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2008年7月19日
小祁熙在刘老师家练习小提琴的日子结束了。
“熙熙，你这段时间练习的不错，明天早上我们先飞去s市，东西记得带全了。后天的第一场考试不用太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刘老师送小祁熙出门，温柔地叮嘱她之后几天的行程。她们道别后，小祁熙不出所料地在离刘老师家门口几步远的位置，看到一辆正停在那的灰蓝色的车。
她淡定自若地和主驾驶座上的人打了声招呼，对方也是第一时间就点头回应。
她几乎是在打招呼的同时，就不作犹豫地打开后车门，把小提琴和乐谱资料放在后座上，然后又回到副驾驶的位置坐进去。
如果不是出于恪守了多年的礼貌教养，她其实更想和她的小提琴们一起舒适的坐在后排位置，不用和冯君春直接有视线接触，会让她放松自在很多。
但真那样的话，只把对方当司机的意图就太明显了。
这两周的时间里，对于这样的场景她已习以为常，从一开始的抗拒，再到后来的自我劝服和忍耐，最后就是麻木妥协。那家伙他爱送就送吧，刚好节省了她花在路上的时间。
她就这样渐渐地习惯了对方的每一次出现，一如这十几年的光阴。即使她不想承认，但也无法忽视那人的存在，和他对自己的影响。
“君春哥。”
“嗯。”对方眼神注视着前方，面上表情未变。
小祁熙斟酌着用词开口道：“我明天就要和刘老师去s市了，以后你就不用每天来接送我了。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谢谢。”
“嗯，不麻烦，去几天？”
“大概一周吧。”
“这么久。”
“是啊，我们要先去s市，然后再去j市，最后还要去国外。毕竟申请了不止一所院校，他们提供的考试地点也不一样。”
“有k国的吗？”
“有啊，二十四号的考试就是k国的皇家音乐学院，到时候还要提前去k国。”
冯君春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这几天也了解了一下，k国除了皇家音乐学院，还有许多不错的音乐艺术学院。比如g大的音乐系，虽然招生时间已经过了，但凭借刘老师的推荐信，参加入学考试应该不成问题……”
“等等……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不一定非要去k国不可呀。”小祁熙皱眉不解，脑中不断地猜想他这样的意图。
“因为我在那里，能方便照顾你。”冯君春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段话，语气中平静的没有一丝难堪，仿佛他真的只是个爱护晚辈的大家长。
“我……”
她正要反驳，冯君春紧接着就打断她即将要说的话。
“还有，你为什么突然对我的称呼变了。”
小祁熙听到后心想：这是什么问题？他还记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现在就这样想转移话题。
“就是以前那个称呼我觉得可能有些幼稚，现在我们都长大了，还是换一下比较好。”虽心中愤懑，但她还是老实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嗯。”冯君春只回了简单明了的一个字，小祁熙悄悄注视着他的表情，但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对方明明年纪和她差不多，但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副让人看不透的老气横秋模样，她真的厌倦了要不停地揣摩别人的心思，这样的日子等她出国后，再也不想经历了。
想到这些日子里每晚都和她聊天的“祁熙”，她鼓起莫名的勇气，心下一横，侧身面向对方，郑重其事说道：“君春哥，我已经长大了，有明辨是非和自理的能力，不需要你再像以前那样处处……照顾我。”
原本她是想用“看管”这个词，但话到嘴边，她还是选择了委婉一些。心中失落，她果然还是不够擅长说狠话。
突然车子一顿急刹，小祁熙整个身体由于惯性，触不及防地向前方冲去。就在她胳膊即将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下的中控台时，一只有力的手瞬间把她揽回座位。
“还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不知道坐车的时候，即使系着安全带，也要身子坐正吗？”冯君春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恼怒，但每句话最后都带着极弱的颤音，好像也有几分紧张。
祁熙知道刚才有自己的原因，被对方这样一说，原本惊魂未定下，加之习惯性的自责，语气小心地道歉：”对不起，谢谢。”
对方半响没有应答，她抬起有些水雾的眼睛看向刚才揽住她的人，“刚才时我错了，但你为什么突然刹车？”
道歉归道歉，但造成这件事的起因，她还是能分清的。
冯君春在说完她后，意识到自己反应是大了些，便很快地调整回状态，此刻又听道她发问，有些不自然地整理衬衫领扣。
“到你家了，刚才差点就开过……”他叹了一口气，视线对上小祁熙的眼睛，声音也变得更为柔和，“其实我也有错，抱歉。你快回家去好好休息吧。”
小祁熙心中有些小震惊，这人竟然还会主动和她道歉，真是这么多年头一遭。不过，他该！
