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玲珑花
河阴此时正在和林掌门谈心——对，他没在外头。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自从林掌门退休后就来了后山闭关，无妄门各个地方他都太熟了，这个地方绝对能避开搜索和排查，即使是玲珑花也别想马上找到他，所以他一直在退休闭关的林掌门这边，外边的事没传进来，但是林南已经把基本情况都说给他听了。
毕竟是自己设的局，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都在他预料之中。
被迫听完林南的阴谋，知道河阴就是林南以后林掌门简直是瞳孔地震。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林掌门听着糊涂，他实在没明白林南差点害死整个无妄门的诉求到底是什么。
无妄门再怎么说都曾经培养了他。
“我想要羽化。”林南抽了口烟，眼里无悲无喜。
烟气晕开在眉眼之间，让一切变得不大真实，如水一般漾开来，却又不得不凝成一个复杂的影像，一个平静又疯狂的男人。
“可您已经得到玲珑花了不是吗？”林掌门不解，之前林南叙述的时候不就说了他已经和玲珑花融合了吗？又怕惹怒他，小心翼翼带上敬称，他害怕死在林南手上，再也见不到女儿。
但这话还是激起了林南的情绪：“不够，根本不够，我没有羽化，我没有破碎虚空！”
他语气略显激动，“那一定是药效不够，一株根本不够！”他一声比一声更重，仿佛在用这样的方式肯定自己。
倏然他神情和声音又平缓了下来：“可是玲珑花需要自愿被我吃下那才能令我羽化，这一株，实在是太警觉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语，衬得精神也不大稳定，林掌门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林南的对手，只能尽量温和地继续同他交流。
“或许，您已经羽化了，只是不能破碎虚空呢？”林掌门的猜测还是有依据的，毕竟此间实在没有任何羽化后就能破碎虚空的传闻，但这却恰好戳中了林南最不能碰的点。
要破碎虚空，要回家，他已经为此付出了一切。
林南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张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低声道：“你懂什么，我必须能破碎虚空，羽化，必须能破碎虚空。”他重复强调，声音高扬，似乎在努力把这个猜测驱逐出脑海里，否定掉其他所有可能性。
他的力量几乎是压倒性的，在林掌门几乎被扭断脖子的时候，林南又笑了：“不过你的女儿和徒弟似乎很受这株玲珑花的喜欢，或许他们也能让玲珑花自愿献出根茎，或者让他们吃下玲珑花，我再用他们的血肉……”
“不……晚晚……”林掌门的脸因窒息变得通红，听到宝贝女儿的名字之后挣扎更猛烈了。
林南猛然一用力，林掌门就彻底没了生息。
他坐下来，又抽了一口烟，袅袅烟雾里，是一张精致的青年的脸。
俊朗，沧桑，眼角微红，他叹道：“多少年了，如果不能成功，那就一起死吧。”
他发出不明意味的笑声，不细听时宛如哀泣。
消息放出去后仍然没人能找到河阴，这是很不正常的情况，毕竟那么大的诱惑放出去，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门路和手段，不可能连这样都找不到一个人，这些想要得到长生的人又不是完完全全的凡人。
元骁和暮琴也不傻，联系河阴当初忽然的消失，他们再次开始排查山门上下。
但是虽然已经严密排查，所有人始终找不到河阴的踪迹，两人不免有些焦虑。
俞遥叶比他们想的更多，首先玲珑花在这儿，林南就绝不可能走远，不然他瞎折腾这么多的意义就没了，他绝对是在哪儿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呢。并且以现代人的思维来讲，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既然外头找不到人，很大可能性就是林南还藏在无妄门里。
但是以玲珑的能力还找不到他在哪儿，这就问题很大了。
玲珑能利用花草树木，能掌控每一缕风，虽然说大范围有些许困难，但无妄门说大也不大，理论上没有在控制范围内到不了的地方。
