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逢
赵乐望着朝北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深吸一口气，走进来，扫了一圈。这里每一个地方他都很熟悉，甚至可以知道很多的东西的摆放位置，精准无比的那种。
坐到沙发上，赵乐突然一愣。
电视柜上摆放着一个，他并不熟悉的相框，里面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美国青年，湛蓝的眼睛很漂亮像大海，特有的雷达让他一秒就确认照片里的人是一个同类。
赵乐微微蹙眉，心里莫名一发紧，抿了一下嘴。
其实挺好的，本来就应该这样发展才对。
赵乐轻笑了笑，从兜里掏出手机，登上许久未上的微信，一瞬间手机差点被挤压的消息卡住，直接点开设置把朝北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点了一个好友申请，等对方同意的过程中。
随后，他在weibo翻着。
不禁有些担忧，一下子四处都冒出来许多，尤其是距离他们比较近的武汉，相当严重，怪不得说封就封。
靠，都是潘越那傻逼。
赵乐看着大学校友群里以及他住的地方的通知，要不是熬了一晚上，他至于脑子发昏只想着拿快递，其他没看吗？
现在快递没拿，人还不能走。
微信页面提醒了一条新的消息，是朝北同意他的好友请求了。
赵乐快速打了一句话，又转过去5000块，舒出一口气，这样挺好的，划清界限不是每一个前任应该做的吗？
刚把汤圆下锅，朝北就看见微信乐乐侠发过来的消息。
-住宿费食费。
-转帐5000
他没动，抬了抬眼，回了一句‘不用’。
那边很快就发来消息。
-特殊时期，特殊情况，同样亲兄弟明算账。
朝北肩膀猛地收紧，凝视着页面的文字。许久，他把钱收了。
-我住客房，咱俩就当没彼此，不用过多交谈。
-……
-好。
赵乐登出微信，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就觉得热，把外套脱了搭在沙发帮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觉得一天一天挺玄幻的。
这并不代表他对朝北是平和的。
天色渐黑，雪也停了。赵乐是被潘越电话震醒了，没什么好脾气地挂了七八个，对方一直契而不舍。
他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上，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你他妈有病吧？”
“不是，哥哥哥哥哥，我不知道你睡觉呢，我以为你不想理我，”潘越讨好地笑了笑。
“哦，挂了。”赵乐说。
“别啊，你给我开开门，给你带了鲤鱼汤。”潘越说。
啊，忘了这烦人玩意住他对面，赵乐头微微抬起，下意识坐起来就要去开门，握到门把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他没在家。
“我没在家，”赵乐说，“别烦我，我要睡觉。”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外头彻底黑了，白刺刺的雪往下掉。
赵乐爬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摸了下脖子，迟疑一秒，取下项链塞进枕头底下，捞起朝北在他睡前给准备的新睡衣，去洗了一个澡。估计朝北还没醒，他也乐的自在，蹲在阳台上吸烟。往前一伸头，就能看见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经过，看上去应该是刚刚消毒完毕。
这么冷的天，太不容易了。
想着，他才开始回复林学的问题，特意给了潘越一个静音模式。
处理完工作，赵乐随意收拾一下烟灰，站起来伸伸手臂，弯弯腰活动活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肩膀猛地一松，他又蹲下，点了一支烟。
心情不能平静，他现在站在前男友的房子里，还是一个绿了他人的前男友。
这个人毫无歉意，毫无悔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越是这样，赵乐越觉得心里憋着火。不管时间过去多久，都没有办法忘记，愤怒在看见朝北的那一瞬间就跟张了眼似的迸发出来，让他的理智一分钱都不剩。就连现在，如果不是不想吃牢饭，他都想把人干掉去求。
“少吸点烟。”
身后传来想暗鲨的人的声音，赵乐眯眯眼，轻啐了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说了，就当彼此不存在。”
“吃饭吗？”朝北小声问。
“不吃。”
熬完夜睡醒后，赵乐一般不吃东西，不然就反胃，按灭烟，站起来，看也没看一眼朝北就往屋里走。
“赵乐。”朝北拉住他。
“有事？”赵乐斜睨他一眼。
“我不吸二手烟。”朝北盯着他说。
房间的灯没开太亮，朝北又背对着光。
赵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看不清他眼里的光，舌尖舔了一下嘴唇，勾了勾嘴角，甩开朝北的手，从兜里摸出烟，拿着打火机，态度嚣张的点上一支，吸一口，慢慢地将气吐出去。
一股白色的烟圈缓缓升起，在他们之间快速散开，直扑朝北的身上。
随着雾气不断升起飘散，白影影的飘舞，他们都看不清彼此的模样，赵乐轻啧了一下。
“别烦我。”
朝北没动，幽暗压着光的眸子，跟随着赵乐移动，直到客房的门关上，身体一松懈，往墙上靠了靠，鼻子吸了一下，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不是不喜欢烟味吗？
妈的！赵乐一进房间就把烟灭了，忍着冷开了十分钟窗户把味散出去。等味一散，他大字型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突然间，什么都提不起劲，很烦，说不清楚的烦躁萦绕在心头。
