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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大刺头徐延意


徐延意不走是不可能的,转过年就定了,她将赴印组建炮兵团,美方总指挥得知要来的中方将官是这么个刺儿头,气的直磨牙,连夜给重庆发消息,拒绝这一安排。

        委员长这类醉心权术者,打从一开始,所有的忍让便都是冲着将远征军大权一把抓去的,巧了,史密斯也这么想。这个远渡重洋而来的盟军将领只把南亚东亚当做自己汲取声望的垫脚石,没见他打仗出过什么奇招,政治上倒是一套一套的。

        沈氏也有点烦了,只有我从别人手里夺权的份,还没有被别人薅毛的时候,徐将军年力富强,骁勇善战,经验丰富,叫她去再合适不过。

        直到渝城春暖花开,孟应骐基本养好身体,史密斯的专员还在和委员长闹,他们表示,必须由沈下命令,不准徐延意与当地人、官有任何接触,必须只能服从史密斯和王副总指挥的命令。

        不准中国驻印军与当地人有交往,这是远征军刚刚撤至印度境内时,就由英美闹着下的命令。殖民者看这支外来军队怎么都不顺眼,他们十分担心这群成天劲儿劲儿的中国人鼓捣印人搞民族独立。

        毕竟一百多年来,这帮中国人的脊梁始终不肯彻底向入侵者弯折。

        他们了解了一下徐延意过去几年的战绩,发现这位漂亮的中国女人和日本人干仗的时候,他们还在夏威夷晒太阳度假。

        她能打,肯定会为远征军带来声望和荣誉,但也难管,好像除了林曜,谁也压不住她。

        史密斯想了想,难道要林曜亲自过来一趟?

        算了吧,因为同古、因为二百师、因为整场首次远征的失败,林曜这女的和他不共戴天。

        趁着徐延意还没来,他不如在印度多享受几天土皇帝时光。

        魏霖换任远征军司令长官已经好几个月了,送走徐延意等军官后马上就要迎来孟应骐,这位滇康缅游击区指挥部新任参谋长。

        二人相对,无语凝噎,到底还是双双被赶到大西南啃芭蕉了。

        派给她的勤务官叫纪海,之前去保山时就是他跟着,对这一片的风土人情都很熟悉,最为合适。

        孟应骐到达游击区跑地形时,纪海老老实实跟在身后,寡言少语,全靠韩勤这姑娘嘴碎,没话也能找话聊。

        希望韩勤这张嘴能匀点给纪海。

        这里的条件跟她以往打过的游击相比,已经算很好了,运一团是全美械装备,美国医疗队和野战医院配备齐全,在她看来,这群美国医生的素质要比春城里游荡的大兵好得多,吃得起苦,救得活人,连带着周边百姓的病痛,他们都尽力看顾着。

        惟有一条,差了一点,就是这个游击队伍的素质……

        主官不太敢放出去,怕这高山大河的,队伍放出去就都跑了。

        特别游击区的硬件哪都好,就是差了几个g党来上个思想钢印,整顿军务。

        孟应骐常出去实地考察,副总指挥是茅星年指定的一个四期生,为人随和,每次她走,都会告一声:“多带人去,要不特务团给你拨两百人吧。”

        孟应骐笑道:“那这不是探查,这是扫荡了。”

        她自觉用不着那么多人,但她万万没想到,特别游击区里会钻进日本人的飞机。

        最开始发现的时候,还以为是侦察机,不用她说,这群人自会各自隐蔽好,不料敌机装了枪,一个俯冲便朝隐蔽处开火,不远的林间冒出滚滚浓烟,热气扑面而来。韩勤望向孟应骐藏身的地方,匍匐在地,慢慢往长官的方向爬。

        孟应骐银齿死死咬在一起,四周全是弹雨,两轮密集的扫射过后便爬升高度飞走了,她心道不好,此处已经暴露,必须在日军围上来之前撤退。

        她刚起了半身打手语,一股剧痛当头压来,原路径躺了回去,刚爬到她身边的韩勤一看就看到了她黄呢军装上的鲜血,强烈的恐慌与悲伤一齐袭来,手忙脚乱地过去,脑子一片混乱。

        “参座……”

        韩勤的眼泪都要冲出眼眶了,孟应骐疼得直翻白眼,强撑着道:“立刻清点人数,组织撤退。”

        这里没有担架,她是被下属们连背带抗运回去的,鲜血由内而外浸透了衣衫,孟应骐的眼角余光看着金乌西坠,愈发疲乏困倦,她浑身发冷,眼皮一点一点落下,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周身轻松,脑海中极度平和与安宁,耳边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想永远这么歇下去。

