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大结局（二）
“人都留不住了，送与不送，差别大么？”
“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顾无轩说完这些之后，便也起身，离开了天牢。
他希望她能回来，只要回来，不论是不是待在他身边，都无所谓。
只要能知道她的消息，能偶尔远远地看上一眼，他都觉得满足了。
他也不知他为何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了，但他觉得，人这一辈子，最不该做的就是顾虑太多，反而忽略了根本。他想那样做，也有那样做的条件，既如此何乐而不为？
可那也只是一种假设罢了，倘若苏月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爱上一个人，又将她弄丢了，往后的日子对他来说，也无甚意义了。
因为他的一颗心，已经空了。
——
苏月回去之后，没有跟慕念和齐磬解释她和顾无轩的事情，慕念和齐磬也很默契地没有多问，虽然他们很是关心苏月，但也知道有些苏月不愿意说的事情，便不去勉强。
无归阁那边，因为顾无轩派人打过招呼，所以她很容易地就退出了。毕竟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她再像以前那样动武，而且既然大仇已报，她也不愿再如以前那般，做一把武器。
慕念和齐磬也要跟着她退出内阁，她知道这是他们俩的选择，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她告诉了齐磬，她喜欢顾无轩的事情，她劝齐磬放下她，去找一个全心全意待他的，温婉可人的妻子，不要跟着她孤苦漂泊，齐磬拒绝了。
齐磬说：“我说过，要当你的亲人，所以，别想着丢下我了，好不好？”
那是她第一次在齐磬脸上看到近乎哀求的表情。
她顿时便心软了。
慕念也从边处走上来，说道：“我也跟你们一起，我本就是受智灵方丈嘱托，来保护苏妹妹的，自然是苏妹妹到哪儿，我也到哪儿。”
慕念已经将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告诉了苏月和齐磬，慕念也问过苏月，要不要回到她的母国去，她摇头说不愿。她本就不是真正的苏梨杏，自然也没有那些个对母国的执念，更何况，那个地方暗潮汹涌，她是怕回去的，如今她只想过些普通人的清静日子，将上一世她没能看过的风景，体会过的生活，一一实现。
苏月带着慕念和齐磬离开风罗山往南走的那天，皇宫里传出了一个噩耗。
陛下驾崩了。
彼时顾无轩正在处理国事，听到消息时已经晚了，连陛下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陛下的寝宫，天下起了大雨，他被淋了个透，可却还是晚到了。
陛下、身边的太监告诉他：“陛下病重时，奴才曾问要不要通知王爷前来，陛下摇了头，说不想打扰王爷做事，更不愿让王爷经历这种伤痛时候。陛下英明一世，到头来竟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了的，陛下说，要下去陪王爷您的母亲了，陛下会告诉先皇后，她的儿子长大了，各方面都是无比的优秀。”
太监哽咽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陛下说，让王爷莫要太难过，陛下人虽不在了，可陛下在天上是会一直保佑王爷的。”
顾无轩一动不动，整个人僵硬得像座石像。
大臣们纷纷赶到了，太监又拿出了传位遗诏，当众宣读。
顾无轩很艰难地走到了皇帝陛下的床前。皇帝身上已经被盖了白布，他竟没有勇气去掀开看一眼。
皇帝是为顾无轩着想，所以不想让顾无轩瞧见自己那副垂死模样，可皇帝却不知，这样只会让顾无轩更加难受。
连续两次，顾无轩都没能送自己父亲最后一程，顾老丞相是这样，如今皇帝也是这样。
他心里太痛了。
这时太监上前来，从皇帝的龙床上拿出一柄短短的木剑，递给顾无轩看。
“王爷，这是陛下当初亲手所做的木剑，本来当时是想送给王爷的，可王爷拒绝了。之后陛下便一直留着这柄木剑，权当存个念想。”
顾无轩喉头一动。
他颤巍着伸出手，拿过那柄木剑。
这木剑，他是记得的。
当初是他第一次进宫，他正和顾老丞相闹别扭，所以脾气一直不好。可陛下却待他极其温和亲切，还要送木剑给他。
他因为心中不快，便给拒了。顾老丞相见他敢推拒天子所送之物，便又要训斥他，还是陛下打了圆场，免了他的一顿罚。
儿时他尚不知真相，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想来，却很是感伤。
太监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这些什么，他有些听不进去了，只痴痴地看着床上已经没了气息的皇帝。
他这一生，注定是享受不到太多亲情的了，虽则他和皇帝相处的时日不多，但不知是不是血缘关系作祟的缘故，他是真的在这很短的时间里，喜欢上了这位自己的亲生父亲。
可老天还是要残忍地将他们分开。
自此，这苍茫天地间，当真就只剩他一人了。
——
后来，他当了新皇帝，一个人在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上，享受无尽的权利，和无尽的孤独。
一晃，三年过去了。可他的后宫依然空无一人。
淳七嫁了人，荀勒也有了心上人，只有他，还在静静地等着苏月。
他没有苏月的消息。
群臣多次劝谏，让他去纳妃，其中不乏激烈以命相谏之举，可他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撑了下来。
又一年过去。
国家在顾无轩的治理下，海晏河清，顾无轩便想着出去走走，顺便感受下民情。
可只有荀勒和淳七知道，顾无轩真正的目的，是想去看看，会不会有苏月的踪迹。
顾无轩去了凤落山。
他之前派人守在凤落山附近的，但却从未发现苏月来过。
这次他过去时，恰好又是一个雨天，他便又去了那座废宅里避雨。他本是要从正门进去的，忽而心中有个念头，便从后门进去了。
当年的苏梨杏便是从后门进去，然后遇见他的。
他还没走几步，就闻到一股酒香。
他忽而心跳如雷。
“都别跟着。”他吩咐道，随即快步走向前。
还是那间屋子，还是一样的摆设，还是那张木桌。
面前女子循声转过头时，他呼吸一顿，随即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
还是那个她啊。
“苏月。”
——他笑着喊道。
他终是等到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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