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伺候
只一瞬，苏姑姑的面上又堆满了笑：“徐公公，您来了啊！”
徐庆没作理会，反问道：“暮雪呢？教的如何？”
和上午的满是自信不一样，苏姑姑露出犹豫的表情，先是重重叹了口气。
徐庆扫了她一眼，道：“怎么了？”
苏姑姑纠结道：“徐公公，你也知道，奴婢在这宫里几十年了，能力什么的自然不差，办事也认真，要不然也不会坐到这个位置上。”
徐庆点头，似乎是赞同她说的话。
苏姑姑看徐庆这反应，底气更足，又道：“主要是……你也知道，虽说是让奴婢教她规矩，但以往这一套教下来，少说都要半个月，可这……这次就只有一天的时间，所以……你也知道，时间肯定紧，这效果……可能就……”
苏姑姑话没说完，就被徐庆打断，他露出了然的表情，道：“嗯，知道了。”
苏姑姑一愣，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她还在想着徐庆话里的意思，徐庆已经抬脚迈进屋里。此时，暮雪也抬起头，顶着泛红的眼睛看向徐庆。
四目相对，徐庆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道：“走吧！跟我一起去皇上那。”
暮雪点点头，跟着徐庆走了出去，离开了内务府。
路上，徐庆回头看到小腿打颤的暮雪，默默放慢了走路速度。
这次回到清心殿足足比早上多花了一倍的时间，到宫殿门口后，徐庆并没有进去。
“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候着，皇上在批折子，你动静小些。”
“好，谢谢徐公公。”
暮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就推门进去了。
进去时，南宫霰正埋首于奏折中，除了桌上堆积的，桌子旁边也堆了很多奏折，一直从地上堆到和桌面齐平，大概是为了方便南宫霰伸手就能拿到。
暮雪按照今天苏姑姑教的给南宫霰行了个礼：“奴婢拜见皇上。”
本以为他会忙完这一阵才让自己起身，谁知她话音刚落，南宫霰带有笑意的声音就响起：“礼仪学的挺不错啊，朕都有些不适应呢。”
暮雪没有接话，也没敢抬头。苏姑姑说了，皇上没说起，就不能抬头，也不能说话。
打趣后，南宫霰便道：“行了，起来吧。”
暮雪正要起来，小腿又一阵抽痛，迫使她又跪了下来。
南宫霰一怔，正要调侃，却见她皱着眉，手扶着小腿，一脸痛苦。
南宫霰脱口道：“怎么了？”
暮雪扯着嘴，道：“没事，腿抽筋了，这就起来。”她缓了一会儿，才勉强站起来。
南宫霰这才看到她泛红的眼眶，默了默，问道：“是不是学礼仪时被姑姑打了？”
南宫霰不问还好，一问她心里的委屈就都涌出来，憋着泪“嗯”了一声。
看着她这受气的模样，南宫霰犹豫一番，还是道：“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宫里规矩多。现在被姑姑打总好过以后惹了身份高的人被惩罚，到时候可就不是挨打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暮雪哼了一下鼻子，道：“嗯……嗯，知道。”
南宫霰看着她，沉默片刻，最后憋出了一句话：“都是这样过来的。”
“嗯。”暮雪带着哭腔道。
南宫霰放在桌上的手动了一下，又道：“不过，还好你只需要学一天。”
“嗯。”
南宫霰感觉暮雪的哭腔更重了，好像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了下来。
他轻轻咳了一声，又道：“其实……让你学这个礼仪，主要是为了你在外人面前能不出错，毕竟有些人还是很看重这方面的。”
暮雪抬起胳膊用袖子随意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道：“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就是因为被人骂，所以心里有点难受罢了。”
“真的？”南宫霰有些不信。
“真的。”暮雪放下胳膊，直面南宫霰。虽然眼睛还是很红，脸上甚至还有泪痕，但她面上神态已经恢复正常。
南宫霰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可真怕这丫头哭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他挺怕她哭的，她一掉眼泪，他就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怎么哄。
正当南宫霰庆幸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是主子，还是皇帝！暮雪是奴仆，他为什么要怕她哭？这岂不是笑话？！别说她哭，就算他把她弄哭也没人敢说什么。
