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息渊
雾气茫茫，如同一片缓慢移动的云海，充斥了整个抚台秘境。
云海中出现了一抹绿色，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木灵车带着乘风破浪的气势，向秘境中心进发。花岚第一次坐，单手抓着扶手不放，激动地叫道：“大师姐，木灵车也太方便了，可惜不能飞，不然就是如虎添翼！”
她回头看向凝碧：“二师姐，你不是剑修吗？怎么不御剑？”
凝碧听着耳边的呼呼声，紧张的不敢睁眼：“我……我恐高……”
她身为剑修，什么都好，就是无法御剑飞行，只要离地面稍高一点，飞起来就头晕目眩。花岚十分同情，又问道：“我们是同门，确实应该一起去。可是这个凡人，为什么也和我们一起？”
她指的正是顾濯。
舒宁解释道：“秘境中魔物众多，把他单独留下，太危险了，再加上他毫无自保能力，不如跟着我们。”
说到“毫无自保能力”的时候，她想起了在魇魔巢穴他瞬间消失的事，便觑了他一眼。顾濯倒是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对这座凭空出现的木灵车也没有惊讶。
出发前舒宁特地找他说明了情况，将可能遇到的危险和盘托出。他慢条斯理的抬起眼睛，没有丝毫犹豫的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她有些好奇：“雾里面的东西可能很危险，你不害怕？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要从秘境中出去？万一跟着我们嗝屁了，岂不得不偿失？”
他似有些疲倦，揉了揉眉心：“进出秘境的传送符都打了门派标识，我要想出去，必须跟着仙门的人，如果我不去，那么就得重新去认识其他宗门，再和他们做交易，以期他们可以把我带出去。”
他的嘴角浮上一抹冷笑：“不好意思，在下并非交际高手，也并无认识其他人的打算。”
舒宁挑眉，看来之前朝天宫的所作所为给他留下了阴影。
“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进入这个秘境的？”她道，“在我进去之前，魇魔巢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明明没有灵力，为何能够瞬间消失？”
“想知道，那就带上我。”顾濯薄唇紧抿，“现在可以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之所以能够进来，完全是误打误撞。”
……
听了舒宁的解释，花岚恍然大悟：“说的也是，确实不应该就这么丢下他。谁知道万剑门和南无谷会不会像朝天宫一样变态？”
就这么聊了一会儿，木灵车蓦地停下来。众人从车上跳下，淮景扇动鼻孔四处嗅了嗅，“嗷”的叫了一声。
兽语十级翻译专家南荣休道：“淮景师弟是说，他嗅到了带着水汽的腐败气息，看来前面有一片沼泽。”
舒宁道：“那就对了，地图显示，这里是无息渊，正是那个魔物的所在地。”
花岚道：“快让淮景师兄感受下，看看魔物到底藏在哪里？”
淮景闭上眼睛，将全身灵力汇集于鼻端。可是除了水草的腥味、动植物的腐烂味外，完全没有捕捉到任何魔气。
这里太干净了，简直和凡间一片普通的沼泽一模一样，反而在秘境中显得突兀。
凝碧突然开口，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或许我可以御剑去水面上一试。”
南荣休和花岚不约而同道：“不行！”
虽然自己的想法遭到反对，但凝碧捏着衣角，不疾不徐的说：“我可以贴着湖面御剑，其实只要不是飞的太高，恐高症便不会发作。”
南荣休摇头：“这片沼泽太过诡异，你贸然前去，难保不会有什么危险。”
凝碧咬着下唇：“我知道你们的担心，可是现在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其他办法吗？”
大家沉默下来，确实如此。木灵车不能飞，这片沼泽也不能渡舟，眼下只有御剑一个法子。
凝碧召出佩剑心楚，心楚剑的剑柄处有一道裂痕，这是之前对抗魇魔时留下的痕迹，还好南荣休擅长冶金，很快将剑修好了，只是痕迹无法消弭。她有些心疼，并指于唇边，念出御剑决。
心楚稳稳当当地停在面前。
凝碧跃上去，舒宁突然叫住了她：“这是铁木木芯，是至坚至柔之物，你把它缠在手腕上，另一端会在我这里。这样，即使隔着浓雾看不到，我也能及时拉你回来。”
凝碧点点头，抬起手腕，木芯细密地缠上去。心楚剑飞起，她一头扎入雾中，很快没了身影。
这下，能跟她联系的，只有舒宁手中的线。
木芯可以无视距离延长，舒宁感觉到木芯正在平稳的抖动，应该是凝碧正贴着沼泽水面，平稳地御剑。没过多久，木芯停止抖动，似乎是凝碧停了下来，正在观测什么。
原本话多的花岚都沉默下来，只盯着舒宁手中的线，大气不敢出。
木芯猛的一震，舒宁道：“不好！”
