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京大的小报告厅中，已经退休的老教授蔺老师慷慨陈词。
他是林瀚三顾茅庐，请过来分析社会热点现象的神秘嘉宾。
蔺老师针对网络上讨论量排榜首的“高级审美”这一文化现象问题进行了分析。
蔺老师指出：“审美虽然是主观上的感受，但是却与经济社会的发展，舆论环境的引导，以及社会风尚的推崇密不可分。”
“有的人捍卫传统的审美与文化，强调的是一种民族上的自尊心与尊重感。这份捍卫，也许是他们篆刻在基因中的审美体验，也许是一种捍卫自身传统文化的本能反应。”
“相对而言，欣赏外国视角下的美感，代表的是一种多元化的文化现象。这件事本身是没有错的，所谓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
“但是我们要格外注意的一点是，审美体验作为主观上的东西，是很容易被引导和利用的。一部分的群众占领了宣传口的渠道，拥有了大批粉丝作为支持者，他们所推崇的美，很容易引发风潮。”
“换言之，他们是引领者，所以对于这个群体而言，必须有格外高的道德素养与敏锐度，还必须有一定的审美能力。”
林瀚在台下提问：“老师，依你看，网络上关于妆容审美的争论，属于合理范畴内的探讨吗？”
蔺老师嘴角下撇，虽然没有明显流露出不满，但话语却十分犀利。
“美的感受，是使人身心愉悦或是只能奋发图强，努力向上，其背后的内涵始终是真善美。”
“网上那几组眯眯眼的图我看过了，这和美有什么关系？什么垃圾？”
“客观地说，这玩意暗戳戳的抹黑了国人的形象。这在国际上是非常恶劣的影响。”
“这些年一直在提民族自信，我以为提了这么多年，大家对自己民族的东西多少会有点不一样的见解，没想到到了现在还有这么多人推崇洋垃圾，别人都骂到你家门口了，你还笑眯眯的，觉得这东西画的好。”
蔺老师在学生们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飘飘然离开了讲台。
这段讲座是公开的，没过几天就传到了网上，网络上展开大量讨论，这个热点事件终于变成社会现象。
number姐那一派的“高级审美”支持者，疯狂转发蔺老师的演讲片段，里面有很多断章取义的内容。
他们在后面追评：“什么封建样板？什么僵尸鬼怪？”
“封建糟粕就应该埋在土里挖出来干什么？”
“都这个年代了，怎么还有这么单一的声音？”
“不喜欢老土有错吗？追求时髦有罪吗？我们做错了什么？”
在number姐积极的营销下，她掀起的话题讨论蹭蹭蹭蹿到了首页。几个外国大牌抓住热点，与number姐展开合作，再度拍摄了大量丑化国人形象的照片。
模特的眼睛被刻意画成了吊梢眼，脸上两坨高原红。她上半身分明是修身旗袍的款，下半身却不伦不类地搭配了超短裙、渔网袜以及黑色鱼嘴露趾高跟鞋。
模特坐在一个装修古早的房间里吃着泡面，看房间的摆设，分明是父母结婚那一辈的配置，缝纫机、热水瓶、花脸盆……构图的色调也很符合那个年代的风格。
这组照片出来，网上直接炸开了锅。
有人在下面疯狂留言：“天呀，这是什么魔鬼搭配我的眼睛，我要瞎了。”
“一人血书，跪求素年小仙女出新图，拯救我被这组图摧残的心灵！”
也有人狂吹number姐的彩虹屁。
“我的妈呀，太美了吧，我都不能呼吸了。”
“太震撼了！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创意吗？”
“number姐天下第一。”
这组图大爆的下午，前几天冲上热搜的蔺老师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他的第一条状态是这样的画风。
“大家好，我是蔺老师，这是我让我孙子帮我注册的账号。”
“专门注册这个账号是那天有些话没有说完，我心里老不痛快，这几天在家看到新闻觉得非常恶心。”
“从我个人的角度看，审美无国界大家可以自由追求美丽，但是人的行为要有底线与准则，侵犯民族权益事情坚决不要做。”
“前几天我了解的不够多，还以为那个什么数字姐是个人素养不够出类拔萃，所以才有了一些错误的判断与做法。”
“这几天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数字可聪明了，分明是在出卖民族文化的红利，歪曲民族形象，在外国人那里换取个人利益。”
number姐的拥趸，很快看到这条状态，纷纷去蔺老师的说说下开喷。
“老贼大胆！”