嗯……南宫霰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正确，于是下一秒--
“行了，别像个怨妇似的。没看到朕面前的腊快要燃尽了吗？过来换一下。”
暮雪有一瞬间的怔愣，这个男人怎么了？怎么和那个苏姑姑一个德行？！
然后，她才不情不愿道：“是。”
暮雪上前取下灯罩，待换好后就站在旁边等候南宫霰差遣。
“研墨。”
“是。”暮雪照做了，研墨这种小事还是很简单的。
过了一会儿。
“朕要喝茶。”
“是。”徐庆之前说过了，南宫霰喜欢喝温热的茶，她也不知道他想要的“温热”是什么程度的热，她更不可能亲自尝一口，便只好凭感觉沏了壶温热的茶水。
所幸的是，南宫霰喝下去了，并没有说什么。
之后，南宫霰也吩咐暮雪做些其它的事情，但都是小事，比如搬奏折，拿奏折之类的事。
虽然都是一些轻活，费不了太多体力，但暮雪很快就饿了。中午吃的太少，不是不想吃，是不敢吃。在那个老妖婆的监视和“教育”下，她哪有心思吃东西。
而且，今天学礼仪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宫女，尤其是贴身伺候主子的宫女是不准吃饱的。原因是吃太饱的话，出恭的次数会增加，这会影响伺候主子。还不能吃味道太大的东西，怕熏到主子。暮雪当时就崩溃了，第二点还能忍受，第一点……
她饭量一向比较大，而且小时候还没被爹爹收养之前，常常饿肚子，时间长了，就成了心理阴影，对饥饿也比常人敏感些，饿起来也是比常人更难受。
突然，偌大的宫殿里响起一道诡异的声音，南宫霰从奏折堆里抬起头，看向暮雪，没有说话。
暮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尴尬：“不……不好意思啊，我……不……奴婢饿了。”
“中午没吃饭？”
“吃了，但没吃饱。”
南宫霰轻笑了一下，向外喊道：“徐庆，传膳！”
“是！”徐庆在外面应道。
南宫霰又埋首在奏折堆里，还不忘安慰暮雪：“等着吧！”
暮雪确实有一瞬间的感动，但很快她就意识到，南宫霰是主子，她自己是奴婢。你传膳管我啥事！不，还是有点关系的，一会我还要伺候你吃饭。
这更气人，只能看不能吃。
御膳房的速度果然够快，不到一刻钟，一盘又一盘佳肴便被端到用膳的地方。虽然数量上没有暮雪想象的多，但质量上却没有让她失望，个个皆色香味俱全。
徐庆来到南宫霰批阅奏折的地方：“皇上，已经摆好膳了。”
南宫霰批阅好手里的奏折后才回话：“知道了，你们退下吧。暮雪，过来伺候朕吃饭。”
果然……暮雪心想，还真要她伺候……
还没有踏进屋里，暮雪便闻到馋死人的香味。
南宫霰径自坐在饭桌前拿起筷子正要夹菜，他突然想起什么，向暮雪招招手：“朕要喝汤，给朕盛汤。”
“是。”
暮雪在心里骂骂咧咧地拿起碗和汤勺，盛了一碗汤并放在南宫霰面前。
“朕要吃虾。”
“是，奴婢给你剥。皇上想吃几个？”
南宫霰一边嚼着食物，一边吩咐：“你先剥着。”
“……是。”
“给朕夹汤里的鱼肉，不要鱼皮。”
“是。”暮雪拿起一旁的备用筷子为南宫霰夹鱼肉。
煎熬的小半个时辰终于过去了，南宫霰心满意足地擦擦嘴，又吩咐旁边已经饿得麻木的暮雪：“给朕端茶漱口。”
“是。”
暮雪又认命地去伺候他漱口。
完事后，南宫霰没有下来，还是待在椅子上坐着。暮雪将漱口的器皿放回原处后又来到南宫霰的身旁。
“现在还饿吗？”南宫霰非常“关心”地问候了一下暮雪。
暮雪嘴角抽搐了一下，认命道：“刚才饿，现在饿得太狠了，已经麻木了。”
“那意思就是说不用吃东西了？”
暮雪压住自己疯狂抽搐的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奴婢觉得还是吃点比较好，毕竟还在长身体。”
南宫霰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嗯，又黑又瘦的，确实得好好补补。”
暮雪：“……”
“这剩下的饭菜赏给你了。”
暮雪皱了下眉头，尽管白天苏姑姑说了主子赏给下人剩下的饭菜是常有的事，但当真的听到这句话时，她心里还是条件反射地抵触了一下。这话，尤其是“赏”这个字，真的让她很不舒服。
但是，暮雪还是认命道：“谢谢皇上。”
南宫霰已经站起来，随手拍了拍衣服，道：“你在这吃就好了，朕去批阅奏折，吃好后让徐庆派人来收。”
暮雪一愣，看向面前的饭菜，心中犯了难。苏姑姑说了，主子赏给下人剩下的饭菜可不是让下人就这么直接吃，而是要带回住的地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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