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害怕
八月初，天青在一个雨过天晴的午后再次坐上祥叔的小轿车。
她坐在后排，一张小脸上满是专注地看着窗外。
天青在心里默默记着沿途的标记，她必须在开学前尽快记住路线。
正当祥叔的车拐过一座假山时，天青在一个亭子里看见了多日未见的班。
“咦…那是班。”祥叔也看见了他，随即车速降了下来。
听见汽车引擎的声音，班转过身，天青这才看见他的身后有个穿着白褂子的男人，她猜应该是班家请的私人医生。
班和那个男人一起从亭子内走了出来。
“祥叔。”班很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并没有一点有钱人家眼高于顶的公子病。
祥叔很自然地应着，仿佛早已习惯于这样的相处模式。
这时那个陌生男人开口说道：“祥叔如今跟了位新总裁，见着我们这些闲人，忙的连下车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了。”
祥叔见这场交谈没有终止的迹象，便将车子熄火，人也走了出来。
“黎医生真是爱开玩笑，若说忙，谁能忙的过董老教授的爱徒，前不久刚听说你们一同出国参加国际学术讨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还能因为什么！”黎皓闫看向班瑒，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哪有那么严重！”
班瑒云淡风轻的说着，黎皓闫气不打一出来，“还说不严重，你都咳出血了，这在从前，是从未有过的。你就作吧，天天待在那破院子里……”
“黎皓闫！”
班瑒出声打断他，一时间没人说话，安静了下来。
恰巧天青挪动了一下，衣服摩擦着真皮座椅发出了窸窸窣窣地声音。
“是谁？”黎皓闫目光扫到车子的后车窗上，眼中似有精光一闪，他不含好意地笑说：“江总裁坐在车内，一声不吭的偷听，怕是不太礼貌吧！”
祥叔赶紧解释：“黎医生，不是的，不是江总，是江总的妹妹，小姑娘想出去一趟托我回来载一下的。”
黎皓闫一听有些不信，他上前趴在车窗上试图看清。
虽然知道车窗贴着暗色防窥膜，人坐在车内可以看清外面，外面的人却难以看清里面。但这样一张脸放大似得贴近，天青还是被吓得连连往后退。
天青是在另一侧车门那下的车，绕过车身站在了祥叔的身侧，与班、黎皓闫相对而立。
“黎叔叔好，班哥哥好。”天青礼貌的弯腰。
只是在她打完招呼后，场面一度陷入了寂静。
黎皓闫气结，“你这小丫头，究竟有没有仔细看清楚，怎么小是哥哥，而我就是叔叔辈的。”
班依旧苍白的脸上隐隐露出些笑意，很快又消失，他站在天青的斜对面，很清晰地看见小姑娘快速低下头时露出狡猾地笑。
倒是祥叔很是紧张地替她解释，“小姑娘第一次见这么多陌生人有些害怕。”
随后他又转朝天青，“黎医生是小的主治医师，但仅仅比他大七岁，你也叫他哥哥就行。”
天青看着祥叔乖巧点头，但是并没有开口。
这让等了一会儿的黎皓闫郁闷不已，不过他总不能为了个称呼硬是强迫一个小姑娘。
“好了，祥叔你们去忙吧，小也到了吃药的时间，这就准备回去。”
“是。”祥叔应。
“班哥哥再见，黎叔…哥再见。”
天青一直看着那背影，直到黎皓闫的身子一顿，在他发怒前闪身躲进了车内。
绝尘而去的车尾，扬起的风沙迷了黎皓闫的眼。
班笑出声，黎皓闫气骂：“小，你别笑，给我评评理，我看着真有那么老？”
说着他便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好一顿细瞧，“我严重怀疑这姑娘小小年纪眼神就有问题。”
班哂然一笑，继续向前走着，小姑娘哪里是眼神不好，她分明是故意的。
上次他仅仅解错她姐夫名字的含义，她便很是生气，今日，黎皓闫自己都没发觉，说话时对江珏言语中的轻视。
天青属于呲牙必报，也在言语中“回敬”他。
对于黎皓闫得罪了人而不自知，班正打算指点，只是话到嘴边发出的却是一阵咳嗽声，他难受的弓起脊背，黎皓闫立即赶到他的身侧搀扶着。
二人找了最近的一处凉亭坐下，黎皓闫第一时间将手把在班的脉搏上。
“我看还是找个人来接你回去。”他看着班满头的虚汗，严肃地说。
班摇头气咽声丝，连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
黎皓闫没有再征询他的意见，而是迅速地拨打了电话。
班的院子内有专门的诊疗室，黎皓闫全身消毒后穿着无菌服走了进去，班静静地躺在那，犹如一株无菌栽培的娇弱的花。
“林姨还真是有远见，早早看出小瑒不对劲，若不是她打电话催着将我叫回来，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呢！”
黎皓闫取下无菌服和手套，在水龙头下清洗着双手。
“还有生命危险吗？”班政华从公司赶回，他担忧的问。
黎皓闫摇头，班政华还没来得及放宽心便听见流动的水声中，夹杂着另一道惶惶不安的声音：“我也不确定。”
黎皓闫关紧水龙头，空气中寂静地吓人。
他看见班政华瞬间面如死灰，他款味道：“我打电话给老师，看他在国外研讨会上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好，皓闫，叔拜托你了。”
“叔，不用跟我客气，小瑒亦是我的朋友，看到他健健康康的亦是我的心愿。”
班政华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忍不住在一旁抹泪，很快，他便止住眼泪，拨了一通电话。
“秀云，小瑒很好，现在已经睡下了，你不用担心。”
“检测报告也有不准的时候啊，电子产品终归不如人工，你就算不放心我，还能不相信皓闫的诊断吗？”
“好了，不多说了，既然是祈福就要诚心，可不能三心二意，心思老往家里飘。”
林秀云挂断电话后，心中仍是不安，她觉得有点反常，但又说不出具体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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