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八章红烛长梦君不知
苗疆王庭里，藏青色壁画栩栩如生，他依稀看到这个王座上的苗王，也是青紫色的皮肤如同死尸，皮肉绽放糜烂的气息。
面容瘦削墨发随意披散，最为特别的是他的眼睛闪着绿光。
水修随意的仰躺在王座上，抬起一只泛着黑色的指甲的手，声音更低哑：“……定北战神，君祁。呵，稀客。”
君祁礼貌回应，表面淡定，心里却仔细打量这个诡异的王庭。只一眼他看出来楼枕定和上首之位的男人有着亲缘关系，若没有猜错，这二十年前的秘闻。
大约是个俗套的故事，无非是苗王垂涎圣女的容颜，又有很大的野心，分化苗疆精神化身，只让百姓信奉他这个人间王。只可惜，人力不足。
苗疆还有一个限制——大蛇。
因恶而生，衍生大蛇。
虽然用怨力成神，然业障太多，只能成为半神。
眼前的苗王这副姿态应该就是他苦寻的与王蛊签订契约之人，王蛊是大蛇赐下的万蛊之王。
至于楼枕，他还不清楚，但是这些人应该知道答案。君祁思人心切，便问道：“楼枕他会有事吗？为何会……皮肤和王上你一样变色？”
水修疑惑的看着一旁站着的幽寂，那表情在问楼枕是何许人也？幽寂跪伏在地，恭敬回答：“……是王上您的血脉，如今……已有二十。”
说完头低低的趴在地上，身体颤抖，既害怕又兴奋。毕竟他当初没有第一时间告知王上，就连王上问他，他也打了马虎眼。
谁知今日会出现这样的事，幽寂自知理亏，一心效忠的他不知道会不会被王上当做是背叛。
此话一出苗王秒懂，那双妖异的瞳孔粘腻的划过幽寂的臀、背脊、头顶，幽幽的看了许久，因为外人君祁在场，不好发难。
他竟不知自己最得力最忠诚的心腹还会诓他，一时间心里有点难过，用力攥着手，压下那股戾气。
转身冰冷的吐出几个字：“关门，送客。”
君祁自知不得缘由，便悄悄远离苗王派来的监视，找到苗疆最神秘的蛇窟。这蛇窟离血泉很近，就在血泉后的大山里，周围野草疯长。绿幽幽的一片高大林木，而期中一个不显眼的洞窟便是苗疆供奉的大蛇。
水修站起身来，衣领松垮，露出一大片胸膛。若是君祁在场，就能看见青紫色胸膛上赫然一处墨绿色的蛇形印记，是大蛇的标记。
幽寂不安地跪趴在地上，头埋在手臂里。认命地任苗王惩罚，毕竟他失言于苗王，怎么惩罚都是应该的。只是不知为何，如今越发受不得疼了。
隔着氤氲的雾气，可以欣赏到苗王冷峻的英姿，墨发垂至脚踝。那双狭长妖异的目光散发冷气，一身藏蓝色宽袍，以常人眼光来看定是害怕的。
可落在幽寂眼里，是怎么看怎么爱的。颤声道：“王……求您惩罚。”
在外人眼里高傲不可一世的祭祀，总能放下自尊跪在苗王的脚下，几十年如一日，不曾懈怠。永远恭敬。
“是吗？你可知错在哪？”
苗王水修手执鞭子，轻柔的拂过幽寂的身躯。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次战栗，皮肉散出绿色的烟气，沉迷于此的人并没注意。
鞭打在幽寂细嫩的皮肉上，冷汗从额角滴下，好不容易提起精神回复苗王的话，就被苗王一鞭子打了回去。
“啊！”
“……幽寂知错……不该……隐瞒王上，可是……幽寂爱您啊……王上。”
此言凄厉婉转，带着浓厚的爱意，被打的疼哭。那张精致如画的脸蛋涨红了脸，眼神很是瑟缩，却又执拗的很。
水修被这样强烈的感情所震撼，一时间鞭子没有落下。只蹙眉，思索着什么。
背后的墙上虚虚掩掩的蛇形虚影，这一次，墨色的身上有了一丝绿光，那双竖瞳也更有神了！
君祁来到一处洞窟，周围缭绕着绿色的雾气，几乎凝成实质。
君祁虽然不能使用神力，然而拥有轮回神源的他可以开启神之眼。凝神，再睁开，一双极黑极纯的眼睛陡然变成纯澈的金色，不是大蛇那种半神的淡金色。
君祁看清了这些丝丝缕缕的绿气从苗疆王庭传出，汇聚在这洞窟之内。里面很黑，黑中带绿，洞中还有薄弱的金光。
都昭示洞中蛇在此世间的力量很强，得了不小的机缘。也因此困宥于此。
信步踏进这洞窟，一切瘴气绿雾皆为虚妄，自他身边流过，细细听还能听见惨叫声。