“老东西是太闲了还是太穷了？在这边蹭我number姐的热点流量掐烂钱呢。”
……
恶毒的语言铺天盖地，骂什么的都有。
蔺老师起先还反驳了几句，后面便没有再说话。
素年看不下去了。她用个人社交平台的大号下场，转发了蔺老师的状态，公开与number姐呛声。
“美丽不仅是化妆技巧的成熟更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渴望，其背后的内涵是使人走向幸福，为了标新立异，为了迎合国外市场，刻意把带有文化歧视的‘审丑‘当作‘审美’，在进行包装后推广出去，无疑不是给不敏感的消费者为加了糖衣的毒药。”
“我不认同你所谓的‘高级审美’，哪怕我的产品会被你所谓的‘时尚圈’摒弃打压，我也不会后悔。”
素年表态后，阿格带着国盛美妆公司的官方大号下场了。
“假设出卖文化尊严能够换取个人艺术成就，那么我们国色美妆团队，宁可一辈子默默无籍。”
“蔺老师的态度，姜素年态度，也是我们国色美妆有限责任公司的态度。”
这样的表态相当于是正面刚了起来。一时激起千层浪，number姐那边和素年这边，也正式开启了口水战。
晚上七点半，消失了一个下午的蔺老师上线了，他直接公开了一组图，配文字：“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下午我老觉得骂我的那些水军很奇怪，所以就查了一下对方的ip地址。怪不得口径这么一致呢，原来是同一个地址发出来的。”
蔺老师回复：“你爷爷还是你爷爷，不好意思，老头子年轻时专门搞社会传播学的。你们这点小伎俩，套路都是老头当年玩剩下的。”
“乖乖道歉吧！”
number姐那边正焦头烂额地处理这件事情，不料她几日前帮忙宣发的那几个品牌，纷纷爆出了辱华的负面新闻。
群众纷纷转发：“践踏民族文化的人开除华籍！”
没过几分钟，又一条花边新闻爆了出来：“人家number姐早就换了国籍。”
激愤的群众愈发清醒，在网络上开启了浩大的讨伐行动。这件事愈演愈烈，终于惊动了官方。
number姐被点名批评，她运营的几百个水军僵尸账号被清空。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上网的人都看到了number姐团队的公开致歉信。
但她的口碑已经坏掉了，一夜之间，所有与number姐有合作的国产品牌纷纷解约，许多外国品牌则在观望之中。
被爆出辱华的那几个牌子，并没有删掉宣发的那些辱华丑照。
而这几条状态也依然在number姐的列表中呈现着，依然可以搜索到。
网友们非常愤怒，表态：“这哪里是认错挨打的模样。你以为这样就能轻易获取原谅吗？”
number姐那边没有反应，过了两天，网友发现她在半夜点赞一条审美应该多元化，大家不应该对文化工作者过于严苛。
网友们怒了。number姐，老阴阳人了。行，你可以不认错，但是我们可以不买你的账。
群众们义愤填膺，在网络上发起了抵制辱华品牌的活动。只过去一个礼拜，那几家涉事的品牌销售量便下滑了50。
几家品牌终于知道错了，纷纷与number姐正式解约，删除了状态，发表了公开道歉信。
number姐这才真正怕了，她连夜召开新闻发布会，泣不成声地道歉，说自己真的错了。
然而大势已去，她已经把自己的口碑作没了。
素年坐在办公室，翻看着number姐早期的作品，她出圈之作是一组小清新的田园生活。
镜头下流淌着诗歌一般宁静美好的生活，隔着照片都能嗅到草木的清新香气。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落日黄澄澄的，像一颗溏心蛋。
素年叹了口气，合上相册，对身边的阿格说：“也许人总是会变的吧。希望我能一直保持初心，坚持正确的事情。”
阿格看向素年，眼睛里充满了前辈对后辈的关爱。
“保持初心很简单的，就是在前进的途中时不时会碰到艰难的事情，有时处境很为难，会让你遭不少罪。”
“只要你不怕吃苦，坚持良心，就能保持初心，不难的。”
“加油吧，年轻人。”
素年仔细想了想，用力的点了一下头，说：“向阿格老板学习！”
阿格心情不错，他拿出这个季度的销售报表，递给素年，说：“别老想着烦恼，看点开心的事情吧。”
“你看，这个季度的销量蹭蹭蹭往上跑，尤其是这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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