她一抖手腕，将所有重心压在脚后，呈现出一个朝后倒的姿势。木芯绷的很紧，另一端仿佛出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她朝后扯。
花岚吓呆了：“怎么回事！”
南荣休看出事情不对，立即和淮景一起帮忙，花岚总算回过神，赶紧加入队伍。有了他们的帮助，舒宁这边的压力轻了一部分。众人咬紧牙关，感觉另一端的力量在一寸寸将他们朝沼泽里面拉，只听一声怒吼，淮景被逼的现出虎豹兽原型，张着大嘴巴，四爪扣地，用尽全身力气，这才将木芯一点点拉回来。
另一端的力量突然消失，众人站立不稳。随着惯性朝后摔出去。舒宁猛的扑进一片毛茸茸中，原来是淮景怕他们受伤，用肚皮接住了他们。
这毛茸茸软绵绵的手感，让舒宁想起家里那只橘猫，突然理解了为何有人把妖修当宠物。
花岚叫道：“师姐，你没事吧！”
舒宁只好从这柔软的触感中放手，回头发现凝碧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离得近了，才发现她牙齿打颤，不只是冷的还是吓得。
“我们还是回去吧。”凝碧双眼发直，“那个东西就在水下，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花岚惊呆了：“那积分不要了吗？”
凝碧摇头：“仙试四年一次，命只有一条……”
她这么看重积分，都能说出这种话，可见雾里面的魔物对她的冲击力不低。
舒宁用离水咒弄干了她的衣服，这才道：“师妹，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凝碧脸色一白，抖了一下：“我当时飞到水面中心，正想查看一下，一低头便发现水下有个东西在盯着我……我预感不妙，刚想离开，忽然水花四溅……我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还好你们把我拉了回来。”
听了她的描述，众人沉默下来。花岚扶着凝碧去一旁休息，南荣休斟酌一番，道：“大师姐，师妹说的没错，看来水下的魔物起码有金丹期以上的修为，确实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我建议直接放弃。”
舒宁：“……”
云霄宗不愧是反内卷急先锋，难怪会在四大仙门中排行最末。
这可太对她的胃口了！
舒宁：“我也觉得，毕竟来之前就说好了，你们不可逞强。”
南荣休一怔：“你们？”
“是的。”舒宁完全不觉得说的有什么问题，“等凝碧恢复，你们就离开秘境吧。”
南荣休有些不可思议：“大师姐难道不和我们一起走？”
舒宁也不是没这个想法，但一想到系统特地提醒了有这个大家伙，那就不能一走了之，无论如何，也要去水下看看。
南荣休见她坚持，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带其他师弟师妹从传送阵出去。花岚离开时还依依不舍，觉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师姐你真好，为了云霄宗的排名，竟愿意以身犯险！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呜呜呜……”
说的舒宁都不好意思了。
送走他们，世界重回寂静。她捏了一个避水决，在水边试探性地一伸脚：“嘶，有些凉。”
“仙门弟子也怕冷？”顾濯不知何时晃悠到身边，“我以为你们已经不食人间烟火，摈弃身外之物了。”
舒宁满头问号：“你怎么还在？”
好家伙，刚才送走同门的时候，居然把他给忘了。
顾濯反问：“难道我不能留下？”
“你这么执着的跟着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舒宁咪起眼睛，还没忘记他的那些“小谋深算”的行为，警惕道，“如实招来，不然你就留在岸上喂秘境里的魔物吧。”
顾濯举起双手：“好吧，我承认，水下那家伙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
舒宁挑眉：“入水需要避水决，如果我不带你下去呢？”
顾濯：“那也没办法，我会自己努力。”
说罢，就从胸口掏出一团白光，正是白玉赤阳丹。
“这种东西是在魇魔老巢里翻到的，于我没用，给你了。”他一扬手，隔空将天下至宝抛了过来，随意的就像在扔一个普通的玉盒。
舒宁抬手接住，打开盒子，白玉赤阳丹静静地躺在里面，绽放满室灵光。
“谢……”她刚要道谢，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顾濯不知何时脱去了上衣，他看着瘦削，肌肉线条却分明紧实，宽肩窄腰，呈一个倒三角形状，却带着点少年的青涩。
最显眼的是他的背，上面伤痕交错，最长的那一条有一指宽，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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