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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跌倒怀中


她这般紧张,到时候在人前露了馅,倒是一件麻烦事儿。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得提点她两句便作罢。

        可没想到的是,一入靡乐阁的游舫,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主动贴在他身边走,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却又对那些殷勤示好的女子露出警惕。

        对“爱妾”这个身份的把握,可谓是入木三分。

        她给予元君白的意外实在太多,他唇角微翘,目光不自觉在她身上停留得多了些。

        两人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便是男主人对爱妾宠溺纵容,爱妾自个儿呢,侍美生娇,既要在男主人面前表现贤惠阔达,又忍不住对近身的女子展现敌意。

        靡乐阁管事的,名唤杜三娘,表面上是这儿最大的掌事者,他们出现在门口没多久,就有侍者过来,接过元君白从腰上拽下来的一枚玉佩,核实确为信物无疑,便恭敬地迎他们去见三娘了。

        “想必这位就是宝昌隆少东家了,奴家见过公子。”杜三娘开口说的就是陈国话。

        她比班馥想象中要年轻貌美,约末不过二十□□的年龄,胸前鼓囊囊的,一根束带将蜂腰勒出不堪一折的纤细来。

        “早就听说少东家丰神俊朗,今日一见,方觉这四字也难描括公子万分之一。”

        “三娘谬赞。”

        说话就说话,又是抛媚眼,又是刻意走近的。还撩头发?当她这个“爱妾”站在这儿是死的?

        一旦入戏,班馥就专注得不得了。只见她抿唇,蹙眉,又朝元君白靠近了一些。

        杜三娘仿佛这才看到她,红唇一勾:“不知这位姑娘当如何称呼?”

        未等元君白说话,班馥甜甜笑了笑,用一口娴熟的陈国腔调抢声道:“我叫玉覃,是公子新纳的十三房妾室,三娘生得真美,不愧是十年前的花魁。对了,三娘脸上涂得可是宝昌隆新出的胭脂?”

        虽则是在夸她,但杜三娘听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什么叫十年前?

        她的笑意微收,颔首:“不错。”

        “三娘真是有眼光,这胭脂有个别名,叫玉面娇,我一眼就瞧出来了。”她看了一眼元君白,含羞带笑地说,“这是公子亲为我调制的胭脂,没想到,如今竟火到了离国。”

        “……”

        “小十三。”

        元君白淡唤了一声,目光里却依旧含着宠溺。

        “妾多嘴了。”班馥见好就收,看那杜三娘不动声色地退开两步,似恨不得立马回去卸妆的模样,心里笑得直打滚。

        杜三娘又仔细扫了班馥一眼,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片子!她初时不过想试探一下,这个宝昌隆的少东家是不是如传闻中一样风流成性,毕竟核查身份是他们慎之又慎的流程之一。

        可等她真见到了人,瞬间就被这少东家的相貌气度所吸引,倒真起了想要春风一度的念头。

        没想到这丫头醋味真是大,一上来就护得死死的。跟她杜三娘较劲儿,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

        杜三娘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对元君白展露娇媚的笑容:“公子请随奴家去主室入座。”

        主室在游舫一楼。

        与外头歌舞升平的景象不同,游舫一楼隔绝了喧嚣,显得安静、空旷。

        杜三娘请他们入了正中间一间房。

        早已有侍女沏好茶,焚好香,见杜三娘进来,福身行礼:“三娘,分舵主让贵客稍候,他随后就到。”

        杜三娘点了点头:“知道了,退下罢。”

        此间宽阔,陈设简单,主位上设了一张长条矮桌。左右两边又分设两张,中间空地铺陈金线织花的华丽地毯,通常用于舞姬赤脚银链在其上跳舞。

        这是靡乐阁惯有的陈设了,只是这间房的一切看起来更精致,用物更昂贵罢了。

        杜三娘亲自为元君白倒茶,汩汩水声中,风情万种地抬眸睨了他一眼。

        “少东家,待会儿与分舵主交易之事,涉及机密,奴家想着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未明说,但言下之意就是要支走班馥无疑了。

        班馥立刻看向元君白。

        她猜想着太子殿下进来后话就很少,陈国话约莫只会一两句短句,正犹豫着是否要帮他代答。

        元君白却淡淡一笑:“小十三是自己人,无碍,三娘不必顾忌。”

        他的陈国话说得很是熟练,班馥诧异得怔了怔。

        “好。”杜三娘有些失望,勉强一笑,“少东家,先尝尝我们这儿的碧螺春罢。”

        *

        “三娘。”

        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出乎意外的年轻。

        班馥抬眸去看,只见一个身着玄色衣袍,面带金色面具的年轻男子阔步走了进来。

        班馥跟着元君白站起身,以示尊敬。

        杜三娘笑着迎上去:“分舵主可算来了,少东家已久候多时呢。”

        “见过分舵主。”

        元君白上前一步,抬手作揖,态度不卑不亢。

        靡乐阁的主人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问:“少东家面熟,我似乎曾在何处见过你?”

