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放血
舒宁：“……”
拜他所赐，刚刚那点生出来的，不合时宜的旖旎瞬间烟消云散。
“这么说，之前那团宝物灵光，是你故意显露的？”舒宁眸光微冷，“为什么要主动吸引我的注意力？这里是魇魔老巢，连我师妹都无法抵挡它的魔气，你是如何一直清醒到现在的？”
再加上魇魔主动从内部撕开结界，仓皇而逃，就像身后有千军万马追着它一样。可是巢穴里只有满地的白骨和昏迷的女修，从始至终都清醒着的，只有顾濯一人而已。
她眯起眼睛：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
顾濯却坦然和她对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无辜，笑道：“我是一个凡人，还需要再确认一遍吗？”
他的话语中带着蛊惑，轻声：“放了我，我就把白玉赤阳丹献给你。我是一个凡人，没有灵根，在这秘境之中，逃不出你的手心。”
舒宁：……
她手指一勾，绑着顾濯的绿藤刷的散开。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发现上面除了旧伤之外并未留下新伤，甚至连捆绑的痕迹都没有。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又被压制回去。
顾濯微笑着，取出白玉赤阳丹，眼看就要送到舒宁手上，人影忽的一闪，整个人凭空消失。
舒宁本来就有所戒备，立即反手去拉。可他的速度太快了，她只来得及握住一片衣角。看着手中的破布，舒宁哭笑不得，这个人就是个骗子。
之前主动暴露白玉赤阳丹，也许是他无法从尸骨堆中离开，只能借助她离开原地。
真是奸诈狡猾，小谋深算。
“宿主你还好吗！”许久不见声响的系统终于重新上线，并发出了诚挚的问候。
舒宁翻了个白眼：“关键时刻你就掉链子，刚才如果你在，我也不会被骗的那么惨了。”
系统“嘿嘿”几声：“多谢宿主肯定在下的重要性，是这样的，我掉线实在是不得已为之。因为宿主触发了主角，主角的精神力过于强大，我只好下线保平安。”
舒宁愣住：“你说顾濯是主角？？？”
系统：“不错，如假包换。顾濯正是本文唯一男主。恭喜宿主达成‘初遇’成就，奖励会在一日后到达您的背包，请注意查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本炮灰原本的结局是死在男主手里吧。”舒宁点着火，看着火焰将眼前的白骨吞噬，“不仅仅是我，还有云霄宗和其他三个仙门，通通断送在他手中。”
系统：“是这样的没错，此处原文已送达，请注意查收哦~”
舒宁闭上双目，那些字句迫不及待的从脑海中跳出：在他身后，青火蔓延之处，再无朝天宫、万剑门、南无谷、云霄宗的存在，整个修仙界匍匐在他的脚下，成了黄泉海中魔修的饕餮盛宴。
这是一个绝望，恐怖，可怕的未来。
-
“师兄，大师姐真的会带着凝碧师姐回来吗？”花岚问道，“她一心只想获胜，真的会去救拖后腿的二师姐回来？”
南荣休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闭目调息，闻言：“小师妹慎言。大师姐向来注重同门情义，不会不管不问的。”
花岚瞪大眼睛：她怎么不知道那个总是拿鼻孔看人的大师姐，啥时候有情义这个东西了？
眼前的南荣师兄，不会是别人假扮的吧？
正当她满腹疑虑的时候，南荣休蓦地睁开双眸，以腰间的白玉笛为笔，在地上唰唰划了几下。一个“障”字凭空而出，化为一个透明的结界，从内到外罩住三人。
花岚看着那飘逸的身姿，有一瞬间的心驰神往：“南荣师兄……”
“嘘。”南荣休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用密语说道，“别出声，有人过来了。”
浓雾中，陡然出现一顶四人抬的软轿。轿夫脸上覆着赤鬼面具，身材高大，走路却摇摇晃晃。斜靠在软轿上的人并未受到影响，只是抬起涂满蔻丹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衣袖。
花岚瞳孔一震：“三足金乌的暗纹……她们是朝天宫的人！”
南荣休面沉如水，不发一言。
朝天宫这次队伍浩大，软轿后跟着一二十人，竟无一人受伤退出。一旦自己这边被他们发现，肯定会全军覆没。
朝天宫队伍突然停下，坐在软轿上的人朝这边转过脸来，她有着一张极其艳丽的五官，如罂粟般神秘而危险，隔着“乐之障”和云霄宗众人对视。
花岚忍不住腿软：“我探查到了，师兄，她的修为至少在金丹期往上……”
南荣休默默握紧腰侧的白玉笛。
朝天宫新进的弟子中，有金丹期修为且参加此次抚台仙试的只有一个人。
巫绮丝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前方，向后一靠，懒懒的问：“就这个速度，就算赶到东边去，万剑门和南无谷也不会留下什么好东西，只能捡些残羹冷炙吧？”
她声音娇媚，觑着下方的朝天宫众人：“嗯？”
现下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她心中更加烦躁，一拍软轿扶手，厉叱：“都哑巴了吗？说话！”