        她在此地简单处理了伤口,当天便紧急空运回春城,孟应骐时而清醒,时而模糊,这种不适不仅是腰身上传来的剧痛和不断上升的体温,那种心头压有千斤担的感觉又来了,孟应骐又开始感受到无穷无尽的悲伤痛苦,以至于她烧退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医生给她查查心脏。

        医生说她心脏没问题,它正恪尽职守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可她还是不舒服,整天一副西子捧心的病歪歪样子,让来探病的曲歌不知道说什么好。

        曲歌如今正在十军内任师长,可谓一步登天,最近林曜准备为她请功授勋,让她的地位更稳些。

        这位受尽折磨的女人如今精气神好很多了,只是身上还没恢复过来,留了后遗症,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大脑进行奇奇怪怪的思维发散。

        “孟姊,你失恋了啊?”曲歌大眼睛一转,眼里八卦气蒸腾而上,兴致勃勃道,“是三公子吗?”

        孟应骐:……大好的日子别跟我提沈家人。

        “没,我这心里就是没由头的难受,我们应该重新评估日军滇缅边境的实力了。”

        “哦,是因为这个,你放心,日军虽还有飞机可用,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你这是意外,赶上了而已。不过有一点我们不可小觑,”曲歌正色道,“日本人现在比以前更疯了,愈发频繁地向我们发动自杀式袭击,这部分是彻底不要命了,当然,也有另一部分滋生了悲观厌战情绪,这些人多半是被强征来的,其中不少都是青少年,我一直考虑,如何开展心理战攻势,进一步瓦解其战斗意志。”

        “这个想法很好啊!林师姐怎么说?”

        “她说可以,要我尽快拿出方案来,但是……”曲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跟着同期同学嘴一下一期师姐,“就她那个性格,恨不得杀到日本本土,她还是倾向于武力打击的。说实话,她能支持我,我很意外。”

        孟应骐笑道:“词叔,师姐还是向着你的,她这是给你机会呢。好好干吧,你家里那边我吩咐人照顾了,你不必担心。”

        “你这么一说,我更怕自己干不好了!”

        曲歌已经收集了一些资料,但还觉得不够,孟应骐见她踟蹰不前,便招手让它凑过来,低声道:“咱们不会就学不丢人……这个,我之前在晋省,与g党打过交道,他们的宣传方式,我也学了两手,我看可以参考一下。”

        曲歌略一皱眉,真的开始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说道:“那我回去先做个计划,过几天来找你详谈。你快歇着吧,不要乱动,免得伤口撕裂,腰部贯穿伤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又是个乾元,以后用腰的地方多着呢。”

        曲歌隐晦地开了个黄腔,飞速撤离,达到了自回国以来的最高时速。

        孟应骐这些天安心养伤,腰侧受损连带着她行走坐卧都难以移动,不仅疼痛大肆消耗体力,平日里的用药也让她愈发精神不振起来,她的睡眠一天比一天差了,每夜必陷入悠长森暗的血腥噩梦中。

        她猛然从梦境中惊醒,呲牙裂嘴地翻了个身,汗津津的后背湿的难受,棉麻衣物紧贴皮肤,清凉的空气钻进被窝,令她打了个寒颤。孟应骐重新闭上眼睛,意识顺着疲乏走入睡眠,又忽地被一声痛嚎硬生生扯出睡梦。

        孟应骐再次睁开双眼,叫喊声绵长不绝,似乎是从楼上传来的,她捂着伤口,手脚慢腾腾地移动着,步履维艰出门探看。

        韩勤马上赶来,为她披上外套,道:“长官这是要去哪?”

        “谁在叫喊?最近没有交火吧?”

        “噢,是曲师长突发旧疾。”

        孟应骐心中担忧,在韩勤的搀扶下缓步挪上楼,才到楼梯口,就听哭声渐弱,慢慢地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呢喃。

        她靠过去,听见曲歌在高烧昏迷中不断叫着:“娘……”

        孟应骐对韩勤道:“你派人去一趟渝城,把曲夫人请来吧。”

        金乌西坠,饭菜的味道已经随风闯入渝城闷湿的空气里,坐落在忠烈祠三十一号的西式公馆挂上了洋灯,主人家三代行商,到这一代才算是闯出了名堂,不再是那走街串巷的小买卖人,而是攀上了渝市警务总局局长的关系,做起了走私猪鬃的买卖。

        今日是老太爷的七十大寿,本代当家人自然要想发设法把场面撑起来,刘宅管家早一个多月前就开始睡不好觉,老板年过四十,脾气不大好,这些杂事一闹出来,不知道又在哪惹他不快,发作起来可不得了。

        家主刘志丰又开始憋愤了,前日去和局长走感情,送孝礼,对方那一副倨傲的样子看着就来气,自己低声下气地陪了半天,到底不愿意松口分一下人市买卖。随后来了位穿军装的,看着军衔不高,局长却恬着脸亲自出门迎接,那副尊荣,真是令人不齿。

        狗眼看人低!刘志丰心道,等老子搭上军部的线,谁还管你这个警务局长?

