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山
午夜十二点，南部某深山老林。
两个背着大行李包的人正在山林中艰难跋涉，他们一男一女，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山下挪，这种没开发过的山间小路全靠人走出来，有的地方走的人不多，杂草灌木丛生，完全看不到前路。
这时，走在前面的男人就会停下来，煞有介事的掐指一算，信心十足地指着一个方向：“走这边！”
十分好听的爽朗醇厚的男中音，可后面的人压根不买账，看着黑漆漆的前方，又问了句：“师父，你确定？”
男人可疑地沉默了下，放下背后的背包，又算了一遍，还是一样的结果，于是郑重地答道：“我确定！”
自己的占卜水平他很清楚，十次里面总有二次是对的，今天已经错了八次了，最后两次一定是正确的！
好的。
少女一马当先走了另一个方向！
“哎，徒弟，走错了——。”男人伸手叫喊。
“师父，没错！”少女头也不回，斩钉截铁。
“为什么？”
“直觉！”
男人：……
在自己的卜算和徒弟的直觉中间二选一，好吧，他选后者。
看着徒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男人拽紧背包赶紧跟了上去。
“徒弟，等等我！”
十分钟后，他们果真走到了一条下山的水泥小道上。
两人停了脚步，放下包袱，稍作休整。
走了一天路，腿都快走断了，y省的山名头不是虚的，山连着山，越过一重还有一重，像走不到尽头似的。
还有个不靠谱的师父，经常走错方向。
云萧萧叹口气，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喝了几口，清甜的山泉水流进身体里，滋润着每个细胞，带走一天的疲乏。
瞬间，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举起瓶子看了看，某师傅的矿泉水瓶，里面的水只剩小半瓶。
摸摸一旁的背包，鼓鼓囊囊的还有不少瓶。
顿时心满意足起来。
要不是为了这些带着灵气的山泉水，她是绝对不同意师父这种翻山越岭的省钱计划的。
是的，省钱。
从y省边界的小村子，翻过山脉到另一头的g325国道，在从国道上拦一辆顺风车，直达目的地s市。
横跨两个省，一分钱不用花，这是师父能想到的最聪明的省钱方式。
此时，聪明的云道长正拿着一个老年手机摆弄，黑色的机壳，玻璃界面发出莹亮的光，把男人那张大胡子脸照了个清清楚楚，对方嘿嘿笑了两声，手机里传来“砰砰”两声枪响，似乎打中了什么东西。
云萧萧翻了个白眼，提醒道：“师父，别玩游戏，这么晚了，还要赶路呢。”
她真是服了师父了，赶路的间隙都不忘打游戏，这把年纪了，和个小孩一样，游戏瘾这么大。
云道长手下不停，又是“砰砰”两声枪响，嘴里却应道：“好嘞，没玩游戏，我在查地图呢！”
这不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师父，你现在说谎都不打草稿了，我看看，你是不是在打游戏？”说着，云萧萧就要凑过来看。
云道长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按键关了，屏幕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了，云萧萧翻了个白眼，又坐了回去。
云道长讪讪地笑了笑：“这破手机，关键时候就黑屏，徒弟你等等。”
说着，又打开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关了游戏，找到地图软件，按了好几下。
慢悠悠，慢悠悠，一分钟过去了，地图还是没打开。
定睛一看，区区一格信号，难怪。
摸摸头，算了，下山再说。
云道长收了手机，咳嗽了下，说道：“信号太差了，地图打不开。”
云萧萧僵硬地点点头：“那我们快点下山吧。”
说完，飞快地收了东西，连拐杖都不要了，拉着师父就往山下跑。
云道长猝不及防被拉个趔趄，差点摔倒，跌跌撞撞被拉着跑，背上的背包没放好，肩带一边掉下来，另一边勒进肉里，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声呼痛：“哎哟，徒弟，你跑这么快干嘛？后面有鬼追吗？”
“师父！”云萧萧猛地停了下来，恶狠狠地道：“不要说那个字！”
云道长好不容易松口气，没反应过来，顺嘴问道：“哪个字？”
身边的气息更加阴冷了，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摸到了云萧萧的手背上，仿佛要刺入骨子里的阴冷，带着浓重的恶意，吓了她一跳，好在那只手又迅速缩了回去。
云萧萧深吸了口气，故作镇定道：“没什么，我们赶紧下山要紧。”
这时，云道长总算有了点玄门天师的敏锐，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这夜风未免太凉了点，都六月的天了。
这下也不喊痛了，背好背包，火烧屁股一样，带着徒弟顺着水泥路一路往山下跑。
两人连轻身功法都用上了，正确的说是云萧萧用轻身功法带着师父跑。
还跑得飞快！
周边景物一闪而逝，路过丛林，路过山坡，路过一片草地，眼角余光瞄到那一片片耸着石碑的坟墓，云萧萧跑得更快了。
双腿像个风火轮一样，简直要跑出火花。
