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112水温
“余教授，吃了药再看监控吧。”
周局手里拿着一包药，走进了赵卫国的副局长办公室。
余亭松淡淡道：“谢谢周局，快看完了。”
赵卫国过去帮他接了杯水，他道完谢后端起来喝了一口，发现水温略微有点高，不如陈……
思绪戛然而止，他用略高的水温两口吞了药，继续看起了监控。
五分钟后，余亭松坐回了椅子里，神情略微有些疲惫。
“要不……”赵卫国有些心疼。
“我没事，”余亭松说，“根据我们之前的判断，陆妍如果原名叫陆婷，那她和刘玥应该都是那个团伙里的成员，萧翊故意用同一拨人来演这个戏，是想提醒我们，两个小姑娘不会出事……也就是说，他想让你们查别的案子。”
“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周局问。
“好处在于，你们越往下查，就越会发现，”余亭松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词句，“……好几起案子都和我有很大关联。”
周局：“余教授——”
“聊聊监控吧，”余亭松打断道：“刚刚看过一遍，大致了解了，两位同学的通话记录调出来了吗？”
“调过了，”赵卫国说，“没什么发现，可能是用一次性未实名电话卡联系的。”
余亭松淡淡道：“嗯，陈队长那边有什么进展的话，希望两位局长能及时告知一声。”
“你和陈迟……”
余亭松打断道：“他不需要知道这些，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好，好。”赵卫国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内三人立马坐好。
赵卫国：“余教授，你刚刚说你是临时决定把项目地点改到任家村的，能说说原因是什么吗？”
余亭松：“没有什么原因，觉得那里比较合适而已。”
“好，那你可以解释一下……”
走廊上的脚步声在办公室外停下，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周局喊了一声。
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宋晓芸。
赵卫国松了一口气：“小宋啊，怎么了？”
“周局赵局，”宋晓芸道：“陈队请你们过去一趟。”
“两位局长，那我就不打扰了。”余亭松站了起来，眼前一黑，他随手抓了一把，赵卫国一伸手扶住了他，眼里是怎么也止不住的担忧。
“回家好好休息。”赵卫国说。
“嗯。”余亭松应了一声，转身朝市局外面走去。
·
陈迟一直站在窗边，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快半个小时了。
楼下不远处有个公交站，那里站着一个瘦削挺拔的人。
昨天晚上陈迟想了很多。
从一开始的愤怒震惊悲痛欲绝，到后面的冷静思考再到释怀，只用了半天外加一夜的时间。
当他第一次得知是林晓的父亲撞死自己母亲的时候，他对林晓也是一样怀揣恨意的。
但现在轮到余亭松，他就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了。
仔仔细细梳理了一遍昨天的对话内容，他终于反应过来——余亭松是在故意激怒他。
怪自己当时情绪过于激动，竟然没反应过来。
至于那个林朔……
陈迟有些头疼，或许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但余亭松心里绝不可能没有任何一点他的位置。
他究竟想干什么？
心那么狠。
对自己也那么狠。
狠到让人心疼。
等以后一切都结束了，一定要狠狠报复回来。
公交车很快就来了，余亭松上车前似乎抬头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陈迟心里一阵发酸，难受到窒息，在窗边静静地站着，连周局二位站在他旁边了都没注意到。
“陈迟，”赵副局说，“我买了午饭，吃点儿吧。”
回头一看，大办公室里的人居然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表，12：03。
原来已经站了这么久。
“他吃过了吗？”陈迟问。
“没，”赵卫国说，“早上十点多吃了包子喝了点豆浆，他应该挺久没回家了，家里停电，冰箱里也很空，估计昨天也没吃饭。”
陈迟的心又狠狠揪了一下，他难受了身后有父亲，有两位舅舅，饿了有他爸给他做饭吃。
余亭松什么也没有。
“那他的病……”陈迟又问。
“挺严重的，”赵卫国说，“烧还没退，刚刚差点晕倒了。怪我，走到半路才注意到他的体温不正常，他这个人比你还倔，非得过来……”
“他其实……”
“其实没必要过来，”周局说，“估计是想来看看你。”
陈迟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连自己的舅舅都看出来了，他当然也明白。
“吃饭吧，”赵卫国说，“小余老师有自己的想法，你悄悄陪着他，坚定一点儿，没什么坎过不去的。”
陈迟道：“嗯，我了解他，我不会让他一个人的。”
·
“陈队，”杨浩辰拿了一叠卷宗过来：“请您过目。”
午饭过后，卷宗已经被初步筛查了一遍，挑出来了一些符合连环绑架案特征的案子。
陈迟随手翻了翻杨浩辰拿过来的卷宗，又挑出了几个不太符合的，把剩下的两份卷宗扔给了李文斌。
“老李，”他坐在之前余泽的位置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来做个汇报吧，我听着。”
坐在上首的赵卫国有点心疼。
“是。”李文斌应了一声。
“第一起案件，发生时间八年前9月11日，被绑架者黄佳仪，宁远市绥平区人，就读于昌南大学……”
“昌南大学？”陈迟打断道：“赵局，是您当时带队、两省联手办的那个案子吗？”
“是。”赵卫国点了点头。
“接着说。”
“卷宗上记录了，黄佳仪于9月11日被绑架，9月15日被联合侦察组从宜沣市的一个山洞中救出，一同救回来的还有黄佳仪的好友朱辰。”
