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是学长啊
第二天果然如黎婠所料，小道消息满天飞，有说某晋级选手夜观星象摔下山崖的，有说是想偷换对战名单而被巡夜道长追了三座山头的，有说是触怒山神被镇压的，有说是夜遇女鬼被吸干精气的……如此种种，最正常的倒霉观众暴揍晋级选手的新闻早已被压得连水花儿都没有了。
“这舆论操作得好啊，”黎婠忍俊不禁，“今天就做个真观众看看比赛吧。”
等到黎婠慢悠悠地走到赛场时，第一批选手都已经上场了。
她抱着手站在人群边缘打量空地上那四块巨大的屏幕，一个人影不期然进入她眼帘。
“王也学长？”
罗天大醮第一天，黎婠到得晚。等她上龙虎山时，第一轮淘汰赛都已经比完，晋级选手都已经被领去住处了。她又急着见老天师，也没时间去查参赛名单，自然是不知道参赛者里有熟人在的。
她看着屏幕里年轻道士懒散的样子，目光微闪，拔腿就朝那个赛场跑去。
等黎婠急急忙忙赶到赛场看台，场下两人已经交上手了。
她一错不错地盯着场下那个身影，慢慢走到看台最前方，双手下意识地扶着围栏，脸上表情未变，瞳孔却是骤然扩大。
真的是王也……是她认识的那个王也……
她呼吸急促起来，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几乎收束不住周身的炁。
王也……王也……
她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看着就在眼前的人，忍不住笑了，心潮复归平静。
黎婠放松了紧绷的肌肉，姿态闲适地趴在围栏上，托着腮看着场下的那个人，心里却开始天马行空般胡思乱想。
几年未见，这人的身手看来是被他师父打出来了。她回忆起了什么，捂着嘴偷乐了一下。
王也会成为异人倒不出黎婠意料，毕竟就她观察到的，他在初中那俩暑假仅靠最基础的桩功就练出炁感了。只是她没想到，那个后来练功时都会扯理由掐指一算今天宜休息的懒散道士，会跑来凑罗天大醮这个热闹。
黎婠开始有点感谢昨晚那个袭击者了，要不是出那么个岔子，她昨晚就已经下山走了，哪能今天在这遇到惊喜呢？
真是太好了，能再见到他。
“王也学长！”
年轻道士闻声回过头，略有些诧异地看着喊住自己的姑娘。
这姑娘看上去二十多岁，活泼秀美，头发带点灰又带点紫，反正他是不知道这算什么颜色；眼睛倒是黑黝黝的，像两颗黑葡萄似的；唇线似乎是天然上挑，叫人弄不清楚她到底有没有笑。
“你是……”王也有些尴尬地挠挠脸颊，心里有些发虚。
认识吗？不认识啊！哪来一漂亮姑娘逮着他就喊学长呢？大学的？高中的？总不会是初中的吧？
“我是黎妧，学长不记得我了？新生报到的时候你帮我提的箱子，”她走到他身旁站定，“有印象了没？那个超级重的箱子。”
“有，有点印象吧，”王也不确定地回道，心里暗自回忆着，如果说是迎新的话，好像真有那么点印象。他大二的时候被抓去迎新，来回给不少新生送到寝室去，好像确实有那么个姑娘，看着纤细娇弱，却孤身一人带着俩大箱子来报道……哦，那俩箱子可真重，王也冷漠地想到。
“那时真谢谢学长了，”她笑眯眯地道谢，“省了我不少事呢。”
“您那时候就是异人吧，先天的还是后天的？您那俩箱子用不着我也能弄上楼吧。”
“我是先天异人，学长帮我打了掩护，我就没那么奇怪了呀，”她冲他伸出手，“还是要多谢学长了。”
“多大的事儿，用不着客气，”王也伸出手和她虚握了一下便收了回去。
黎婠收回手，背在身后轻轻摩挲着指尖。
“王也学长，要不边走边聊聊？”她示意前面的树林。
“……成吧，那就聊聊呗，难得碰上个校友。”
“没想到学长也是异人了，武当真是人杰地灵，”黎婠背着手走在他旁边，瞥见他的眼神，顿时连连摆手，“哎，学长你别这样看我，我没有刻意打听你隐私。你上武当的事，当年在咱理学院，谁不知道啊。”
“都知道呢？”王也嘴角抽了一下。
“你是名人啊，好多人崇拜你，觉得你为了早点毕业出家而疯狂修学分真的很酷……”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啥？”
“而且呀，理学院这边都觉得你证明了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她又伸出一根手指。
“不是吧？”
“还有什么短发留成长发就能羽化登仙啦，美道士我们都可以啦……”她开始掰着指头数。
“等等你们可以什么？”王也的表情简直成了颜艺。
“这不重要，哎，学长，当年传言这么多，你居然一条都没听过吗？”黎婠正色道，“看来当时你真的很拼了，心无旁骛，居然一点八卦都不听。难怪三年就高分毕业。”
“我怎么觉得受之有愧呢，我记得当年和我一起毕业的不少吧……”他摸摸后脑勺，干笑道。
“学长，我算是发现了，能被你记住的，都得是大神才行啊，”她低头笑了一下，“难怪学长对我没什么印象，我当年就是个小透明嘛。”
“你这样的也算小透明？”王也虽然不怎么在意，但美丑还是能分的。这姑娘颜值颇高、气质上佳，在理学院不可能算透明那款吧？怎么着也该是个院花……吧？
“学长，当年我好多次都和你一个自习室哦，有时甚至就在你旁边那座儿哦，”她摊手耸肩，“你看你对我的印象还不如我那俩大箱子深呢，这还不透明？”
王也简直无言以对。听这姑娘说的，他都要唾弃他自己了。
“对了学长，你在武当出家后，我还去看过你呢。”
“……我没在武当见过你啊。”
“嗯……我当时一路打听，找到你的时候，你师父云龙道长正在教导你呢，我没好意思上前打招呼，远远看了一下就走了。”
“唉，我去，是单方面暴揍吧，”王也以手捂脸，“谢谢你给我留面子啊。”
“不是说要先学会挨揍才能学会揍人嘛，学长你看你现在身手才能那么好啊。刚学长的比赛我也看了，真是打得太帅了。”
“您，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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