        他怒气冲冲地踏过水洼,穿过前院进入主堂,红色的地毯上瞬间踩上一个泥印子。

        “少爷!”身后有人高声招呼道,“许局长的车往这边来了!”

        刘志丰迅速转身,忘了刚才的怒意,忙道:“快去!”

        他这一转身,正看见一个五十上下的女人蹲在地毯上,手里拿一块抹布抠着什么,地毯上的黑泥很是扎眼,他马上来了火,冲过去骂道:“你个残废!在屋里干活都能搞出这么大一滩泥水,今天来这么多贵客,敢让我丢人现眼,你是不想活了你!”

        “老板……”女人一头华发拌青丝,面庞苍老,但依稀可见当年的绝代风华。她苦着脸解释道,“您刚才踩上的泥,我这就擦……”

        “你还敢顶嘴!”

        刘志丰火气上头,一脚踹过去,老妇人并未同他想象中的一样翻滚出去,自己的脚反而被一股力量保住,他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管家。

        老管家劝道:“少爷,今天是老太爷的大寿日子,您看在太爷的面子上,消消气……”

        话没说完,门口关车门的传到了正堂,刘志丰恶狠狠地剐了老妇人一眼,打算跟她秋后算账。

        家里家外,他能随意做主的,也就是房里的姨太太和这里的下人。

        刘志丰换了一副殷勤谄媚的笑脸,在局长下车的第二秒就迎了过去,他现在还不能得罪这个人,该捧还得捧。

        “许局长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您能到的这么早,看来是城中太平,治安无虞啊!”

        他一边阿谀奉承,一边将人往里引,刚到正堂,便看见那不知好歹的老妇人还在那里擦地毯。

        他脸色一僵,低声对斥责道:“还不快……”

        那个滚字还没说出口,许局长就已经一脸发现亲娘一样弯下腰去了。

        “诶呀!曲夫人!您怎么又出来找活干?这要是让曲师座知道了,还不得弄死我!”

        曲母一脸错愕,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许局长消息灵通,已经得知曲歌即将授勋,不仅得远征军司令的看重,连小孟将军也与她交好,就是不为曲歌,也得看在孟家的面子上,对曲母恭恭敬敬的。

        “春城来信,曲师长想接您过去奉养,您可别出来受累了,好好在家享清福吧,有这么出息的女儿,多少人羡慕不来!”

        刘志丰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逐渐变冷,他不知道曲师长是何方神圣,但听这意思,应该是军中颇有地位的女军官。

        “去春城?这……是我闺女说的?”

        “是呀,那还有假?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好不容易才把您工作的地方给打听着了,我送您回去,您收拾收拾家里,今晚就去,曲师长可等急了。您要不信,小孟将军派来的人也在,您去问问他?”

        “欸!”刘志丰连忙凑上来,虚拦了一下要离开的两人,心虚道,“许局长,您看这……诶呦,这位,这位老夫人,我真不知道您是……”

        许局长不满道:“刘老板,你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怎么还是识人不清?”

        “是是是,我目不识珠,竟不知这是将军的母亲,您看这……”刘志丰道,“请夫人今晚留下来,就是我家贵客,我亲自给您赔罪。”

        “不用了,曲夫人今夜启程,曲师长思母心切,哪有功夫留在你这里吃吃喝喝?”

        刘志丰的额头满是细汗,慌张地擦了擦脸,连声道:“是……是。”

        他伺候着人上了车,赶紧让秘书去打听春城的什么曲师长,等秘书回报后,悔得一巴掌拍脑门上。

        “应该是曲歌,字词叔,黄埔三期,现任十军第八十师师长。”

        十军,王牌军啊!天子门生,主力师长,前途无量!

        最重要的是,她在远征军里,手里大把可以运作的美援物资,如果能与她搭上线,以后的美援走私岂不是也能分一杯羹了?!

        完了,一大块肥肉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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