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六十五）隔空对弈
“行了行了，就这儿吧，还想把我拖哪儿去呢？”王也靠在楼梯间的窗户旁，满脸不爽。
“两个多月没见，王道长火气这么大呢？”张楚岚笑嘻嘻地把胳膊搭在王也肩膀上。
“换你媳妇儿被别人当你的面拖住，你能不气？”王也一把拍开他的胳膊，“哦，对了，你压根就没媳妇儿……”
“……老王你这是吃炸药了？”张楚岚简直就被这话一箭穿心。
“……”王也愣了愣神。
张楚岚只是随口一说，他却是察觉到刚那一会儿自己确实有些异常。
就像是明知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却对是何事是何时是何故一无所知。
急躁而无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对张楚岚道：“老张，你处心积虑地把我单独弄出来，想干嘛呢？”
“嗐，哪来的处心积虑，这不是看你被王震球那混人给气着了，拉你出来透透气嘛，”张楚岚矢口否认自己别有用心，“我抽根烟，不介意吧？”他掏出烟盒和打火机。
“你喊我透气，透的就这个气呢？”王也呵呵一声，明显是不信。
俗话说得好，碧莲的嘴，骗人的鬼，想想龙虎山赛场里的萧炎（？）、北京烂尾楼里的刀疤脸、贵州碧游村里的马仙洪，哪个不是信了张楚岚的鬼话？
“哎嘿嘿，老王你突然如此言辞犀利，真是有点不适应……”张楚岚摸着后脑勺，讪笑着把烟塞回兜里。
王也不接他的话，只斜眼暼他：“你这以前也没问过，怎么这次记得问一下呢？”
“之前咱都单身，当然想抽就抽了，你现在有媳妇儿了，沾一身烟味回去，我怕你要被黎小姐揍……”
“那倒不至于，最多说几句吧，”一提到黎婠，王也顿时软和下来，“不过能不沾烟味儿回去最好。”
张楚岚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也没作声，只暗暗在心里揣度。
“能打探到的消息都在这里了，”徐四把薄薄的两页纸递给张楚岚，“这位美人儿可不好对付啊……”
自打和王也通过电话、约好唐门见之后，张楚岚就拜托徐四通过各种渠道搜罗黎婠的信息。
张楚岚和王也两人，虽非经年好友，却隐隐有些倾盖如故的意味。
就譬如在罗天大醮赛场上，王也跟他的一番对话，绝对是交浅言深了。那样的话换其他哪个人来说，能让张同学即使选择背向而驰却也心怀愧疚？再譬如在碧游村，王也一语道破冯宝宝的能量和她之于张楚岚的影响，虽是劝阻却也是真心为他着想。
张楚岚领这份心意，也佩服王也这个人。
他此前对徐四他们说王也或许是个比他更适合守在冯宝宝身边的人，是个让他有点自惭形秽的家伙。
这话并不是作假。王也的大局观比他要好，从入局到现在，他几乎是走一步看一步，他没法像王也那样由上至下地操局。
但王也是个愿为天下太平逆势而出的人，这在罗天大醮那场对话中，张楚岚已经知晓。而他张楚岚，没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他现在就只想护住冯宝宝、找到她的身世。
只是冯宝宝的身世，不，应该说是她本身，对天下来说就是动荡的诱因。
所以他从碧游村之后就在思索是否要拉王也入伙，怎么才能拉王也入伙。
北京一行，王也对家人的重视，让他知道这是个明理而重情之人；碧游村时，他从马仙洪那得知王也也是八奇技的传人，他马上联想到王也在罗天大醮之后就被逐出武当的事情，这更让他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他原本计划随便扯个什么理由，先把人薅过来，让王也与冯宝宝多些牵绊，由王也自己定义冯宝宝的为人，再将个中事由循序渐进地和盘托出。
以王也的温润通透，自会自己找到合适的立场。
原本计划得好好的，可半途冒出个身份成谜的黎婠。
而且她出现的时机和位置都太巧了。
张楚岚能不发愁吗？
“怎么样，楚岚，研究出个什么名堂没有？”徐四溜了一圈回来，见张楚岚还在盯着那薄薄的两页纸发呆，不由得询问起来。
“……”张楚岚回过神，又把注意力转回到纸上。
纸上标注了黎婠在国内的轨迹。
根据徐四找到的消息显示，黎婠在国内最早的轨迹只能追溯到罗天大醮，有人在比赛现场看见过她，她再一次出现，便是在王也遇到全性袭击后，与他一同拜访火德宗，此后将近一个月时间，便一直和王也同行，拜访各大宗门。倒是西南那边郝意略微向徐四透露了一点，王也遇袭受伤时，是黎婠及时出现，避免了更大的损伤。
“别人都是英雄救美，到王道长这里，成了英雌救美，”徐四吊儿郎当地倚在栏杆旁，“说起来，道上在她手里吃了暗亏的还真不少，但敢再去找麻烦的可一个都没有……”
张楚岚把两张纸翻来覆去地看，王也拜访完各大宗门后，就突然消失，要不是前几天打通了电话，他都要以为老王被谋害了。
他能信任的人实在太少了，能够让他信任到放下防备又能跟上他的节奏或者说与他处在同一层的人，目前也就只王也一人而已。
他还不想放弃拉拢王也，但王也身边这个疑似美人计的黎婠，他必须得先弄清楚。
“老王，我记得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你还说八字没有一撇，这才几天，人家黎小姐就被你拿下了？”张楚岚调侃道，一脸欲求八卦的模样。
