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靖海王府大总管西东才踏进正院，就被一只手半掺半拽着托到一边。
天不怕地不怕，京里有名的混世魔王靖海王一脸焦急紧张的询问：“伴伴，小蜗牛没再生气了吧？”
再看他脸上，哪有半点在宋时面前表现出来的伤心失落的样儿？
西东笑着拍自家小王爷的手：“放心，小郎君心软的很。现在呀，他只会担心冤枉了你，惦记你伤心难过呢。”
楼自牧无奈叹气：“小蜗牛在外头就胆小又怂，偏在我面前放肆得很。我要不这么哄过去，怕他还有得跟我怄气呢。要再解释不清，保准明天一起床人就又不见了。”
西东笑眯眯抿嘴不说话。
楼自牧在地上团团转了两圈，还是气恨：“叶舒延一直巴结楼自演，恨不得爬上楼自演的船，一准儿是听了楼自演的话去欺负小蜗牛的。明天我一定要让楼自演好看，给小蜗牛出气！”
西东笑说：“小王爷心里有数就行了，只是话也得跟小郎君讲明白。小郎君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说清楚了，小郎君一定体谅的。”
楼自牧却摇头：“空口无凭的，我也拿不出个证据，怎么让小蜗牛相信？再说小蜗牛对楼自演的态度奇奇怪怪的，我要是直说是楼自演，小蜗牛怕还得怪我冤枉人呢。”
西东无奈，瞅着自家的傻孩子楼自牧：“小王爷，在小郎君心里，你和平王哪个更重要？”
“自然是我！”楼自牧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那在小郎君心里，你和平王哪个是自己人哪个是外人？”西东再问。
“当然我才是自己人！”楼自牧一口断定。之后又犹豫泄气，“或者我也不是自己人。大概，只有叶迟才是吧……”
西东翻了个白眼，都不想多说，他一甩拂尘，转身就走：“小王爷你自己不长眼睛，白瞎了小郎君在平王面前维护你的心意。”
一晚上，两个失眠的人。
宋时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的时候还惦记着，等天亮了得去跟楼自牧道歉。
然而等到他醒过来，才从西东那里知晓楼自牧已经进宫了。
西东也没办法：“今儿是中秋，宫里要行祭典。原本也没小王爷什么事，只是太子殿下一大早就来叫人，让小王爷去帮忙。小王爷只能先过去了。”
宋时的眼睛肉眼可见的暗下去。
西东暗地转了转眼珠儿，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小王爷临走的时候依依不舍的，就怕小郎君真的赌气走了，他回来又见不到小郎君的人。”
“我……”宋时捏捏手指，“我先不走就是了。”
“哎，好！”西东眉开眼笑，“那小王爷回来保证开心。”
宋时下意识搅着碗里的粥，明明上好的碧梗米，他硬是没喝出香味来：“老人家……”
“小王爷叫老奴伴伴，小郎君跟着小王爷叫就是了。”西东看宋时没胃口，特意选了一筷子沙口的凉菜布给宋时，“老奴跟着小王爷十几年，打从小王爷刚进宫，那么一点点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娃儿，看他长到现在呢。”
“伴伴，我冤枉了牧，牧昨天是不是很生气？”宋时纠结的问。
西东笑了：“小郎君啊，小王爷哪舍得生你的气呢？不过，心里不舒服也是真的。小王爷昨天回来就吩咐我，让我给他收拾东西，等过了中秋他就要去韦氏别院赖着。”
宋时愣怔：“啊？”
“外藩人不是说，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就山啊。”西东看宋时呆呆的样子，噗嗤笑了，“小郎君，容老奴多嘴，小王爷在外头是名声不好，可他答应人的事从来没有反悔的。尤其小郎君还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哪可能让小郎君你失望为难呢？”
“我……”宋时懊恼的□□自己的头发，“我昨天听叶大人的话，话里话外都是牧他在威胁叶家的意思，我一着急就……”
西东安慰：“小郎君不是故意的就好。”想到楼自牧，他终究没忍住多叮嘱了两句，“小郎君，小王爷不容易。很多时候外头的他和本来的他并不能一样。还请小郎君以后多点耐心，多给他点时间，听他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宋时这饭彻底吃不下去了，梗在胸口不上不下。他垂眸思忖半晌，霍然抬头：“伴伴，府里可有木料工具？”
“有。”西东直接把人带到院子里的书房。
宋时这才发现，他这院子是楼自牧专门依着他可能是需要改过的。
书房大得很，是把整个左厢都打通了形成的。
最里间是寻常书房的样子，与外间只用半堵墙隔开。
