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漂亮妈妈
酒过三巡——姑且就当我和季不杏都喝的是酒，大概是喝得太多，我有点想上厕所。我跟两人说了一声，起身就要去找酒店卫生间。
不知道是不是雪碧喝多了也上头，我找了半天没找到，返回包间对季不杏招手：“你快过来，我找不到卫生间在哪儿了。你帮我找找。”
有了季不杏就是不一样，她很快把我带到卫生间，站在洗手池等我。
再回到包间，季寒枫看起来已经有些醉了。他举了举杯，道：“最后再喝一杯吧。喝完就散了。”
我嘴上回道：“散什么散？现在可是大团圆结局！少乌鸦嘴！”还是举起了杯。
慢慢好起来了。现在的一切都好起来了。我第一次穿过来的日子临近，但现在一切都是这么美好。或许我真的改变了这些，“我”没有中毒死掉，季不杏也会一直好好的。我们和季寒枫的关系也很正常。
我一口闷了杯里的雪碧，朝季寒枫亮了亮空杯。季寒枫也学我一口闷了酒，把酒杯放在桌上，看向季不杏：“季不杏？”
季不杏笑了笑，也拿起高脚杯，喝完了杯里的饮料。
我拍了拍手，喝多了雪碧开始神志不清，笑道：“好！都喝完了，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后来我莫名有些困，久违地在车上睡了一觉，被季不杏抱回别墅，连最后有没有跟季寒枫道别都不记得了。好在这一觉睡得很长，我醒过来时在凌晨，不会影响我今天去机场送漂亮妈妈。
我眨着眼睛等视线聚焦，朦胧中听到一点低低的说话声。季不杏不在房间里，我爬起来顺着声音找过去，正好撞见季不杏从书房出来。
她看见我愣了一下，我皱着眉开口道：“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她伸出手来牵我的手，答道：“没有。睡了的。比你醒得早了一点点而已。”
我点点头，拉着她回房间，习惯性地打了个哈欠，道：“我睡了好久啊。”
她摸了摸我的脸，道：“还困吗？”
我摇头，坐在梳妆台前挑今天要用的首饰。都是季不杏准备的，我之前问她哪里买的这么多首饰耳环，也没见她戴过，她说是特意给我准备的。
我拿了只耳环在脸边比了比，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我们俩刚在一起没几天，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些东西啊？”
她坐在我旁边看我，笑嘻嘻道：“姐姐难道以为，我是前几天才喜欢上你的吗？”
我一挑眉，道：“你不是前几天才开窍，那为什么不早点找我？我以为我追你的事，你们公司员工都知道了吧？你别告诉我你一直不知道。”
她停顿了一下，我扭头望过去，正见她脸上奇怪的神色还没褪去。我道：“你怎么了？”
她朝我摇了摇头，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不过我也很迟钝了。”
我将选好的耳环放在一边，道：“现在明白了不就好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继续挑发带的时候，我突然回忆起一件事，扭头问道：“所以我们俩第一次那个下午你拿出来的那么多玩具，也是你早就准备好的？”
季不杏对我眨了下眼睛。随后，她笑了起来，道：“自然不会让姐姐不舒服。”
我眯了眯眼，给了她胳膊一巴掌，道：“我说你怎么跟变魔术似的变出一堆……少儿不宜的东西，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有过几任前任。”
她一下睁大眼睛，右手覆在胸口上，认真道：“我发誓，绝对没有前任。那些都是给姐姐准备的。”
我“嘁”了一声，又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你都对我图谋不轨了，还不直接把我叫来你家给……居然忍到了前几天。”
她也跟着我笑了两声，道：“我在学习。我不想让姐姐和我在一起后不舒服、不高兴。本来还应该准备得更充分一点再和你表白的，可我当时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对着她的嘴唇啄了一下，道：“别怀疑我对你的喜欢，季不杏。我能跟你谈恋爱都是上天垂怜我，你还怕我会觉得和你谈恋爱不愉快？”
这天天气不错，日头明媚。我接到消息后，便和季不杏动身前往机场。
机场人很多，季不杏牵着我的手怕我丢，我则在人群中一眼瞧见了漂亮妈妈。
我说过，漂亮妈妈是很夺目的人。在我的认知里，是没有人配得上她的。她正和她的小姐妹拎着行李聊天，我跑上前拍拍她的肩，道：“妈妈！”
漂亮妈妈脸上笑意很浓，看得出来她是很高兴的。她看到我，伸手拍了两下我的胳膊，随后递过来一本离婚证。我表情困惑，她解释道：“你拿着吧。看着我跟他印在一个本里，怪恶心的。”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接过离婚证，道：“好。”
