第19章 第19章
是日。
陆明昌方才领着陆逸辰从皇宫回来，无忧子解完毒过了小半月，圣上的龙体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还破天荒的接待两人闲话了几句。
回府的路上，父子倆不再策马狂奔，而是驾着马在全京城最繁华的长安大街闲庭信步，欣赏着热闹的街头巷尾。
还未到府门口，远远地，两人便看到有三个人等在伯爵府正门口，为首的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袭玄色鸟兽织金交领直裰，腰间挂满了各色水头极佳的玉片，十指都戴着玉扳指，下巴右侧有个拇指那么大的黑痣，眼神凶狠锐利，虽穿的人模人样的，一看便知绝非善类。
后面跟着的两名黑衣男子都佩着长刀，一脸流里流气的痞样，站也没个站样儿，更加不是什么正经人。
还未待陆明昌细想伯爵府何曾结识过此等下三滥之流，便有小厮从内里出来，领着三人就往进入伯爵府后花园的角门走，陆明昌见状连忙策马扬鞭，赶在几人入府之前拦住去路。
“来着何人？”
陆明昌边厉声诘问，边纵身跃下马来，一旁的小厮连忙接过马鞭，牵过马站在一侧。
见陆明昌衣着华贵、身手不凡，三人为首的头头立马反应过来，此人必是府里的主子，赔着笑脸拱手作揖。
“在下是聚宝钱庄李大志，今日得闲特备薄礼来府上坐坐。”
见李大志一脸谄媚，下巴那颗大痣更显猥亵，陆明昌冷哼一声。
“我们伯爵府与你们聚宝钱庄有何相干。”
聚宝钱庄，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只做赌场生意。
说话间陆逸辰也跟着策马到此处，纵身下马，跟在陆明昌身后静观其变。
“令公子陆逸安是我聚宝钱庄的常客，前些日子才借了我们钱庄五百两，不过令公子从不赊欠，有借有还，是我钱庄的贵客。”
见陆明昌一脸厌恶，李大志也毫不客气起来，放下拱起作揖的手，仰着头对其侃侃而谈，一脸不屑。
陆逸安竟然还近赌！陆明昌一听便一肚子火。
他常年巡访在外，对府内事宜知之甚少。世子自小便跟着他，倒也看管的严，每每见二子一副顽劣的样子，以为只是玩心大，无伤什么大雅，张氏强势，总是为其打掩护，想不到竟已顽劣到如此境地。
事情还未摸全，陆明昌脸色稍缓，好言道。
“孽子顽劣，叨扰已久，敢问一共借过贵钱庄多少银钱？”
“一共？”李大志挑着眼看着陆明昌，心下盘算了一下，“还真没算过，常是几百、几千两的借，这几年加在一起，没有百万两，也有个几十万两吧。”
陆明昌闻声心底一沉，虽不理内务已久，但算上每年的俸禄与收成，伯爵府整个家底怕是也就这么多了。
“怎么，不邀我进去坐坐？”
见陆明昌面色凝重站了好一会儿，外面日头正盛，李大志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放肆！伯爵府岂是你说进就进的。”
陆明昌身后的陆逸辰怒目圆睁，忍不住插了嘴。
见对李大志有威胁，李大志身后的两位黑衣男子均拿起挂在腰间的佩刀，严阵以待。
“我前几日可是与尊夫人下了帖，说了今日要造访。令公子欠了债，可都是尊夫人给还的钱呐。”
李大志一脸得意，边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边挑衅似地望着陆明昌。
见李大志实在不敬，站着不忍父亲受辱，弹指间，陆逸辰便将腰间的佩剑抽出，摆出挥剑相向的架势，霎时双方战势一触即发，见情况不妙，李大志连忙躲到身后两名黑衣男子身后。
陆明昌率先摆了停战的手势，命陆逸辰收剑后退，之后对李大志拱手相辞。
“拙荆今日有恙，改日再约，送客。”
说罢陆明昌带着陆逸辰转身便从角门进了伯爵府，一旁的小厮连忙过来拱手请着李大志一行人往外走。
“什么东西！以后有你跪下求我的时候。”
被下了逐客令，李大志气不打一处来，将携来的见面礼往地上使劲一扔，还往角门啐了一口，方才带人转身离去。
另一边，澄心堂里，张氏正带着一众小厮仆妇往后院赶，边走边抱怨道。
“我不是没回他的拜帖嘛，怎么还敢来！”
还没走出澄心堂，便有小厮来禀。
“夫人，张大志领着人在府门口遇上伯爷了，两人闲话了几句，张大志被下了逐客令，伯爷带着四少爷正往这边来。”
“哎呀，怎么撞见伯爷了！坏事了，坏事了。”
张氏一听便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瞒了这么些年，如何今日被发觉了。
虽然之前也打算过，就算被伯爷发现陆逸安近赌、伯爵府亏空，只要留陆逸安一条命，大不了她这个当家主母不做了，搬到晓竹轩，日日陪着老夫人礼佛，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个争气的世子，还能休了她不成。
张氏打定主意便往外走，与其被声讨，不如主动认错。
慈母多败儿，看看张氏做的好事，养的好儿子。
陆明昌带着陆逸辰怒气冲冲地从后花园的角门进入伯爵府。