花草树木从不以皮相认人，纵然是林南又换了一身皮子混入山门弟子中，理论上也不能夺过玲珑的排查。
她排查来排查去，终于想起后山还有个退休的前任掌门在养老。
在后山一直闭关的暮琴爹似乎确实比较危险。
林南活了这么久，活着的时候就天资甚高，单论力量就绝对在林掌门之上，想要控制对方太容易了，说不准，林掌门已遭不测。
有了这个猜测以后，玲珑让常衣叫来元骁和暮琴，与两人交流了意见。
元骁还能冷静思考片刻可能性，而暮琴听到父亲可能在林南手里，立刻就急了。
“如果，如果河阴消失以后就已经在我爹那儿了，这可已经多少日子了，这……这……”暮琴声音发颤，不敢再想。
从河阴消失到现在足有近半月，按理说他确实有几天工夫不在无妄门，毕竟给各大宗门传递消息是要耗费不少时间的，但即使从围攻之日结束算起，也是过了好几天了。
猜测成真的话，林南会放过林掌门吗？
此刻安慰的话显得有些多余和沉重，元骁沉默片刻，看向了玲珑。
玲珑闻言，垂眸，叹道：“其实，如果……”
他正要说什么时，元骁忽然移动了一下位置，轻轻拍了拍暮琴的肩。
“不要乱猜了，去看看便知，师妹放心，师父吉人自有天相。”
因着元骁打断了玲珑的发言，让暮琴把注意力转过去，玲珑抿唇不再多言，只是看了一眼元骁，他专注安慰着暮琴，神情看不出端倪。
暮琴也知道事情不一定就是那么糟糕，镇定下来点了点头。
三个人准备去打扰一下林掌门的闭关。
即使没事，也能向老人家说明一下情况。
玲珑和暮琴走在前面，因为暮琴担心父亲心切，走的还有些急。
元骁走在最后，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放松，手心里甚至掐出了几个印子。
是他差点忘了玲珑花的药效。
所以他打断了玲珑的话。
到达后山之前俞遥叶还做了以防万一的准备，在元骁和林暮琴身上各放了一个小瓷瓶，瓷瓶里是玲珑的两滴血，以免林南玩阴的。
只要不玩阴的，元骁和暮琴或许不是林南的对手，但是玲珑绝对可以与之一敌。
“待会儿若是林南在里头，我们先别打草惊蛇以防林南伤害岳父，元骁兄护好晚晚，我想我一人足以对付他。”玲珑叮嘱完，两人点了点头。
路上玲珑也有分析情况安抚暮琴，正常情况下，林南都会给自己留后手，他若真挟持了林掌门，定然不会立刻动杀机，到时候也好用来威胁以助逃脱。
这个分析合情合理。
只是没想到，才刚刚靠近屋子，林南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从屋里出来了。
破开了伪装的林南拥有传统意义上的剑眉星目，不知道当年的“羽化”是不是真让他脱胎换骨了，他精致的五官不带一点瑕疵。单说皮肤，正常人该有的皮肤瑕疵他半点没有，再加上本就好的底子，乍一看竟有几分脱俗。
然而在他身后，门后林掌门的尸体一览无余。
林暮琴虽然从前骄纵，总是忤逆她爹，但是不代表她不爱父亲，更何况林掌门本就视她如掌中宝，此刻暮琴见到父亲尸首，几乎是立刻崩溃。
玲珑抱住她悲痛得几乎站不住的身体，瘫软的暮琴脸上的泪珠大颗大颗滑落，痛苦涌上来化作冲天的悲哀。
“爹——”
玲珑和元骁凉凉地看着林南，林南眼里却只有玲珑。
“你真是和她生的一模一样，可惜至今这两个小辈还是没能让你动心，瞧瞧你现在，还是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真是辜负了我多次的帮助。”林南不开口时也有几分仙人之感，但是如今他口出恶言，语句里没有半分礼貌和客气，气质就带了几分吊儿郎当的邪气，多少有些疯得让人生厌。
玲珑也不恼他说自己不男不女，抱着崩溃的暮琴说道：“我当然不是她，而且，我会替她报仇。”
他声音清亮神情淡然笃定，仿佛今日林南再休想逃脱。
说实话，俞遥叶此时也有点没底，这林南看着太有恃无恐了，可他有什么底气正面交战呢？但玲珑明面上的淡定气势不能输，只能见招拆招。
林南闻言挑眉不知可否，转而看向无妄门主峰，倏然笑起来，叹道：“我确实打不过你，玲珑花总是得天独厚的，我一个区区活了几百年的人，怎么斗得过天道所衷呢，所以我准备了其他东西，送给你们。”
他手里忽然多了一个东西，俞遥叶有点懵逼，因为那个东西，长的有点像什么东西的遥控器，这也太现代化了……
等等？遥控器，现代化？
俞遥叶突然有了个可怕的想法——
怎么，这货活得时间太长还给他研究明白定时炸弹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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