第一次见朝北的时候。
赵乐刚实习，就在潘越家的宠物医院里。
怎么说呢。
赵乐望着天花板的视线渐渐地有些模糊，以为好不容易才忘记的记忆突然间在这一刻就跟刻在大脑深处一样争先恐后的袭来，没一会儿就占据思维。
“赵医生，正好，这有一只流浪猫要做检查。”
刚跟潘越在外头吃完饭，赵乐赶紧从走过来接过林学手里的小白猫。
“哟，还是一对鸳鸯眼，看上去挺健康的啊。”潘越伸着头看。
赵乐瞧了他一眼没搭理，抱着小猫就去做检查，才几个月大，小小的很瘦，挺亲人的，并不抗拒人的触碰。一番检查做下来，除了营养不良，基本上没什么病。赵乐喂了小猫一支猫条就交给了林学放到笼子里。
“笼子？”林学愣愣，“人还在外头呢。”
赵乐也愣了：“什么人？”
“救猫的人呀。”林学说。
原来不是林学救的啊，他们这不管医生护士基本上都会隔几天或者不间断的带一两只流浪猫回来，所以他下意识以为又是林学不知道在哪捡的。
思绪之间。
林学带着一个人走进来，边走边娇声说：“先生，您来这边。”
听林学的声音，赵乐就知道捡猫的人长相肯定相当不错，毕竟颜狗能羞涩成这样不容易，就跟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一比一高定版啊。
赵乐朝他们那边看去，应该是林学跟人说他，猝不及防就对上眼。
那人留着狼尾鲻鱼头，后颈的头发顺着一个弧度向下，前额几绺发丝微卷着耷拉下来，双眼皮很深邃，眼尾微微的下垂，瞳孔是深墨有些泛蓝，像是淡淡的含着雾气，鼻子高耸，薄唇，但唇型特别好看，光身高就起码185以上，套了一件黑色体恤穿着同色运动裤，夏□□服薄，能清晰看出来身材很不错。
不过，这人是外国人还是混血？赵乐也不清楚，反正很帅就是了。
可是呢，有一点。
帅是帅，但这人是赵乐最不喜欢的摇滚非主流风。
“你好，我是赵乐。”赵乐朝走到眼前的男人伸手。
“你好，赵医生，我是朝北。”朝北握住他的手，疏离而客气的微微一笑。
我操，别这样对着他笑行不行，声音也很好听，毫无抵抗力啊。赵乐心里关于摇滚风的抗拒开始摇晃，面上笑了笑没表现出来。
他还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同一个性向呢。
他引着朝北来到小白猫跟前，问：“很健康，你要带回去养吗？”
朝北摇了一下头：“我没时间，不过我朋友可以养。”
“什么工作啊？很忙吗？”赵乐问。
朝北心里有些诧异，但还是回答道：“酒吧调酒师。”
“哪家？”赵乐又问。
“g。”朝北说。
赵乐顿了顿，雷达系统开始晃动，有名的gay吧啊，歪着头轻笑了笑：“哦，有空找你玩。”
朝北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说了一句：“欢迎。”
“猫你是带走，还是先放在这？”赵乐摸了摸鼻子，觉得太直接了，可能朝北都没反应过来他是个什么意思。
朝北垂下眼，想了一下：“先放这吧。”
“行，那你做一下登记，”赵乐朝林学喊了一句，“带人登记一下。”
“谢谢。”朝北说。
“不客气。”
赵乐目送朝北离开，靠在门框上，视线一寸一寸地顺着朝北肩膀往下滑。好骨相，难道一见啊，肩宽腰细腿真长，怪不得个子这么高，好歹他也上了183了。
潘越啧啧啧地走过来：“哟，赵哥哥这是动心了？”
“滚一边去。”赵乐骂道。
“我靠，你没反驳？”潘越啧啧赞叹，拉长声音，“不是吧，赵哥哥～”
“信不信我把你舌头薅出喂狗？”赵乐懒得理他，转身回了办公室，有个猫要找带他的老师父聊一下，关于腹部肿瘤的情况。
等晚上加完班，林学她们嚷嚷着一起去吃大餐嗨皮一下。她神神秘秘地凑到赵乐跟前，压低声音说：“赵医生，今天那个大帅哥你记得吗？”
“怎么了？”赵乐问。
“他居然二十九岁了！”林学叹息，“根本看不出来啊！”
居然比他大七岁呢，赵乐笑了笑，真看不出来，还以为是二十三四的小年轻呢，怪不得对他一副见怪不怪，人吃过的盐不知道比他多多少倍。
“你怎么就跟我说？”赵乐看林学一副惋惜的模样。
“因为只有你跟我见到了啊。”林学继续叹息。
也是，中午值班的人并不多，可以说没几个。潘越不算，他只爱美女。赵乐又问：“他年纪很大吗？你看上去很介意的样子。”
林学幽怨地看着他：“人家喜欢跟我同龄或者比我小的。”
“行了，吃饭吧，不想回家了？”赵乐笑了。
等他们从饭店里出来，有人提议去k歌，赵乐拒绝了，打发了潘越跟他们一起去。他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夏天的风一阵一阵地吹过，带着固有的干燥，在夜晚让人感觉很舒服。
街上满满都是人，赵乐不想回家，漫无目的瞎转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g吧。这时他才发觉，是他们吃饭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近。
当他站在门牌下，看着巨大的银白色的g字。
要进去吗？
“赵医生？”
朝北提着外卖，惊讶地看着站在酒吧门口的青年。
绚烂的光下，微风拂起，卷着赵乐的发丝鼓动着，圆滚滚的狗狗眼，满是笑意地望着他。
“朝北。”赵乐唤了一声。
“嗯，赵医生怎么在这？”
“我不是说有空来找你吗？”赵乐大大方方地说，“正巧在这附近吃饭就过来了。”
朝北眼皮微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进来吧。”
酒吧里现在人满为患，扭动着身体摇摆，朝北带着赵乐绕开人群，往休息室里走，将外卖放在桌子上，倒了一杯水放在赵乐跟前。
“不用管我，你先吃饭吧。”赵乐说。
朝北点了下头，就拆开外卖开始吃。
明亮光下，赵乐捧着茶杯，靠在椅背上，视线若有若无地扫到朝北的身上，对方跟没发现似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过想想也是，就这长相放哪没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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