那种似婴儿啼哭的叫声，无数的婴儿在他耳朵里喊叫，君祁充耳不闻，一点也影响不了他。
一步一步踏进了洞窟内的大蛇心里，神君之威非凡人可抵挡，半神？若不夹紧尾巴，顷刻间灰飞烟灭，不过君祁只要做到威慑即可。
洞窟内盘踞的大蛇，不敢置信的吐着蛇信子。急得到处游移，只是身躯太过庞大，哪怕躲，这洞窟之内也没有神君找不到的地方。
君祁好似逛着自家后花园，叫喊着：“小蛇蛇，小蛇蛇你在哪呢”
走进洞内，看见蜷缩在神坛之后的巨蛇。原始没有修建的神坛，只简单石块堆起的平台，但是有原始的神秘感和连接天地之力的玄意。
君祁好整以暇地仰着脑袋，一手拿着折扇：“小蛇蛇，叫我好找啊。”
每一句每一言都加了神威，打在大蛇身上，须臾出现大小不一的伤口，那些伤口冒着丝丝缕缕的血气，久久不能愈合。
那大蛇只呆愣地看着前来的人，那巨大的脑袋在这时没有用上，神、神君？
偏偏他还欠揍道：“哎哟，一时也不知道该叫你小蛇蛇，还是……大蛇呢？”
语调转冷，激的大蛇原地跳起，那威风凌凌的头颅低下以示臣服。
没办法，他不过半神，如何打得过神君。
只是那冰冷的竖瞳满是不解，这个大陆怎么有两个神灵。一个神灵没有半点攻击性，神力不强，因为投生圣女腹中沾染他这个半神气息，才能觉醒自己的慧根。
但也远远达不到觉醒记忆和能力。
这面前分明是及其厉害的神君？在这样的世界怎么会出现，以他的见识自然不知道轮回神源这件事。
如今这时代灵气低微，按理说更不可能，他的存在可以说极为特殊，远古时期一条咒蛇，很普通。
逃离神仙打架，跑来这偏远地区，这片土地也被后人称作罪罚之地。
他吸收怨力成就半神之身，业障困他至此。
本以为降临神灵他可以摆脱这方土地，去其他广阔之地。
然君祁的到来，打破他美好的畅想。
苗疆王族的诞生，也是第一批流放在此的人。他们献出自己的灵魂让他庇佑，这才让神灵沾染他的气息。
可惜，二十年前，那个婴孩被人送走。
这些缘由他也一五一十交代了，不交代？不可能的，眼前心狠手毒的人肯定会对他施行搜魂术。那时候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君祁低头沉思：“楼枕果真是圣女后代，为何称他为神子？”这苗疆秘辛重要人物不都是圣女祭司之类的，哪里多出来神子。
电光闪石之间，他忽然想到楼枕两次心悸。又想到有关于圣女的传闻。
圣女必保持贞洁，终身供奉大蛇，不可妄动心念。
绝世俗欲念嗔痴爱恋。
一旦动心，一年之内必暴毙而亡。
一阵冷意从脚底窜起，那么身为圣女之子也会继承灵魂里的契约吗？这个强大不可一世的神君，须臾间，脸色煞白，昂首挺立的身形都低了几分。
“……圣女之子，也会应了传闻吗？”声音低哑干涩，带着浓浓的痛楚，好不容易两人互生情愫，竟又落得不好的下场吗？这就是含章这一世的命数。
大蛇吐着蛇信子，道出了一把插入神君心里的刀：“按理来说是的，这时灵魂契约，凡俗中，即便是神君也不得反抗，您问这个是……”他注意他每说一字，面前容色极盛的男子面色差一分。
在他阴沉的脸色中，学会了闭嘴。但是又要回答神君的问题。
“神子是圣女与苗王之子，两者都有灵魂契约，因此神子与我牵绊最深。契约之力越大，若是……已经动心，只怕比一年还短。”说着，用尾巴偷偷遮住冰冷的竖瞳。
实在是神君太吓人了！居然只剩下不足一年吗？他好不容易让楼枕放下心防，本以为这一世能白头到老。
看来是他强求太过，若早知，肯定……不，他还是会爱他。只是不要求楼枕爱他，他一个人爱就好，两个人爱太满，他一个人刚好。
君祁暗自想着，可好不容易这世的楼枕这么快能够喜欢上人，明白感情之事。
怪不得他身上总有股玄而又玄的气息，可若是需要付出早死、凄苦的前半生。君祁也宁愿楼枕没萌生情思。
只叹世事无常。不得篡改小世界，一旦发生便是事实，若执意改变。会触怒天道。
未来之路会更加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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