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点头回应，随后直接下车离开。才走了没两步，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在身后叫住她，她只好忍下情绪，无奈回头。
“你是要二十三号直接从j市飞到k国吗？”冯君春也下了车，此刻正站在车前和她对话。
“啊？是的。”被突然这么一问，小祁熙原本正放空的脑袋差点没反应过来。
“好，我知道了。”
冯君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没再问什么，仪态端正地走回驾驶座，再看了她一眼后，平稳地驾驶着车离开。
见人终于走了，她在心里默默吐槽。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没话找话吗？
这天夜里，天上的星星格外繁多闪耀，意味着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小祁熙在祁父祁母的叮嘱声中，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待向他们保证自己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会给刘老师和别人添麻烦，也不会独自在外乱跑后，祁父祁母二人才放心准备回屋休息。
祁母离开她的房间前，看到她的电脑还放置在桌面上，又折回来问她：“你的电脑怎么还不收起来放行李箱，不用带吗？”
“哦哦，要带。只是待会我还想再看几段考试参考视频。放心，不会很晚的。”小祁熙自如地应答。
“那好吧，可别熬夜了，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去机场呢。”祁母知道孩子刻苦，便也不好说什么，这次的事情他们也没谱，只能尽量支持她。
待确认祁母真的已经回屋，整个房间只剩她一个人后，小祁熙快速地把手里的东西整理好。心怀期待地打开“时空情报局”。
“亲爱的祁熙，我明天就要准备去考试了，心情好激动呀！虽然事情的结果都还未知，但是我就是感觉自己即将迎来崭新的生活。那个生活里充满阳光和鲜花，没有繁杂严格的规矩，也没有事无巨细的较量，有的只是属于自己的自由自在……”
没有人看到，她在打下这段文字的时候，脸上是怎样从未有过的明朗笑容。
“祝福你，我亲爱的小祁熙。对于后面的那些考试，我只会保持最大的期待。最近我在研究怎么让这个程序能发送其他东西，比如图片什么的。每天听你描述你的进步成果，虽然这个时空的我不太懂乐器，但不妨碍我脑中都会想象出你拉小提琴的样子。——2018年7月19日。”
“我也很期待看到你的样子，听你描述你的设计作品，生活里的有趣经历……虽然我们从未谋面，但你已然成为了我最熟悉信赖的人。”
“你呀就是太单纯天真了，甚至还有点傻。也得亏是我，以后要是再遇见其他人，千万别再那么轻易就信任。小心上当受骗，把你卖了你还要帮人家数钱。——2018年7月19日。”
小祁熙看到对方得提醒，深觉自己确实该反思一下，以前那样软弱的性子不可取。不过好在，一切都是遇见她之后才开始的。
“我以后应该会改变的吧，但你也要相信，不管我怎么变，我都不会怀疑你。能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哎呀，你怎么这么肉麻，我有点受不了。放心吧，我尽量不辜负你，哈哈。对了，上次我不是让你对那个冯什么春的放点狠话，你做了吗？他什么反应？那个人，听你的描述就是一控制狂，管天管地管空气的，我怀疑他童年是不是被什么刺激过。所幸没什么暴力倾向，你态度强硬些，说不定对方气势就萎了。——2018年7月19日。”
小祁熙努力回忆了下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心虚地打出：“我应该算是说了吧，但对方的态度我不太确定，依旧保持着那副万年冰山脸。不会当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什么？他真那样问你了？这家伙小心思可真多。不过我猜，他在你说些话的时候，肯定已经急了。——2018年7月19日。”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后来问的还有什么含义吗？“她再次回想当时的场景，就是觉得那人是因为突然刹车的失误，才想尴尬的找补。
“说你天真还真是，那种心思深沉的控制狂，随便说出的一句话都不简单好吗。你不是说他就在那什么k国读书，小心到时候你俩坐同一个航班到k国。——2018年7月19日。”
“不会吧，你可别吓我。冯叔叔说了他这次要回来一个月，他可是一个很有严格规划的人，不会因为我而突然改变他的行程。”
小祁熙心里边想边摇头否定，祈祷着：冯君春，你可千万要保持住自己的人设呀！
“不会？我天真的小祁熙，自从那个姓冯的出现，你们就每天都会相遇，听了你这么久的描述，我都感觉有猫腻。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们之间真的没什么能让他产生误会的关系吗？——2018年7月19日。”
“让他产生误会的关系……”她读出这句话，愣神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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