众人的头抬得更低了。
巫绮丝随手一点：“怀香，你站在末尾做什么？刚才要不是你搭手，我也无法这么快从那万象森罗中脱困。面对眼下困境，你有什么看法吗？”
被她点名的女修只得走上前来，她的半边脸都缠着绷带，双臂在胸前合十，行礼：“大师姐，如今雾正浓，强行赶路恐有危险，不如放弃东边的魔物，另寻其他出路。”
巫绮丝的一双碧眼盯着她，皮笑肉不笑道：“哦？那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我有办法。”
巫绮丝眼睛一亮，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修从队伍中走出，在她面前停下，笑容满面的说：“大师姐如今叫我们赶路，为的可不是她自己，东方的兽潮会有大量积分，还会掉落不少灵物。朝天宫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过‘放弃’二字，更没有屈居人后的先例。如果现在我们打道回府，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巫绮丝似乎极为满意，绽开笑容，朝后靠在软轿上：“不知这位师弟出自哪位长老门下？”
男修连忙凑上去自我介绍：“在下石明磊，在五长老手下修行。”
“原来是五长老，难怪明磊师弟如此聪慧。”巫绮丝扣了扣扶手，“不知师弟有何高策？”
听她夸赞，石明磊的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与其奔波劳碌，不若守株待兔。抚台秘境四年一开，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雾，这里面肯定有大家伙。吸引魔物向来只能用血食，可什么能比人血更有效果呢？”
话落，众人面面相觑。巫绮丝笑容不变：“说得好。那选谁来放血呢？”她的眼睛转了转，落在石明磊身上：“师弟，不如就你来吧。”
石明磊一惊，连连摆手，讪笑：“大师姐说笑了。我这里已经有上好的人选，没有什么能比凡人血肉更能吸引魔物，我们刚才不就抓了一个凡人吗？”
他眼神变得狠厉，扭头道：“带上来！”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带着赤鬼面具的昆仑奴拖着沉重的步伐上前，铁塔般魁梧的身躯随手一扬，将一个人扔在众人面前。
那人低垂着头，衣服破破烂烂，露出后背上青紫色的痕迹，薄薄的肩胛骨似乎要从衣服里透出来，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他低头咳出几口血来。
众人沉默地看着他，不约而同的用灵识查探，果然都得到了空空如也的反馈。
结界中目睹这一切的云霄宗众人目瞪口呆，花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朝天宫的人居然要血祭凡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仙门之首，他们的行为，和魔修有什么区别！”
说着，竟在气愤之下朝结界外走去。一只手伸过来拦住了她，南荣休沉着脸：“师妹，你现在出去，除了自投罗网外，根本救不了这个人。”
花岚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那怎么办，难道就叫我们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南荣休没有说话，绷着额头的青筋，握紧了白玉笛。
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石明磊笑嘻嘻地来到怀香面前，在距她四五米的距离的时候站定，抛来匕首：“听说怀香师妹是七长老的爱徒，现下七长老又受了伤，只能闭门不出。那师兄这次就把手刃凡人的机会让给你，只要能引来大量魔物，大师姐和诸位同门一定会如实上报你的功劳，这样七长老一门也不必重新回到修罗场了。”
怀香提着匕首，抬起了仅露出的一只眼睛，冷冷地和石明磊对视。
石明磊被她的眼神盯到心里发毛，口中却咄咄逼人：“怎么，师妹不敢动手？”
坐在软轿上的巫绮丝冷眼旁观，完全没有叫停的意思，没想到这趟无聊的仙试，竟然会变得这么有趣。她盯着怀香，这个沉默寡言的师妹，会动手吗？
在众人的旁观中，怀香提着匕首，一步步走到那个凡人面前。
他垂着眼睛，对场上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仿佛置身生死之间的不是他一般。她突然没来由的生起气来：为什么这个人都快死了还这么气定神闲，而她什么都没做却要被逼到这般地步？
“我会用匕首刺破你的心脏，但你不会立刻死去，甚至能清醒地感受到血一点点从身体里流尽。”她语气冰冷，“不害怕吗，凡人？”
那人慢慢抬头，视线定格在半空，发白的嘴角勾出一抹笑容：“你的手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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