“啧，你什么时候跟老青学着这么八卦了？”王也鄙视他，“再说什么叫被我拿下，我俩那叫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哥们儿的好奇，怎么能算作八卦呢？”张楚岚夸张地表示自己很受伤，“要换成老青，早连你跟黎小姐什么时候上垒都打探出来了。”
“你们这些损人哪，都想套我话呢……”王也换了姿势，双手抱臂靠墙，“一个个贼精贼精的……”
“我们这些、损人？”张楚岚一琢磨，一拍大腿，“哎呦喂，你不会跟老青联系上了吧？上次赵董和我拿他们几个当了一回工具人儿，我以为他还被关着呢。”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被关着在吧，人没事，每天只有固定时间能和外界联系……”王也露出牙疼的表情，“就这样，还有心思在电话里秀恩爱，”他嗤了一声，略带得意地道，“不过还是不如我家小碗儿会秀……”
“……”张楚岚都可以想象出那幅场景了，诸葛青那货，秀恩爱不成反被秀，惨遭打脸啊。
“啧啧，你这意思，老青都没从你这打探到八卦？”
“你说呢？就那么几分钟，都花在隔空斗秀上了，倒是他的情况让小碗儿摸出点儿来……”
“哎？”
“小碗儿说他应该是在进行封闭培训，至于培训内容，就不该再打听了，不过嘛……”王也挑起一边眉梢，意有所指地看着张楚岚，“看来老青上了这补习班，成果还是有的，都知道在闲聊斗秀的时候悄咪咪地搜集情报了……”
就是技术不太过关。
张楚岚读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老王你这神经过敏了吧？你那有什么情报需要我打听的？有什么跟我有关的，你不得直接告诉我了……”张楚岚面上笑嘻嘻，心里却发虚，“我们这些认识你的，哪个对你和黎小姐的事儿不好奇？大家伙儿都想知道什么样的姑娘能把你王道长拉下凡尘来……”
“哦，什么样的姑娘啊，你打听清楚了？”
“我这不才见到黎小姐嘛，哪有时间打听？”张楚岚冲王也挤挤眼睛，“你要不介意，我待会儿就去和她套套近乎？正好四哥想问她帮帮忙……你懂的，四哥看中华中的任总好久了……”
“这事儿小碗儿也没辙啊，徐总太异想天开了吧，”王也嘴角抽搐了一下。
“时间可能不够，他们应该会和徐四一起来，袭击大区负责人好像不太好……一会儿赵董那边，估计主要是为我的身份问题，要在所有老董事面前过一遍，再来就是先和管儿哥他们一起给行动复个盘，方便明天召集所有大区负责人和临时工开会时讲解……”黎婠凑到酒店房间里的小吧台前，从冷柜里捞了一听冰可乐，“砰”地一下打开。
王也刚随口提议把张楚岚关起来，和冯宝宝单聊。黎婠赞同了他的方案，却可惜时间不够。
“那我们等开完会了再找机会？”王也不赞同地看了看她手中的冰可乐，把自己灌着茶水的保温杯递给她，被黎婠嫌弃地推开。
“等不了开会之后了……明天上午菲姐过来，先是所有大区负责人开会，毕竟有新董事上任，就算只是暂代，也得有个仪式对吧？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过了这个点，赵董就该向大家介绍我了，到时候大家都有了准备，短时间内就不好彼此试探了…………
“我对张楚岚的最大优势就在信息不对等，对他而言，我的信息量太少，他只能按照我给出的信息来推测我的行动和目的，按照我给出的信息，他最多只能确认我是看中八奇技，还不能肯定我是否关注到冯宝宝，而且对你的信任会让他下意识地减少这方面的防备……
“张楚岚知道冯宝宝的事情是藏不住的，至少已经暴露在幕后那位的视线里，这种情况下他没法单打独斗，但他身边可信能用的人太少了，真要论起来，他比我们更急……
“只要他还想拉你下水，他就必须尽早确认你的立场，但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你之前答应他一起去唐门，如果我是他，一定已经提前计划和演练好在唐门要怎么把我俩隔开了……
“不能按他的步调来，明天的时间点正好，他不知道我俩来了北京，就在这里，趁他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越能探到点东西……”
黎婠说完，晃了晃可乐，少少地喝了一口，被冰得眯起眼睛。
“咱们来北京也没做什么掩饰吧？”
“那我也没做宣传呀……安心吧，目前圈里还没有我们再次出现的消息。”
“……您又干啥了？”
“这次我真没干什么……江城毕竟是菲姐的地盘，外人不知道我们会从那出来，自然不会等在北京看我们有没有落地咯~”她笑眯眯地说道，“华北那边还是比较厚道的，没有盯着你家。”
“那你预备怎么做？负责人开会的时候我找个理由把老张约出去？”王也皱了皱眉，“到时候管儿哥他们都在吧？你要怎么单独探冯宝宝的底？你可得小心点儿，那姐们的铲子可不是吃素的……”
“不用那么麻烦……明天张楚岚在公司见到我们了，他自然会反应过来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机不可失……那我们就配合他呗……”黎婠放下只喝了一口的冰可乐，很自然地推给王也，自己却把他的保温杯抢到手中。
“哎，我现在也不喝这个了……您真是……”王也被突然塞到手心的可乐冰得一哆嗦。
“至于冯宝宝嘛，管儿哥他们都是男的，管得着我们两个女孩子要怎么交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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