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我们先回海里吃些东西，再上来。”锯鳞疲累得没了魂儿，眼珠子也不再五彩斑斓。
裸鳝却在一旁，拎起鲸贝置于桌上的手机，“这是手机？通讯用的？功能强大吗？”
“一般，要充电、要携带，不如我们的信息书。”
“五万米深海”随处可取信息书，不仅可以获取四面八方五花八门的信息，也可以公开或私密、发散或定向传递内容。
裸鳝失了兴趣，将手机放下，“鲸贝，你身体至今有没有什么不适？”朝天感佩望去，“还是你心思细。”
这可是最重要的事，竟到现在才问，还是由裸鳝想起，朝天不免自责。
洛鲸贝双手交叉，拍拍胸膛，又击打大腿，最后原地起跳了两次，“看看，没什么特别，简直不能更好了！”
“那看来，杜父花也没失效嘛！”锯鳞酸酸的，好像挺失望。
“说不准我这种状况，杜父花不会失效。”
洛鲸贝突然乐起来，极舒坦、极痛快似的。
“这么高兴干什么？难道你想一直呆在这里，做什么泌尿外科医生？”朝天嘴快，接过裸鳝的话，“还是，能一直和那个叫岳栖的小姑娘在一起？”
裸鳝、锯鳞不解地盯着朝天，他究竟看出什么端倪，为何总将他俩绑在一起，盯完朝天，他们又同时盯上鲸贝，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真的疯了！
“你们管我呢！”鲸贝混不吝的本事，自从离开“五万米深海”，便更上一层楼。
他竟然不正面回答。三洛咂摸出味儿，纷纷抚首无策。
还能说什么？他们谁也不擅长规劝。
洛鲸贝陷进沙发，左脚翘到右腿膝盖处。岳栖——岳栖？真的是为了她才想一直留在这里？这简直不能称之为大胆的想法，实在可以定义为惊悚！
“先回一趟，我还有事要做。”鲸贝从沙发里弹出。思考人生最是繁琐，把眼下事做好最为简单。
海底，风驰电掣下潜，能多快就多快，要赶在明早返回。
离开“五万米深海”这些日子，并不觉多么想念，如今回归，才发现怀念得紧。故土，如深埋心底的种子，始终会扎根，发芽，生生不息。
“你们有现成的宝石吗？稀罕些的。”鲸贝落地，立即问出心中所想。
“你要做什么？”
鲸贝不回答，并用手势制止朝天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行为，“就说有没有。”
“朝天刚得了两块砗磲石，相当罕见。”一流告密精——锯鳞。
“不行啊，不行，我已经打磨制成佩戴之物了。”朝天急忙拒绝，“不要打我的主意。”他一把揪过锯鳞，“看看他身上，他最精于搜寻这些，随便拿！”
鲸贝不屑，听进耳里的话，岂能轻易消弭，“就要你那两块。打磨了更好，原石粗糙。”
“鲸贝，算了，那是朝天要送给花帽的，寻了五年多才寻到的。”裸鳝劝道。
什么？寻了这么多年，那定稀罕，鲸贝眼中放光。
朝天已觉不妙，拔腿就逃，当下情形，即使“卑鄙、无耻”统统骂向他，也阻止不了他志在必得的念头，必须抢先一步藏起。
鲸贝速度更快，远超离弦的箭，挡住朝天，扼紧他的手腕，语气倒软，“给我吧。”
“不行！”
“又不是要你的命，至不至于？”伪装很快撕裂，鲸贝已是霸道强硬之势。
“至于！”
看来不使点手段，他绝不肯轻易答应。
鲸贝松手，正襟，转圈活动眼轮匝肌，朝天一言不发，看他能使出什么杀手锏。
三个呼吸回合后，鲸贝面上已乌云密布，看来愁肠百结，吐字像含了沙，“求你，朝天，我真的有重要的用途。”打了蔫儿的他不忘窥伺朝天的神色变化，竟被他瞧见了一丝生机，话锋急转直下，“你若还不给，我不再说第二遍。”他真的不再言语，让开道，放朝天离去。
朝天的心肠哪曾对鲸贝冰冷过，心中骂着混蛋，却已被吃死，他扯出两步，踢开一块石头，气馁道：“跟我来吧。”
鲸贝右手弯起，在身侧握拳，和裸鳝眨眼交换喜悦，后者手掌在空中前后摆动，示意他快跟上。
实物呈于眼前，鲸贝恍然大悟，真乃朝天的心血而成，两串项链、两串手串，稀有色的砗磲以匠心打磨雕刻，精致考究实不足以形容，美轮美奂也仅能勉强凑数。
在鲸贝眼里，即使是罕见的珍宝也不足为道，没想到，饱含了爱的玩意儿，才真是绝世佳品，鲸贝把玩思忖着，这样好的物件，不知能否值个大价钱。
“两套一模一样的？你和花帽各一套？”
“怎么？不行？”朝天气不顺，料想鲸贝定吐不出什么好话。
果然，鲸贝笑得邪气，声音还带着颤儿，“还搞个情侣套装！”眼见着他的奚落赢得共识，裸鳝和锯鳞也开始前仰后合。
朝天伸手抢，“还我！”他不如鲸贝嘴巧，决不争口舌之快。
“真的舍得？”鲸贝灵活躲开，斜睨朝天，裸鳝在他身侧，一拳扫上他的胸肌，得了便宜还话多，鲸贝知其意，急忙改口，“日后，我定为你寻得和这一样好的砗磲，你再做便是，多活动活动，技艺更精湛。”