把离婚证随手揣进口袋里，我抬起季不杏的一只手，向漂亮妈妈介绍道：“妈妈，这是季不杏，我和她在一起了。”
季不杏微微鞠了一躬，毕恭毕敬道：“伯母好。”行为得体举止大方，也挑不出什么错处。但我憋不住想笑，被我牵着的这只手好像有点发抖。
漂亮妈妈看了季不杏一眼，没什么特殊反应，道：“不用紧张。你们俩的事，我不会有问题、也不会插手。但作为她的家长，我祝你们能永远不后悔。”
“哎呀，”我大手一挥，揽过漂亮妈妈，道，“她第一次见家长，妈妈，体谅一下。”
漂亮妈妈笑了一声，道：“又不是我和她谈。你的事我管不着了。”
我道：“怎么会呢？我们永远都是家人呀。”
漂亮妈妈不笑了，神色认真起来。我忽然清晰地意识到离别要来了。她道：“我以后会去很多地方，也许不会再回来了。你也长大了。其实我并没有尽过为人母的责任，有时会想你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出生是不被爱的，到如今离别在即，我还是想告诉你，或许你无法感受到，但妈妈以前爱你，也会一直爱你。”
我听见她的声音平淡而温柔，我终于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来源于“母亲”的爱。我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又深呼吸好几次，喊道：“妈妈……”
漂亮妈妈看我眼神怜爱也悲伤，她道：“你不是她，对吧？”
我猛地屏住了呼吸。我不敢回答，只听见漂亮妈妈继续道：“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她。我说我爱她，可她仍然受了太多苦。”
我艰难地开口：“我……”
她拍了拍我的手，道：“虽然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但或许你的到来，能让她从压抑痛苦的家族中解脱。你也是我的女儿，我不在的日子，希望你能过得幸福美满。”
我久违地感到对不起原主，霸占了属于她的身体、又霸占了她的妈妈。如果她此时还在这个身体里就好了。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这样想过，但是漂亮妈妈爱她。
“妈妈，能够成为你的女儿，我真的很幸运。”眼泪簌簌往下掉，我哽咽地道，“但是，妈妈，我下辈子不做你的女儿了。”
在她开口前，我继续道：“你当我姐姐吧。你值得做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她摸了摸我的脸，道：“我已经足够幸福了。”
我用力摇了两下头，道：“不，不够！你在被那段破败的婚姻束缚着，更被……我束缚着。你原本，还能更加夺目的。”
我掏出手机，在联系人的列表里删掉了漂亮妈妈，用力抱住她，道：“你不要想我了。妈妈，忘记你前半生的身不由己，以后的日子，你一定要快乐。你就当这辈子没遇见过林国华没生下过我，你还是温家的被所有人仰望、喜欢的天之娇女。我们约定好了，下辈子做姐妹。”
她叹了口气，道：“……好。”
我低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了，妈妈。”
广播播报响起，我松开她，她点点头，拎着行李箱和她的朋友一起去过安检。我看着她，直到她越走越远。
忽然，她回过头来，对我招了招手，似乎说了什么。我向前跑了两步，想看得清楚些，她已经转身跟上秋姨她们了。
季不杏走上前来，道：“她说，‘再见’。”
我的眼泪忽地止住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声音颤抖，道：“再见……妈妈。”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漂亮妈妈的离开，还是给了我不小的打击。我窝在家里情绪低迷了好几天，看着手机屏幕发呆时就想，真的没有几个联系人了。这么多天，一个一个删除得，只剩下寥寥几个。
季不杏也陪了我好几天。我问她工作那么多，怎么不去上班，她说都处理完了。她说这种时候，再忙也应该陪着我。
我总忍不住让她再和我讲讲漂亮妈妈的过往，遗憾一个耀眼的人因生活所迫，明珠蒙尘，遗憾她光明前路在鼎盛时被拦腰斩断。是不是身处豪门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季不杏也不嫌我烦，一遍一遍重复着同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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