心里害怕得要命，眼睛红红的落下几滴泪来，风一吹，消散了。
周边渐渐起了浓雾，灰白色的雾气弥漫，她穿过的地方竟然空出一条道来，在她经过后，雾气又合拢，颜色变得更重，跟着她一路行走。
这景象，吓得云道长吭都不敢吭一声。
这会儿，他十分庆幸自己师徒都是半吊子天师，天眼未开，不然，光是这副景象就得吓个肝胆俱裂。
奇怪，奇怪？
即使是坟场，平时也没这么多出没啊！
眼下这情况，百鬼夜行都不足以形容了，恐怕整个坟场都出来了吧！
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
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轮璀璨的明月悬挂在天上，金色的月华从天而降，遍洒大地，百年难得一遇的月金流啊！
再看徒弟，整个身体都裹着一层金光，像个行走的“小金人”，那月华落在她身上的与落在别的地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老天偏心的可不只一点半点。
他向来知道徒弟天赋高，运气好，得天独厚，今天他才真正见识到身为老天亲女儿是一种什么样的待遇。
怪不得引起“围观”了。
换了他，他也好奇。
莫非他这徒弟是十世善人转世，抑或前世有救世的功德？
这种被月华追着跑的待遇，他也想要。
真是教人羡慕嫉妒恨。
啊——，老天，他今生一定做个大善人，多多积攥功德，下次请让他也成为“小金人”吧！
在云天师的祷告中，月金流持续了一刻钟，云萧萧带着师父也跑了一刻钟，总算到了山脚，脱离了那一片坟场。
师徒俩站在山脚的大门口，盯着那座写着：永安xx墓园的巨石沉默良久。
一阵夜风刮来，两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云萧萧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凌晨一点，好在手机信号满格了，打开地图看，离国道很近了。
两人松了口气，背着大背包，走了几百米到了国道边。
国道上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往远处看，也没看到有车过来。
此时离天亮还有四五个小时，没有人挺正常的，没有车……好像也正常。
两人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不约而同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只听“砰砰”的枪声再度响起，旁边还多了一道“亲爱的，你别走……”的某剧虐心桥段声音。
黑黑的夜色中，两张同样沉迷不可自拔的脸在手机荧光的照亮下格外显目，爱游戏的爱追剧的某些存在悄悄靠近了来，在他们背后挤成一排。
“哎，断头鬼，你挤什么挤，你都没有头，凑什么热闹？”
“王妞妞，你个小不点，爱情片不适合小孩子看，走开点！”
“胖大娘，你一个顶三个大，给年轻人留点空间，行吗？”
“李强，你个杀猪的，看什么爱情片，去打游戏吧！”
“孔……孔小姐，美女，你往中间站，中间站——。”
……
犯众怒的某鬼被围起来一顿胖揍，丢了出去。
等云道长的枪战游戏打了十圈，云萧萧的爱情剧追了两集，总算来了一辆小轿车。
两人奋力挥手，小轿车的主人先是放慢了速度，快到近前时，不知看到了什么，一踩油门加速开了过去，两人的手还没放下，车就只剩下一个尾影——
拦着拦了个寂寞！
师徒对视一眼，就知道不会那么顺利，只好坐下来继续之前的手机大业。
众飘飘本以为两人要走了，正伤心不舍呢，尤其是被爱情剧虐得泪花花的几只女鬼，恨不得将人留在这里等追完了剧再说，这下人不走了，高兴得跳起来。
就是跳得太高了，原先占好的位置瞬间被几个男飘飘站了，这下几只女鬼不干了，发挥了女性抓挠揪的战斗力，总算赶走了不道德的插队飘飘，夺回了阵地！
没打赢的几只男飘飘蹲在不远处抱怨加互相安慰。
“明明是她们自己让出位置的，还怪我们插队，现在的女人都这么不讲理吗？”
“兄弟，女人本来就是不讲理的，再说，她们也不是女人，她们是大妈，还是死了几十年的大妈，论起来，年纪比我妈都大呢！”
“是吗？看起来都挺年轻啊？孔……孔小姐也是吗？”一只新死的男飘飘懦懦地问。
某带胡子的男飘飘斜了一眼，答道：“当然，孔小姐比在坐的都大，起码死了有上百年了吧。”
说完，又看了新死的飘飘一眼：“算起来，她可以说是你曾曾祖母那一辈了。”
谢了，你可以不用说的那样详细的，一颗少男心就此凋零！
男性飘飘齐齐看向明艳大方的古典美人，又齐齐叹口气，年龄还在其次，问题是在场没人打得过她，也没人有魅力叫她看上。
“哎，兄弟，除了孔姑娘，这里还有一位大美女，你们都没发现吗？”一只飘飘贱贱地道，“我觉得她比孔姑娘还要漂亮呢！”
这话带着某种暗示的味道，引诱得一众男鬼蠢蠢欲动。
胡子飘飘翻了个白眼：“漂亮是漂亮，人鬼殊途，别想了。”
“我可什么都没想！”那只飘飘否定。
胡子飘飘瞪一眼：“没想最好。把主意打在她身上，我看你们都不要命了，她那一身金光是只鬼就不会去招惹，除非你们想来个魂飞魄散！”
众飘飘齐齐吸了口气，忙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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