外间则更像一个工作室。一面墙上都是各种木料，还有一个架子上是所有工匠可能用到的工具。两张大桌子。一面铺着笔墨纸砚，随时可以让宋时画图。一面干干净净，应该是供宋时制作模型的工作台。
看见这一切，宋时的愧疚无以复加，感觉自己欠了楼自牧一个世界。
“小王爷早就吩咐老奴准备好了。小郎君要是哪里不合心的，老奴再叫人来改。”西东给宋时留下两个伺候的小内侍就不再打扰宋时。
宋时原本不想要人，然而看着那两个跟他现在的身体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有点替他们难过。拒绝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尤其小内侍还请宋时给赐名。
“就名东风和远望吧。”宋时想了想，私心里给了这么两个名字。
“谢郎君赐名。”东风与远望欢欢喜喜，认了主人。
宋时也不藏私，像带着秦游的时候一样，画图制作的时候都让东风和远望在旁边看着学，还时不时的问他们懂不懂，若是不懂，他就再耐心讲一遍。
东风与远望受宠若惊，学起来比秦游快多了，对宋时也更殷勤感激。
宋时准备送给楼自牧一只模型船。
自打知道牧就是靖海王，宋时豁然明白为何书里楼自牧死在方潮之手。楼自牧要打造咸渊水军，扫荡海贼，这决心从他封号里就能看出来。
楼自牧与方潮早晚定有一战。宋时不能任凭像书中发展的那样看着楼自牧送死，也不能当真阻止楼自牧拖楼自牧的后腿。
那他能做的只有帮楼自牧打造性能卓越的海船。
比起现在咸渊常见的平底沙船，尖底福船显然更适合海上航行。
加上良好的水密隔舱，和重新设计的龙骨，福船的稳固性耐受力也远非咸渊的沙船可比。以后水军也可以随意在船上使用火炮，而不是担心三发之后船散架了。
东风和远望看着宋时手中一点点完成的船舰模型，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后面的惊叹，最终惶恐的噗通跪下了。
宋时还打算拿模型去水池里试航看看，没想到一回头的功夫，两个小内侍就在给他表忠心。
“郎君放心，东风/远望，绝不背叛郎君，一切以郎君马首是瞻，只听从郎君吩咐，为郎君做事。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宋时一脸懵逼：“啊？你们先起来。怎么突然就……”
东风指着宋时手里的模型：“郎君，我和远望都是靖海王府长大的，王爷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整个王府里无人不知。故而只看了郎君的船，我们就知道郎君的本事可敬可畏。”
“郎君信任我们，信任王爷，才会肆无忌惮在王府里做这个。可我们不能因此就当做寻常事。唯有向郎君宣誓忠心，才能表达万一我们两个对郎君的感激敬佩。”远望接着说。
宋时挠头，他根本没想那么多。
“他们两个做的是对的，算老奴没白教。”西东不知从何处走出来，满脸愁虑。
“伴伴，是有什么事吗？”宋时询问。
西东叹气：“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从哪儿得知小郎君的消息，派人传召小郎君入宫。”
宋时完全摸不着头脑：“皇后娘娘？召我干什么？”
西东忧愁：“小郎君，听老奴的嘱咐，甭管皇后娘娘说什么，小郎君千万别……”
“西大总管。”憨迈的女声打断西东的话。
西东狠狠皱眉，转身却露出假笑：“孙嬷嬷怎么过来了？”瞪眼向跟在孙嬷嬷后面的几个王府仆从，“一个个不长眼睛的，一定是你们没伺候好孙嬷嬷，才让孙嬷嬷生气的！还不快请孙嬷嬷消气，回去前堂好好孝敬孙嬷嬷？”
孙嬷嬷耷拉着老眼，一动不动：“老身来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皇后娘娘还等着老身复命。西大总管就赶紧的打发人跟老身走吧。”
西东昂头：“孙嬷嬷这话说得可不得体。小郎君是咱们王爷捧在手心儿里心尖儿上的人。老奴可不敢用‘打发’两个字。还请孙嬷嬷见谅，老奴伺候小郎君收拾收拾再请小郎君随孙嬷嬷入宫。”
孙嬷嬷皮笑肉不笑：“不必了，皇后娘娘仁慈，听说靖海王府有了人，就特意替靖海王接人来，前往宫中赴宫宴。别的就不劳西大总管费心，娘娘那边自有安排。”
西东硬在孙嬷嬷手里要了一刻的时间，亲自伺候宋时换了身衣裳，殷殷叮嘱：“小郎君切记，到了宫中，除了咱们小王爷，谁的话也不能听，谁的话也不能信。那个后宫里，吃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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