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贺）蔚蓝
赶个末班车（确信）
再次祝文州生日快乐！
帘外又下起了轻雨，缥缈过了晚春初夏的照影，在一纸灯火微弱间浮动出去岁流光。
一度想起和他分别的那个寂寥的午后。
想起初遇的上元夜。
京城外的栈桥边，孤高白雪似月光般和歌倾诉，一支白梅凌寒开得清冷出尘。在这泠然天地之间，一位锦衣公子执伞缓步而来。
着一身蔚蓝长袍，衣摆上月色皎洁般的银线上绣着苍劲的素竹，腰间一轮玉佩盈盈温润。而他本人始终掬着一抹清雅的笑容，一如晨时映于微澜之上的缕缕曦光。
不经意间她与他对视，只觉那双眼像深邃蔚蓝的星空，是碧潭悠悠的春水，将这世间的万般光芒都敛藏尽了。
是这般繁华夜里最明亮的星火。
拂去玉蕊冰雪，他转眼注意到桥边的姑娘。她整个人在远处灯火辉煌的映照下面颊如云霞纤影般绯红，云髻峨峨乌发袅袅，长眉入鬓，顾盼之间神采飞扬。
山形叠翠，烟岚清淡。
此刻她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呀。
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依稀盛满了一整条银河。
只是片羽惊破轻风，他心头一动收起手中的纸伞，对着她温和一揖：“姑娘上元安康，在下喻文州。”
原来他就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喻文州，她经常会在朝中女眷的宴会上听到这个名字。她们经常红着脸聚在一起议论喻家公子举手投足之间是何等悠扬风采。
喻文州，多好听的名字，如同他本人一般温文儒雅，皎皎似临泓照月。
她悄悄记在心间，亦含笑回应喻文州：“喻公子有礼，上元同乐，我叫楚容。”
已然黄昏逝去，飞鸟掠出层云的影子，凝望便是翠微月冷，星幕蔚蓝。
他抬手触上她鬓边别缀的一支闹蛾。
“多谢，我记下了。”
隔天楚容晨起梳妆完毕，侍女在外通传：“姑娘，有一位喻家公子说要拜访主君，实际是要见你。”
急切切地赶去，果然见喻文州如昨日一般立于前厅，他负手抬头欣赏着窗外春景。楚容方气息平稳，出声唤他：“喻文州。”
他闻声回首，依旧是京城内最皎洁的月色，目色温柔，慢慢张开手：“原来姑娘是楚侍郎家的长女，昨夜听闻你喜爱花灯，我便去寻了来。”
喻文州的眼神深邃悠远，是千般春色中蔚蓝晴空下最动人的风景。
和喻文州的关系并未瞒多久，楚家父母便已知晓。楚夫人和言细语地问着女儿的心事。
“是，女儿的确心仪喻家公子。”
当天下午喻文州一听闻消息便赶来见她。
“我不见你，你快……回去。”
楚容躲在门后面色潮红，他轻笑叩门，一瞬间轻风乘着暖意而入。
细柳婀娜拂过少女隐秘的心绪。
他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低低地笑着：“其实那日见到你，犹如春风呢喃动了我的心弦，母亲同我说起你母亲来访，我刚知晓就想要见到你。不说锦衣玉食，但我会倾尽所有，你可愿嫁给我，小容？”
这已是他告别启程去边境的第三个年头。
战事吃紧，寄往前线的书信都被退了回来。
望着潺潺雨意，楚容轻叹了口气，摩挲着还是数月前的最后一封回信。
婚期很快定在了第二年九月。然而北方外族大举来犯，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
喻文州前来告诉她自己的决定。
微雨中他的神情落寞，但眼神从未如此坚定。
楚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说的那番话：
“小容，尽管如今大势已去，可我仍旧希望可以让如今的百姓安度上元，我想守护这一方万家灯火，想给我们未来的家一方安宁。”
她完全明白他的心意。这里是他们的故乡，万家灯火是他的信仰，即便知道了或许未来艰难，喻文州还是想要守护这万里江山。
楚容不能阻拦，也不会阻拦。
送别他的日子选在第二年的上元节那天。喻文州披甲束发，曾经长身玉立的公子在烈烈铁衣的衬托下显得英姿飒爽，意气风发，如同巍巍万里山峦。
他陪着楚容看完花灯，突然上前紧紧地抱住她。
“小容，我走了。”
喻文州几度回首，最终还是骑上骏马奔驰而去，留她一人在原地等待。
除了除了零星灯火被马蹄疾风横扫而过的摇晃残影，满地连宝马香尘溅起的风烟都不见。
终于在这一年元旦，前线传来了捷报，大军即将班师回朝。
终待到海晏河清的这一天。
他也该回来了吧。
上元节这日，楚容照例被家中小妹拉去看花灯，只是从始至终她手中依旧紧紧拽着四年前的那盏花灯。
回程的时候，她听到马车外突然有人发出惊呼。
顿时呼吸一窒。
她掀起帘子一角，看见灯火阑珊处，一位容色灼灼的公子撑伞立于桥头。
他再度抬手触摸弦月照影的微光，填满心上思绪。
“文州。”
楚容轻声唤他。
于是蔚蓝天空之下，那玉树修朗如月光的公子缓缓回头，一如数年前轻扣院门，惊晃了她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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