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打开石门

苏月的弓，忽然坠在了地上。

        那声响却没能惊动旁人分毫，就连苏月，也没觉察到这个意外。因为在场之人的注意力都被前面的老二吸引住了，老二是面对着他们的，他背后插/满了许多道短箭，活像一个刺猬一样。

        老二很快便没了命。

        一个人从呱呱坠地，到活到后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要过许久许久。可要走向冥府，却只需要短短的眨眼一瞬。

        老二甚至没来得及多说一个字，便只给众人留下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他的一双眼凝视着唐小留的方向，仿佛在祝福他的兄弟们，接下来的路一定要好好走，要平安，又像是在庆幸，他方才足够机警，关键时候将唐小留推了出去。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快的预感，毕竟头顶的铁笼子坠下前毫无预兆，可他偏偏就是做到了，千钧一发之际，他救了自己的大哥。

        那个待他最好的大哥，得以活了下去。

        他遗憾吗？

        他再也无法思考了，只知道死的那一刻里，他是没有埋怨，没有后悔的。他微笑的弧度仿似在抚慰众人，莫要为他伤心难过，要怀揣着他的那一份希望和生命，好好走下去。

        “噗通”一声，老三和老四单膝跪在了地上，而后将头深深埋下，以这样郑重而虔诚的姿势，送自己兄弟最后一程。只唐小留踉跄着上前，他脚步放得极轻，好像那个被困在铁笼子里的男子只是睡着了，他怕打扰到男子一样，慢慢地，走到了铁笼前。

        唐小留伸出手，摸了摸老二的脸，而后他双膝跪下了，直到触及地面，这个血性男儿才控制不住地将头埋在了手下。

        陆藿也心情复杂地垂下了头去，以示尊重和缅怀，苏月没有照做，她和宣雾都直直地看着前方，没有一点动作，仿佛一座雕像一般。

        她曾见过许多人死去，早已将人的去世看淡，可这一次老二的死，像是在她的心上刻了一道伤。

        若非她想着保留实力，不愿前去冒险，或许老二就不会死。

        她不是一个良善之人，但此时此刻，那位替他们探路的人一死，她的心里还是会觉得难受。尤其是看到唐小留兄弟三人留给他们的背影，都在发着抖时。

        她知道，他们兄弟三人都在哭泣。人最难过的时候不是哭的那一刻，而是心至悲痛时，却无法放声大哭，无法叫别人看到，只能用尽全力地去压抑自己，默默地，将泪水吞咽。

        毒烟一直在持续释放，老三又咳了起来，这一咳弄得撕心裂肺的，很有些吓人。老四不得不从悲痛中抬起头来，给老三把了把脉，而后扯了扯唐小留的袖子。

        局势艰难，由不得他们太难过。否则他们便对不起老二的牺牲，对不起他的遗愿。

        “兄弟，一路走好。”

        唐小留从悲痛中抽离，哑声道，而后将老二的武器拿出来，放于自己身上。

        这便是他们对老二最后的告别了。

        “我们走吧，老二的尸体，待我们能走出去后，再托无归阁的使者火化了给我们吧。”

        无归阁还算有些人情味，如果有同行的人不小心死了，可以拖其帮忙将尸体运到山下葬了，或是火化了把骨灰带走。

        “大哥！”老三正要喊住唐小留，叫他别又自己往上冲，这一喊没忍住又咳了。

        唐小留那看上去颇有些萧瑟的身影正要往前走，却只觉一阵风拂过，再抬眼时就看到了不知何时蹿到前面的宣雾。

        而后苏月也上前来，接着是陆藿，他们三人挡在了最前面。

        老三红着眼在后面气急道：“早干嘛去了！你们不是就会躲着吗？！”

        陆藿的背影僵了僵。

        唐小留回头看了老三一眼，“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先抓紧时间出去。”

        老三没再说话，他咳嗽不止，毒烟让他没好透的伤势愈发严重，老四连扶着他。

        前面的顾无轩忽而有了动作。

        只见他尝试着，落在了每两个格子相贴的交叉处，见未遇袭击，他便照着，踮脚踩在另一个交叉点上。

        苏月脑中灵光一闪，紧跟着他的步伐，果然，这样踩着那个特殊的交叉点走，没触及一个格面，一路便很平静。

        “你们先等等再过来，我去开门。”顾无轩率先到达大门前，他开始四处寻找机关。让苏月陆藿别那么快跟上，也是怕万一触发别的机关牵连他们。

        他倒是男人了一把。

        但后面的唐小留兄弟三人看着原来这么简单就能走过去，脸色都变得极差。

        老三咳得很难受，想质问却没那个气力，唐小留尽力平静地开口：“敢问宣公子……”

        没等唐小留把话说完，顾无轩就回道：“我也是后面才想到这个主意的，先前没想到，这试了一试没想到竟给碰对了，抱歉。”

        这话一出，不论真假，唐小留兄弟都没有责难的理由。

        若真要怪个什么，只能怪命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的兄弟已经不在人世了，他此时此刻心里再悲愤，抑或是再怀疑顾无轩那话的真假，又能如何呢？

        唐小留又转头看了老二一眼，他并非软弱之人，而是他确实没有迁怒他人的理由，现在也不是和宣雾闹翻的时机，何况宣雾那话里的意思，是宣雾也觉心中亏欠，所以才第一个上去试验闯阵。

        只是宣雾的命好，运气好，被他蒙对了，仅此而已。

        一句抱歉，就道尽了所有的愧疚。唐小留既甘心，又不甘。

        陆藿也扭头瞧了唐小留一眼，似是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出口。

        就像唐小留说的那句话，现在说这其他的，已经无用了，他能做的，就是在之后的路上，尽量地弥补唐小留兄弟。

        顾无轩观察力极好，因着上一次在往生林的山洞里，他是在地上发现开关的，这次他也着重观察了地面，一番敲打之下，还真的叫他找到了开门的机关。

        一阵“轰隆”的响声后，紧闭的石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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