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落水鬼

过来喊人的是张秀，我小学的同学，早早就辍学了。我让奶奶自己回家，和一群人一起往村东边跑去。还有一群打着灯笼的小孩子跟着跑。

        月亮已经升起很高了，大叫喊的是村东头的张秀地亮如白昼。

        张秀说几个小孩子挑着灯笼在寨墙上玩，赵文斌八岁的孩子赵言突然往海河走去，其它小朋友喊他，不回头，拉也拉不住，到了海河中间，用头把冰撞破，沉了下去。张秀听到几个孩子的呼救才跑去找人的。

        我突然感觉这事有点蹊跷，救人要紧。一把抓住和赵言一起玩的小伙伴，跃起身，几个起落，穿过寨墙，让那小孩子指了位置，一眼望去，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明晃晃的冰面中间，有一个不到一米直径的冰洞被一团黑雾笼罩，旁边还有一个已经熄灭的灯笼。

        来不及多想，我跳到冰面，边跑边脱衣服，然后一头从冰洞扎了下去。

        我虽然不怕冷，刚跳下去，还是感觉有点凉。也是一瞬间，体内突然涌出一股热量，迅速向全身蔓延。

        海河的水并不深，也就四米左右。得益于我的特殊体质特殊眼睛，我在水下也看的很远。赵言落水，时间已经不短了，我心急如焚，在水下迅速游动，没有见到，只得扩大搜索范围。一边疾速游动，一边用气场去感应。

        约三四分钟后，终于在一个方坑里发现了动静。

        方坑在村周围的海河里有五六个，是各生产队在海河底挖的五米见方，深五米左右，灌溉取水用的。

        我潜下去，看到了那个叫赵言的孩子，蜷缩在坑底，被一个黑影抱着。

        我明白了。那是一个落水鬼。赵言是他找的一个替死鬼。

        落水而死的人，没有帮助，其鬼魂是离不开水的，因而无法前往黄泉路投胎轮回。如要离开，必须找到替死鬼。如果碰巧有人溺死，他就可以正常前往奈何桥。有些鬼魂找不到替死鬼，便开始谋害人类。

        我冲下去，浑身强大的气场，让那个黑影害怕起来，似乎哆嗦了一下，然后放开了赵言。我看到赵言魂魄形成的一团淡淡的黑影已经慢慢离开，忙伸手抓住，口中默念招魂咒，竟然有效，一把送入如意乾坤瓶。

        那鬼怯怯地望着我，作求饶状。救人要紧，我抓起赵言，向上面游去，听到水面一阵噼里啪啦的破冰声。

        来不及找破冰处，我深蹲，奋力向上，一寸厚的冰被我顶破，然后小心爬出冰面，飞快跑向人群。

        我听到一阵哭声。有赵言的妈妈于妞和他爹赵文斌，竟然还有我娘和我奶的哭声。

        来不及解释，我一手抵住赵言后心给他输送真气，一边喊叫周围村民往生产队黄牛饲养房。几十米的距离，直接把赵言搭在了最近的一头牛的背上。

        赵言浑身苍白，肚子胀的很大，随着一股一股河水从嘴里流出，肚子慢慢恢复了正常。

        饲养员梁爷生起了火，我娘也跟过来把衣服递给了我，才想起浑身还是就一个小裤头。

        赵言父母在旁边大哭，不时叫着覃昊救救孩子。

        穿好衣服，几个人帮忙把赵言放在铺在地上的被子上。我念起释魂咒，一缕魂魄飘了出来，我抓过，一把拍向赵言头顶。然后再次注入真气，约几分钟后，赵言动了一下，随即剧烈咳嗽起来，一股绿水从嘴中流出。

        赵文斌和她媳妇于妞扑过来，心肝宝贝地叫起来。于妞突然给我磕了一个头，我忙把她拉住。屋里屋外围满了人，这才叫起来：“救过来了！救过来了！”

        我让于妞把赵言湿衣服脱下，梁爷把他的被子盖住赵言。

        这孩子也算命大。如果我不在家，或许他真的麻烦了。

        几分钟后，赵言睁开眼，叫了一声“娘”，又睡着了。

        水下太冷，经过这么长时间，体温慢慢恢复正常，已经无碍。

        我娘一直在，奶奶也过来了。我娘问我也不要紧，我笑了笑说没事。张秀说你在水下咋憋气那么久，都在担心你！我才突然想起，当时只顾救人，咋憋的气，我也不知道。

        第二天中午，于妞端来了一个铝锅，里面是炖好的老母鸡。淳朴的乡下人，为表示感谢，把家里下蛋的鸡给杀了。不能不收，我取了一半的鸡汤鸡肉，留下一半让赵言吃。几番推送，她只得端走了。看得出她满脸的感激。

        走时，她告诉我，孩子有点虚弱，几天就好的。

        晚上十点左右我去了东海河，换出落水鬼。那个丑陋的落水鬼，瘦如麻杆，长长的几缕头发，佝偻着腰，不知道在水中待了多少年。出来后一直瑟瑟发抖。

        不能投胎轮回的鬼其实是很痛苦的，每月都有经历阴风洗涤。道教佛教对人对鬼对万物都讲究大爱，都有超度的法术，让鬼魂顺利走黄泉路，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忘记前世，进入下一个轮回。

        超度咒有多种。我诵起《太上道君说解冤拔罪妙经》，那个落水鬼丑陋的面容渐渐舒展开来，流露出欣喜的笑容，向我叩谢后，化作一缕黑烟缓缓升起，在我的超度中去了该去的地方。

        在家的几天，我一直思考一件事情，那天晚上我跳下冰窟，在水中差不多十分钟左右，疯狂搜索赵言，后来张秀说完在水下很久，我娘我奶都急哭了，我才突然想起这件事情。我也奇怪，我正常憋气也就三分钟，试过了的。这已经比普通人长不少了。

        几天后要开学回黄洲了，我想先问问冷梅是否知道咋回事。有时候，我身体的情况，自己都不清楚。

        我和冷梅正月十六一起回的学校。我和她提起水下的情况，她也说不知道咋回事，回头还是问问师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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