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反客为主
顾茜僵直了身体。
外面日晷还在问：“顾教授，你好了吗？”
冷静，冷静。
这里没有其他人能够救她，她必须自己去面对这些。
她想起自己醒来的全部场景，她的包还完好地放在身边，那艘船也和睡前的样子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船外的场景。
那么，她真的走出了那艘船吗？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走了出去，日晷正直勾勾地盯着她，顾茜心里一颤，说道：“日晷，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往回走吧。”
当怀疑的种子埋下的时候，一切不曾注意的细节都会变得显眼起来。
餐馆似乎有些太安静了。
顾茜尝试着询问：“这里怎么这么安静？都没有其他客人吗？”
日晷的笑容不变，却看在顾茜眼里多了几分僵硬的惊悚：“这里是最好的餐馆，服务都是由机器人来的，注重保护客人隐私，不会让别人打扰到您。”
日晷的回答滴水不漏，可顾茜却越来越觉得别扭。
她似乎从醒来开始，就只见到了日晷一个人。
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她只看见了高耸入云的字碑和满天的飞行车，没有一个路人真正走到过她身边来。
而这里的餐馆，只有工作的机器人，甚至见不到其他客人。
这不对劲。
顾茜：“我累了，我要回去了。”
日晷：“郁宣先生将那艘船包下来了，您可以回船上休息，并且夜晚依旧可以看到北江的夜景。”
顾茜没有拒绝，顺着日晷的安排跟着走。
他们坐上了来时的飞行车，顾茜扒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变换。
“顾教授，已经天黑了，外面的景色没什么好看的了。您可以在车上睡一觉，一觉梦醒就到船上了。”
顾茜装作一切平常的样子，轻快地回答：“好呀，我靠在窗边眯一会。不过我睡觉姿势比较难看，把帘子拉上吧，到了你喊我。”
没等日晷回话，顾茜就把前后排之间的隔档打开了。
她装作沉睡，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
车内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顾茜真的都差点睡着了，窗外的景色突然变化了，顾茜忍着掐大腿才没有被这变化惊吓出声。
刚才还是在玄武区的豪华餐馆，可窗外的景色就像书页一样被翻过，崭新的一页被替换成了北江的夜景，而他们的船舫正停靠在岸边，似乎在静静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他们乘坐的飞行车真的有动过吗？
还是说一直动的都是外面的场景？
飞行车停靠，日晷敲响隔档：“顾教授，我们到了。”
“嗯——啊——这么快。”顾茜揉揉眼睛，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日晷：“今天已经很晚了，您不会再出去了吧？”
“嗯。”
“那就好。如果您要出去，一定要跟我说，毕竟少爷将您托付给我，我得保证您的安全。”
“好的。不过我晚上吃得有点多，想在周边转转消化一下。”
日晷和善地笑了：“您当然可以随意走动，就是不要离船太远了，我有些事情要去做，就先不陪您了。”
日晷进了船舱。
顾茜在船周边的海域转了一圈，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可以触碰的，如同她在观赏玄武字碑那样真实的触碰。但是同样的，本该是醉生梦死的喧嚣夜里，却没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迹。
没有人……
顾茜突然想到她醒来的时候，曾经在船舱听见过有人和日晷的谈话声！
她跑起来，直奔船舱的驾驶室。
驾驶室的门是被锁上的。
顾茜转了几个房间，从一间杂物室里找到了一根撬棍。她对着驾驶舱门上的玻璃猛烈敲击，玻璃碎裂，顾茜把手伸进去拧开了把手，很顺利，但是驾驶舱门拧不开……
“要钥匙才行？”
顾茜看着被自己敲碎的玻璃，一不做二不休，把玻璃全部敲击碎了，然后踩着门框从玻璃漏口里翻了进去。
如果是几个月前的顾茜，肯定不会这么大胆。
但是她已经经历过帝国的锤炼，尤其是蔡技嘉的锤炼，这让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日晷对她没有杀意，而她也不想永远被动地被困在这里。
她从高高的门框上跳落下来，驾驶舱里依旧是空无一人，但是这里却不像个驾驶舱，更像个钟表室。
这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钟表，滴答滴答的指针跳动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顾茜走到正中间。
