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六 难
作为中年人，费人杰有自己的烦恼。
年龄大了，心态却小了十岁。幽闭空间里的日子，磨练了耐心，却并未泯灭童心。嫉恶如仇，依旧作为良好品质，保留在他心中。
既然方天宝使诈，费人杰彻底将此人拉入黑名单。从今往后，你方天宝，想要获取费人杰的信任，比登天还难。
费人杰不信邪的再次找到苟少忠，期望苟少忠网开一面，让他回去见见唐兰。
“将死之人，见与不见，又有何干？生离死别，徒增烦恼。还是不见的好，你说呢？”苟少忠淡淡说道。
“可……”费人杰刚想争辩，又被打断。
“方天宝跟你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他天生好玩，都是骗你的。唐兰现在过的挺好。当然，你若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苟少忠早已与九爷方面取得联系，得知一切，此刻知己知彼，老神在在。
“额，听上去，挺不错。但我想，一定没这么简单。说吧，如果我想回去，我将要面对什么？”费人杰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对方，话里有话。
“也没什么大事，简单。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返本还原，简单。”苟少忠叹息道。
“还请忠师父说得简单易懂些。”费人杰小心脏扑通一声，仿佛沉底。他已经猜到了大半，却抱着侥幸心理，想从苟少忠嘴里，听到不一样的说法。
“明知故问，令人生厌。也不跟你绕弯子，跟你直说了吧。打回原形，你还是做你的植物人，唐兰还是辛辛苦苦的照顾你。给你们的一百万，要如数收回，少一分都不行。对了，最近你岳父又住院了。你觉得，唐兰天生应该受此苦难，一辈子不得安宁？让她在你与老父亲的病榻间，忙得团团转，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还有你们的女儿，就应该在如此悲惨的家庭里成长，看不到希望？本该挑起家庭重担的父亲，却躺在病床上，拖累了母女俩的美好人生？你如果足够自私，你就回去。反正我们这里，不需要自私自利的人。”在苟少忠眼神的示意下，方天宝走来，说了这些讨人嫌的话。
“一百万我会努力赚钱还，什么都好说。可为什么要让我再次变成植物人？难道你们不自私，空有一身本事，罔顾他人性命？那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我……”费人杰刚想下跪乞求，又被打断了。
“救你，实乃天意。大事未成，不得与家人重聚，乃天命。没有任何人，可以只享受天意的好，而抗拒天命行事。你不行，他不行，我也不行。”苟少忠很严肃，不容置疑。
“去忒么的天意，去忒么的天命，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费人杰猖狂的叫着，状若疯癫。
“一意孤行，不听人劝，你会死！”苟少忠淡淡道。
“你唬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敢拿我怎么样。我早就知道我身上的金光不寻常，你们可别想骗我。”费人杰心虚的说道。
“我掌生肖盘，可剥离你身上所谓的金光。你若不行，我自会寻找有缘人。”苟少忠目有狠戾之色。
“那更好，你拿走，我回家，两全其美。”费人杰继续强撑，不能示弱。
“相识一场，总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剥离后，你会死。同时，一百万收回。十二门从不施舍对社会没有贡献之人，哪怕曾经是战友。或者换一句话说，从你踏进这里开始，便没有退路。”苟少忠的话里，透着绝情。
“你们这群骗子，当初跟我沟通的时候，你们从没说过这些……”费人杰此刻的心情，甭提有多难受了。面前的路，只能进不能退。他失去了自由，毫无选择权。就连说话，也要被打断。
“总之，一来钱得如数收回，二来你重返植物人状态，三来金光我将收回。我会尽力，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收取金光的时候，我尽量让你活着。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怪不得我了。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了来找我。如果你不来，我当你默认留下来。”苟少忠懒得理会欲哭无泪的费人杰，闭目打坐，呼吸吐纳，自在的很。
费人杰在笼子里，辗转反侧，茶不思饭不想，着实苦恼的很。
天黑了，费人杰还是睡不着。这一晚，很难熬，他失眠了。
他终于意识到，如若回去，他将是唐兰这辈子最大的累赘。倘若不回去，唐兰还有可能得到应有的幸福。没想到，深爱着唐兰的他，会是唐兰走向幸福的绊脚石，最坚强的幸福断送港。
他甚至还抱有希冀，万一回去后，他凭借自己的努力，苏醒了呢？岂不皆大欢喜，圆满的结局？
已经昏迷不醒十年，谁都不能保证他回去后，一定会苏醒。他无法拿一个不确定的侥幸，去赌唐兰幸福的一生。
他痛恨金钱，痛恨方天宝，鄙视苟少忠。假使没有这一百万的抚恤金，还有一百万的后续补贴，事情完全可以破罐子破摔。苟少忠完全是用钱，买了他这条烂命。想想还真可笑，一个人的命，就值两百万。谁曾说生命无价，生命是神的恩赐？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命这个东西，不值钱，便宜得一塌糊涂。
其实也不然，一个人，笼统的来说，能活90岁。七岁读书，除去九年义务，三年高考，四年大学，这接近23年的成长无赚钱能力时期，只剩下67年。满打满算，3000一个月的话，便是2412000。
这样算，也不合适。男人60周岁退休，也就是61岁。这么一算，只有38年赚钱的时间。满打满算，一生赚1368000。
不吃不喝，不能病，不能死。很多普通人，一辈子，根本就赚不到两百万。以如今城市房价每平8760元来算，普通人一辈子买套房，便掏空了老底。
非马云干掉了实体店，实乃房贷车贷，压垮了实体经济。居民的手上没钱了，实体店倒闭，变成了必然。光有消费品，消费者无闲钱购买，死循环。
原本心理上还无法接受命不值钱的费人杰，在仔细盘算自己一辈子能不能赚到两百万，并能给后代留下多少钱之后，终于被现实打败，接受了金光神属的身份，主动找苟少忠认错，决定留下来。
而北巷也及时的将费人杰的决定告知了唐兰，还有费人杰的书信。信中并没有多说什么，嘘寒问暖，并侧重提醒唐兰：如果一年后，他还没有回来，记得收尾款。
这一天，唐兰笑着笑着，便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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