“赵局，”陈迟问：“你当时说，他……给了你们一点提示，是怎么回事？”
“长话短说，”赵局道：“黄佳仪和朱辰是他的学生，这个朱辰，考上昌南大学是超常发挥，后面就开始不学无术，父母也不太管，经常旷课，当时根本没人发现他丢了。是余教授提出一并调查朱辰的，朱辰家就在宜沣市。”
“好。”陈迟道：“说第二起案子。”
李文斌道：“第二起就在三年前8月11日，被绑架者初三学生胡雅欣，溪朝市嵩阳县人——”
溪朝市嵩阳县？
“等等，”陈迟打断道：“嵩阳县是刘玥老家。”
赵局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之前……”陈迟艰难道：“他那个项目，原本是定在刘玥老家的，我替他查的资料。”
半晌没人说话，李文斌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个胡雅欣，5天后又被放回来了，笔录上说她是快上初三了压力太大，自己跑出去了，路上遇到的绑匪，绑匪也被抓了，是他们县的一个小混混。”
陈迟道：“后面被杀的那个男生，跟胡雅欣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李文斌道：“后面调查组也去学校找过胡雅欣，她说不认识，这份笔录上面着重强调，胡雅欣看上去很淡定，一点破绽没露。”
“嗯。”
三年前萧翊把势力重心向宁远市迁移，刘玥一行人是他很久以前就认识的，绑架案发生在嵩阳县不奇怪。
奇怪的是，八年前黄佳仪那起绑架案被救出来的是两个人，这一次刘玥陆妍也是两个人，三年前胡雅欣那起案子，为什么一次只绑了一个人？
根据办案经验来说，连环绑架案总会有一些‘标签’，比如相同的时间、相同的作案手法、或者是同类型的绑架对象等等。
三起案件时间并不完全一致，作案手法尚不明确，如果非要说有相似之处，大约是被绑架者都是学生，确切的说，是两位有接触、互相认识的学生。
这次为什么只绑了一个？
虽然目前还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但可能性非常小。
这个被杀害的男生，一定和胡雅欣有某种联系。
陈迟沉思片刻，问李文斌：“你刚刚为什么专程跑出来说陆妍改名的事？”
李文斌答：“陆妍三年前改名，改名前一个月，她爸爸来报过一次失踪案，几个小时后又撤案了，说是人找到了。”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说？”陈迟心里窜起一股火气。
李文斌早上在办公室欲言又止的就是这句，后来……一直没找着机会，他也不替自己辩解，低头道歉：“对不起，陈队。”
赵局也说：“别怪小李，那孩子忽然自己回来，肯定有什么隐情，刚刚在接待室她爸爸自己都没想起来。”
“算了，”陈迟握紧的拳头一松：“陆妍失踪那个案子的卷宗在哪，拿来我看看。”
李文斌做事认真仔细，很快从单独放着的一摞卷宗里找出了陆妍的那一份卷宗，其实不应该称之为卷宗，就是薄薄的一张纸。
三年前的一张纸，字迹相当潦草凌乱，上面记录着：
时间：8月1日11：23
失踪者：陆婷
失踪地点：宁远市新义区桃李路中段。
桃李路。
对于老师们来说，桃李满天下是学生们最好的馈赠，倾其一生所追求的，就是这五个字，所以——宁远大学的家属区就在桃李路。
陈迟沉声道：“老李，带几个人去把陆建国带回来。”
“是。”李文斌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人出了办公室。
李文斌走了以后，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许久没有人说话。
陈迟赶走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努力静下心来，开始理这几起案子的时间线。
第一起案件，八年前9月11日。被绑架者黄佳仪、朱辰，两位被绑架者的关系是好友关系。
第二起案件，三年前8月1日。被绑架者陆婷，一个月后改名陆妍。
第三起案件，三年前8月11日。被绑架者胡雅欣，绑架时间长达5天，5天后，同校男生高嘉阳被杀害。
第四起案件，除夕夜，也就是1月18日。被绑架者陆妍刘玥，至今已过去一天两夜。
共同点究竟是什么呢？
刘玥这起绑架案非常特殊，不仅仅是时间特殊，绑架对象也非常特殊，是警方时刻盯着的嫌疑人。
假设这一次的案子是萧翊为了引导警方去调查以前的案子，那么他希望警方着重关注的点在哪里呢？
如果萧翊的目标是余亭松，那么真相大白的时候，余亭松就一定是站在一个警方容不下的位置，逼迫他不得不主动回到萧翊身边。
……
尽管很不想，但陈迟心里那些念头开始抑制不住的冒出来。
林朔的‘死’，养母的死，会不会……
陈迟心里有个声音说，不会。
一定有隐情，但或多或少会有点关联。
陈迟不知道这个隐情是什么，只能先从已知线索下手。
除了目前发生的这一起，其余三次绑架案全部发生在暑假，或是秋季刚开学。
这个时间点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第一起，因为黄佳仪是宁远市人，两省联合办案，压力也比较大，所以最后两个人都被救出来了。
陆妍这一桩案子，很特殊，特殊到时间只有几个小时，但她却因此加入了绑架组织，她的特殊性是什么？
第三起，胡雅欣，主动被放回，高嘉阳却无端被杀。
那么，如果高嘉阳和胡雅欣也彼此认识的话……
余泽失踪那天余亭松提起过，三年前临近开学时回过一趟养母家，回学校路上被萧翊劫走，如果林朔也是同一年‘死去’的话……
沉思半晌，陈迟心底忽然一片清明！
也就是说，在没有警方干涉的情况下，两个人里只能活一个！
“赵局，”陈迟道：“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h省王处长，让他帮忙查一查林朔这个人的生平，着重查‘死亡’年月，身份信息越详细越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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