        班馥心头咯噔一跳。

        元君白显得很淡定,微微一笑:“是么?在下如今替父亲分忧,打理宝昌隆,少不得在外奔走。如若舵主见过在下,也不足为奇。”

        金面具下的男人笑了笑,也不知信了没有。之后两人又寒暄了片刻,他请元君白入座。

        “少东家既来到此处,便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

        只见他散漫地坐着,一脚随意放着,一脚屈起,手肘便撑在屈起的膝盖上,接过杜三娘倒满的酒,一饮而尽。

        “你要的空莲虽则是个稀罕物,但我靡乐阁恰好有一株,令尊大人只要服下,百病皆除。”他把玩着空酒杯,“而作为交易,不知少东家你带了我想要知道的东西了吗?”

        元君白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道:“分舵主放心,在下自然是带了,这里头便是你们想要的离国皇宫布局图,包含每一班次禁军轮岗的时辰,亦在图中做了标注。”

        杜三娘接过他手中的信封,走过去呈上。

        分舵主抖开信封中的布局图,图中所绘详尽不已,与他所知相差不大。他哈哈一笑,收起布局图,夸赞道:“少东家好本事!”

        元君白轻笑:“空莲如今千金难求,在下也是没办法,这才冒险,花了重金,找了从前参与修筑皇城的工匠,又另找了不少门道,这才得以拼凑出一副完整的离国皇宫布局图。”

        顿了顿,他又道:“既然舵主已勘验无误,不知何时将空莲交予我?”

        语气微带急切。

        分舵主一笑:“少东家稍安勿躁,我靡乐阁何时失信于人?这空莲摘下后三日内必须服下,否则便会衰败失效。为了留存它完整的药性,我们也是废了好一番功夫,将之移植在我们分舵之内。”

        他举杯:“这样,你我先畅饮一番,随后我就命人摘送过来。”

        元君白眸光微动,也未多说一句,从善如流地举杯与他共饮。

        杜三娘站在分舵主身边,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元君白看。

        腰肢拧着,红唇勾着,眼神炙热媚态尽显。

        分舵主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心下有些不快,这杜三娘是他床榻上的女人,当着他的面勾引别人,这是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三娘。”

        他伸手,杜三娘回神,将手放在他掌心。

        分舵主一下将人扯进怀中,手甚至从裙摆下边探了进去,惹得杜三娘低叫一声。

        班馥哪里见过这般香艳的场面,尴尬地把头低下去,元君白始终嘴角含笑,镇定淡然。

        分舵主觑着元君白,一边神色自若地与他交谈,一边仔细观察他的眉目,越看越觉得……好像当真是见过他的。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这般身量、仪态,出众的外貌。

        他眯了眯眼,身体突然僵定住,怎么竟有些像那时他远远见过的……离国太子?

        失神之时,他下手有些重,杜三娘吃痛,怨恼地推他一把,正要从他怀中起身,他却一下按紧了她,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不是喜欢那小白脸?去,试探一下他,看他是否不近女色。”

        杜三娘诧异抬眸。

        分舵主已直起身,将她推了起来,对元君白笑道:“少东家,我看你那妾室木愣愣的,远不及三娘风情万种,你我不如交换如何?”

        ……交、交换?那个色胚?!

        班馥汗毛都竖起来了。

        眼见杜三娘噙着媚笑,目露挑衅的袅袅走来。走到近前,一个旋身正要坐往元君白怀中。

        她下意识扑站起来,一下将人顶开,自己往元君白怀中跌去。杜三娘哪里想过她会这样,一时没有防备,差点跌成个狗吃屎。

        杜三娘反应过来,直气得咬牙切齿。

        班馥忍笑,双臂勾在元君白脖颈上,倨傲地抬了抬尖尖的下巴,胜利之态尽显。

        “好玩吗?”他在耳边轻笑低问。

        胸腔随着他说话震动,属于男人特有的冷香瞬间浓郁起来,她怔了怔,抬眸,笑意未收的眼底突然有了丝慌乱。

        脸颊热度一下攀升起来,她急忙动了动,正要从他怀中下来,男人长臂一收,让她更紧地贴靠在身,宽厚的掌心握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

        “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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