这里摆着最特殊的一种钟表。
“日晷。”
摆在正中间的正是日晷。
日晷是古代人根据太阳影子设计的一种计时方式，由竖直的晷针和晷面组成。
晷面是一个石头做的大圆面，最里圈的刻字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的十天干，中间一圈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十二地支，或者说是十二时辰，最外圈则是刻了十二遍的“初正”二字，将十二个时辰分为二十四个小时。
现在是晚上，因为没有日照，日晷上没有时间显示。
但是日晷的上方却摆着一个形似太阳的小圆球，顾茜有些好奇，她触碰了一下小圆球。
小圆球一下子亮了起来！
连带着日晷上也因为光照有了影子，但是这个时刻明显不对。
顾茜看了看周围的钟表，现在是23：15。
她来了兴趣，用手拨动小圆球，将时间调整到正确的时刻，对应到日晷上就是“子时初”。
“咔哒——”
有什么机关被触发的声音。
顾茜抬头望去，驾驶舱里侧的一个大摆钟突然向两边划开，露出一个通道来。
与此同时，里面也传来说话声。
“日晷那小子今天怎么还不来？”
“我这里的贵客有点难缠，要求太多了。”
“也不用太客气，真要不行直接绑了就好了，反正只要不死就行。”
顾茜惊吓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里面却没有人，说话的是墙壁上挂着的一个通话仪器。
顾茜被这里的摆设惊住了，这是一个满是屏幕的控制舱，顾茜今天游玩字碑的场景呈现在里面。
不仅仅是她所在的地方，这里的屏幕上还有很多她没见过的人，他们似乎跟顾茜一样被困在了不同的场景里，并且毫不知情。
她在中控台上胡乱敲击了几下，主屏幕上原本是北江夜景的画面一下子变换成了鬼工球建筑的样子。
“所以，这里的场景可以自由变换？”顾茜惊讶。
“顾教授。”
身后突如其来的说话声让顾茜吓了一跳，她一转身，日晷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基地。”
“你到底是谁？”顾茜握紧旁边的撬棍，警惕看着他。
日晷轻笑：“本来只要你乖乖地在这里度过这几天，等我把郁家的东西要过来，就会放你走。你只当是一场梦就好了。可你，把事情弄得有些复杂了呢。”
顾茜做出防御姿态。
日晷却仿佛没看见一般慢慢靠近：“顾教授，其实我很喜欢你。我同你一样喜欢人族的文明。甚至我还算过我们之间的运势。”
算运势？
顾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运势？
日晷继续说：“顾教授，你今年二十岁，按照属相是属牛的，而我属鸡。牛属相是鸡属相的三合贵人，四舍五入你就是我的贵人啊！”
顾茜嫌弃地后退：“你不要乱讲话。”
顾茜是二十岁，但是却是十年后才二十岁啊，按照属相她是属鼠的，而鼠和鸡当然相克！
顾茜默念，这么看属相还是挺准的啊，日晷一看就是个刚跟她相克的大坏蛋。
日晷叹了口气：“没办法，既然是发现了，我就要限制你的自由了。”
顾茜将撬棍重新横在身前。
日晷是个身材健壮的保镖，顾茜心中微沉，她有些害怕自己打不过，不过箭在弦上，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日晷还未出手，顾茜先发制人，一棍子敲在他的脸上。日晷脸上的皮肤如同泥土般龟裂开来，露出下面的另外一张脸：这张脸虚假瓷白，如同动漫人撕开次元壁从画面里走了出来，他的额头和脸颊蔓延着蓝光的电路线，嘴巴开口处还有木偶人一般缝合的痕迹。
顾茜吓了一跳，背撞到身后的中控台才冷静一些。
日晷睁开眼，露出充满邪气的黑色眼瞳：“我是机械人日晷，顾教授，终于可以用我的真面目来给你打招呼了，我很荣幸。”
顾茜又是一撬棍过去。
日晷仰面栽倒，黑色眼瞳逐渐涣散，他……好像晕了过去？
顾茜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向手上的撬棍。
她是得了什么大力buff吗？一下就能把一个看起来很厉害的机械人给放倒了？
顾茜找来绳索，将日晷捆得严严实实，她坐在控制室看着满墙的大屏幕，试图找出逃出去的线索。
日晷在片刻之后悠悠转醒，有些生气：“顾教授，你不是个文化人吗，怎么会像那些士兵一样粗鲁！”
顾茜也很好奇，她搬着小板凳坐在日晷面前，指尖触碰着他那张虚假瓷白、诡异却又有种独特美感的面具脸：“你们机械人也很奇怪。来追杀我的，要不然就是脑子不转弯一身蛮力的机械杀手，要不然就是像你一样满嘴人族文明武力值基本为零的机械人。”
日晷冷哼：“别把我跟那些低等机械人相提并论，我是最优异的智慧型机械人，我更换的每一张芯片都是星际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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