“哪有那么容易寻得！”朝天不买他的账，没精打采继续道，“算了，你急用，就先紧着你，反正我现在送给她，她也未必肯收。”
鲸贝还想调侃，被裸鳝狠剜一眼制止，他闭紧了嘴巴，不多会儿，又谄媚地对着朝天笑开来。
“又要干嘛？”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没？”
“你到底想干什么？”朝天这下可真的没好气了。裸鳝和锯鳞也十分不解，只帮着朝天质问他。
“我就是想做些好事，说了你们也未必懂，”鲸贝沉思片刻，食指戳着胸膛，“我也是为了这副身体。”
三洛交互着眼神，还能说什么，理由很充分！
裸鳝和锯鳞告辞返家，朝天引鲸贝去了储物室，将他留在那里，自寻好物。他独自出了家门，也该去和水滴报告鲸贝回来的消息了，毕竟事情顺利，就不必对她言而无信。
好东西不少，鲸贝擦亮眼，精挑细选，完全没留意到门口传来的动静。
直到——唰——
一个身影蹦到他眼前，她咯咯地笑，他看着她的脸，觉得她好似在哭一样。
“鲸贝，你终于回来了！”水滴伸出双手，企图抓住他的手臂，他急忙向后闪。
“我好想你，你突然就走了，我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你，你到底——”
鲸贝打断她，“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话出口，才觉多余，还能有谁！
“鲸贝，你别再走了，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玩的，你出去那么长时间都不肯回来。”
“好，好，我不走了，你先回去，我还有事。”鲸贝以退为进，和水滴硬刚只是徒劳。
他越是顺从，水滴越是生疑，“让我看看你身上。”
“你干什么？”鲸贝抗拒道。
转眼，水滴已扑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便扒，“我看看你身上的闪电裂隙还在不在？“她要亲自证实圣诞树蠕虫传出的是否是谣言。
鲸贝自然不能让她得逞，又挡又躲，“水滴，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还动手啊你？”
水滴仍未停手，鲸贝穿的衣服材质很特别，任她撕扯，撑阔，又缩回原样，依然完好无损。
“你不要逼我啊！”鲸贝抵挡百爪挠心之余，不忘避开她身体的触碰，他可不想被动揩油，“我要用了力气，你会受伤的。”他大声提醒，继续顽抗。
一番拉锯，水滴没了力气，鲸贝才得以脱身，靠于墙面，喘着粗气，水滴哭兮兮立于鲸贝身前半米处，像一株枯萎的酸果树，苦涩气息扑面而来。
鲸贝整理好衣服，他不说话，水滴也不说话，只发出嘤嘤的声音。
许久，鲸贝将纸巾递给水滴，缓和道：“水滴，你还是回去吧，我真的没事。”
“鲸贝——”水滴眼圈更红了，凄凄惨惨戚戚，“你就留在我身边吧，或者至少，你就留在这里，不要再出去了。”
“水滴——”
不待鲸贝说下去，水滴两行眼泪流下来，“我不想每次想你的时候，都不知道去哪里寻你。”
鲸贝实在无奈，这个水滴，为了寻他，竟不惜偷得杜父花，他倒也不忍再狠狠伤她。
“水滴，你若听我的，现在乖乖回去，我可以考虑常回来。”
“什么意思？你还要走？”
鲸贝脸沉下来，似是不愿再软言相慰，水滴太了解他，今天见到他就该满足，见好就收，她打算听他的话。
“鲸贝，我明天再来找你。”
鲸贝面无表情，思绪已不知神游到何处。水滴摆摆手，他仍无动于衷。
终于恢复平静。
颅神经如发丝般缠绕纠结，大脑时而空白如无一物，时而膨胀似要冲顶炸裂，鲸贝一屁股坐在地上，鼻子冒出的热气快要聚成烟雾。
“你怎么坐地上了？”朝天从外面颠儿进来，眼见着鲸贝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朝天——”鲸贝叹出一口长气，“你说我到底在干什么呢？”
朝天立于原地，隔着些许距离瞧着鲸贝，“后悔了？”
“不。”他皱眉，“很混乱，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又将双膝拱起，双臂环绕其上，“我怕将来会后悔。”
“对你现在的身体？还是对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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