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年后
“所以，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夏目听着电话里低沉的声音，知道这人心中愧疚，却还在那里忍着平静。
滋叔沉默了一会，夏目见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那你怎么和贵志交代？他小时候经常过离别。”
“而这一次的离开，可不比上一次的要小！”
听着滋叔略微抬高的嗓音，电话那边长英不言不语，与往常处理事情的游刃有余完全不同。
好像关于夏目的事情，比长英所见过、所处理一切的烦琐事都要复杂，陷入其中后完全就是搞不懂的三岁孩子。
夏目轻点了一下滋叔的肩膀，示意一下后，拿过电话说:“长英。”
电话那头又沉入更加良久的寂静。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那头的长英有点不知所措，传来一声闷着的嗯声。
夏目则是脸色平静，语气平淡的说:“原本是打算今天去看看你的.........那张老板到底是怎么了？”
长英那头道:“年轻时候当兵打仗，脑袋里面留了个弹片，天长地久，整个身体也就垮了。”
夏目嗯了一声又问:“张老师也回去？”
长英道:“对，张老师要陪着张老板，张老板接受治疗，必须要有他陪同。”
夏目又继续问道:“东京那边为什么不给予治疗？”
长英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哼笑了一声才说:“贵志，我们不是本地公民。”
“我们大陆之间，隔着一片海呢。”
夏目半睁着的眼睛，倏地微微张大，最后目光又暗了下来说:“哦，忘了。”
他们之间本就隔着一大片东西呢。
“.......”
他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心中有一根引线在拉着他，想让他说什么，又想让他得到什么。
随着话音慢慢的沉下去，电话那头和他们车内都陷入静默。
夏目声音中听不出急切，却能够听见电话那头寒洌的秋风滚滚，可他现在不在意这些细节。
心中那根引线携着他，使夏目脱口而出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又是一场沉默，但夏目现在最为平静，也最能够接受等待。
而长英那头最终开口道:“在夏季第一缕阳光到来之前。”
“好，我等你回来。”
这句话几乎下一刻便脱口而出。
而悲凉秋风化剪刀，一段一段又相思。
当天挂断电话时，夏目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是什么心情，出乎意料的没有情绪波动。
甚至还脸上扬起笑容，对滋叔说:“看起来我赶上的都不是什么好时候，长英回家了，那我们也回家吧。”
一直到回家，滋叔在和塔子阿姨说完事情的全部经过，连同塔子阿姨欢笑着的同意，也只是淡淡一笑。
天色入夜幕，秋风滚滚，看不见尽头，晚饭的喧闹过后就是寂静。
夏目躺在熟悉而又亲切的床铺上，看着暗淡白漆的天花板，高灯已经渐渐熄灭，无边无际的寂静涌了上来。
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被单上猫咪老师的重量，悠悠的吐出一口气，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捞，却捞了一空。
他每一次睡觉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长英在一旁带来的安稳，而现在突如其来的抓空。
让他有些不适应的捏了捏大拇指，最后又把手缩进了被窝里。
寒假的时间非常短暂，只有区区不到十天，转眼间便就是开学，但也是新的一年。
第一天索然无味
第二天索然无味
第三天索然无味
第四天索然无味.......
最后一天也是开学的第一天，家里面风平浪静，而他自己却越发平静。
吃完早饭的他，站在玄关忽然愣了一下，一双白鞋映入他的眼帘，上面被盖上了显眼的黑印。
他忽然想起来，这双白鞋是在不久之前被他踩脏的，长英当时还说脏了不能穿了，打明天就要丢掉。
却因为这次走的匆忙，没有收拾好衣物，就连这双白鞋也忘在了这里。
夏目的目光在那双白鞋上停了几秒，随后才起身走出门外。
外面骄阳高照，照的他发色金黄，也让他微微吐出一口轻快的气息。
走在朝夕大道上，独自走了一段时间，突然秋风一扫，一旁金黄的麦田滚滚，吸引了他的视线。
上一次这么注意到麦田，好像还是在初秋或者是在夏末，当时来到这里的第二天。
在上学的路上遇到长英，他也在那远远眺望着麦田，当时他还好奇有什么好看的？
可现在长英离开，换他在这里顿足眺望，看到的是远方的山与河水，看到的是远方八原森林。
还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嗨，夏目！”
西村在后面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欢快的说:“寒假过得开心吗？”
“可能开心吧。”
第一堂课自然是班主任的班会，而他却感觉到异常的无聊。
身后空荡荡的座位，让他只能朝窗外的远山看去。
“同时还要宣布一件事，长英同学因为家中有事，期末考试不会参加，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将近半年，也可能更久。”
“这是长英父母给予我的回答，当时我也很震惊。”
说完目光就看一向讲台下的同学，如她所料，一片哗然与不可置信。
全都这么明朗清晰的写在脸上，可是当她的目光一瞥，落到窗边那人的脸上时，却让她有些错愕。
在讲台上静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夏目同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同学们的目光哗啦转向窗边，一下子都好奇的看向夏目。
在她得知这两个人在一起住宿时，虽然有一些震惊，但还是觉得理所应当。
在半夜12点得知长英突然回国后，她以为和这个人最亲近的人，会表现的最为悲伤。
而班里和他玩的好的同学也确实如此，脸上的表情全都有些难受，但夏目.......
却异常的平静，平淡，平和，寂静的忍不住让人感觉到担忧。
夏目回过头转过来那张柔和的脸，摇头说:“没有啊，我没什么想要说的。”
“长英只是回家罢了。”
而他也确实一直到最后的期末考试，也没有什么较大的情感活动，安静的在那里坐着，还和往常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少。
只是更加埋头刻苦的学习，就连对于时间的感觉，也渐渐薄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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