途径后花园的月华池时，发现岸边围满了一圈人，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皆着伯爵府家丁及丫鬟仆妇的衣服。
“好好的伯爵府如同闹市，真是家不像个家！我倒要看看这回又是谁在撒野。”
陆明昌气急，带着陆逸辰便往池边冲，众仆从见家主来势汹汹，皆作鸟兽散，只剩一浑身湿透，似刚从水里捞起的女子半躺在湖边哭泣，身旁围着几个年轻丫鬟。
“发生何事！”
陆明昌来到女子身旁，负手而立，厉声喝道。
湿衣女子连同身边几个丫鬟一同齐齐跪下，由于缘由太难以启齿，又怕一多嘴得罪了二房或者伯爷，皆左顾右盼、支支吾吾，只有湿衣女子一人脸色铁青地呆在原地。
陆逸辰仔细一瞧，发现几个丫鬟中竟还有夫人的贴身丫鬟翠枝。
“方才还闹得人尽皆知，怎到我跟前都成哑巴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伯爷？”
见面前无人上前禀报，陆明昌气的原地拂袖转圈圈。
“翠枝，发生何事，你来回禀。”
陆逸辰素闻翠枝机敏聪慧，便点明由其陈述。
“是，三少爷。”
低头跪下的丫鬟中，翠枝抬起头先向伯爷与三少爷磕了个头。
“中秋佳节在即，四少夫人打发奴婢与杏柳来后花园采摘新鲜花枝装点院子，正采着，便听湖边‘扑通’一声有人落水，我当是哪个粗心的婆子干活落水里了，忙招呼人下池营救，谁成想救上来才知原来是二少夫人房里的银盏，并且……并且也并不是失足落水，是一心寻死，才刚给捞上来，又要往水里冲，我们才拉着人，您就来了。”
“奴婢并不知会冲撞了老爷与四少爷，还望老爷与四少爷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们。”
说罢，翠枝又叩首一次，身后的丫鬟们皆跟着叩首。
陆明昌叹了一口气，转头问向神情呆滞的银盏，语气软下来。
“何故要寻死？是我伯爵府苛待你了？”
后院内务他甚少过问，但多年微服巡访、体察民情，看过太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流民草寇，他们尚且至死都争取一个活着的机会，能让一个活人寻死，怕是只能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府里到底还有多少瞒着他陆明昌的事情？
见伯爷发话了，银盏回过神来，只呆呆得道一句，“我活不成了，今日不死，明日也会被打死
的。”
“你不必害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若真犯了错，自当认罚，但若受了冤屈，我定当替你鸣不平。”
陆明昌说的理直气壮、义正言辞，哪怕是面对一个下人，一介流民草寇，他向来也是这般公平正义、慷慨无私。
发觉有人替自己伸冤，又是整个伯爵府最值得依仗的人，银盏感动得痛哭流涕，忙跪着爬到陆明昌的跟前。
“老爷，奴婢有罪，受二少爷胁迫，在看守二少夫人库房时，为其偷窃金银器物出府变卖留门，如今二少夫人已经发觉，声称若是抓住偷窃之人必乱棍打死或者发卖出府……”
“孽障！陆逸安在哪？我今日不打死他。”
前有酗赌，后有偷窃夫人嫁妆，简直猪狗不如，不齿于人。
还未等银盏说完，陆明昌就忍不住责骂陆逸安，抬脚便往前院走。
“老爷，您还是连我一同打死吧！”银盏在身后嘶喊。
陆明昌闻声转过头，一脸疑惑地望着长跪不起的银盏。
“我被二少爷胁迫，已经怀了他的骨肉。”
还未等陆明昌反应过来，银盏对着他磕过一个响头，起身便往水池里冲。
“快拦住她。”
人命要紧，况且还是一尸两命，陆明昌连忙唤人，几个丫鬟反应迅速的拉住了银盏。
正巧这时张氏也带人赶到了池边，正巧听到了银盏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什么，你个小贱蹄子，胆敢勾引二少爷。”
正好撞上了陆明昌的枪口，只瞧见他脸都气紫了，张氏便噤声了大半，头缩得像个鹌鹑。
“好啊，张敏，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你就纵容他吧！”
张氏心下一惊，这还是记忆中第一次听到他直呼她的全名，便觉大事不妙。
“陆逸安呢！那个畜生在哪儿？”
陆明昌大声诘问身边的人，见无人应答，就知不在府里，命令道。
“去把他的小厮都绑到前院来，把府上所有公子夫人小姐都集中到前院来。”
https://www.3zmwx.cc/files/article/html/63366/63366076/679697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3zmwx.cc。三掌门手机版阅读网址：wap.3zm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