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运去谁都不自由
第2章运去谁都不自由
何一跃又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置身在一个四处有高楼大厦林立的钢筋混凝土铸就的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间有着通衢交通，路上来往着飞速驱驰的载着人的铁盒子，每一个人都是行色匆匆，好像有着忙不完的事情。在这样的世界中，何一跃作为这芸芸苍生中的一员，每日过着朝五晚九的生活，为了生活劳碌奔波，为了家庭孩子操碎心神；妻子埋怨下的默然，老板斥责时的卑微，父母病逝时的无力，让他人前佯装坚强，强颜欢笑，却只能在夜晚回家的路上独自啜泣，直到日忽将暮，垂垂老矣，子孙承欢膝前，这样的平淡而枯燥的生活才走到尽头。
在临死前一刻，他看到了自己在床榻前玻璃上映照出来的苍老的模样，陡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遗憾：“假如能重活一世，我的人生能更精彩一些吗！”枯燥！这一刻，他烦腻了自己窝囊的一生，他挣扎着，用力撑起嶙峋瘦骨的身躯，在子女家人惊惶的注视下，睁大双眼不甘心的死去了。
何一跃这一刻犹如溺水之人一般，感受到窒息般的痛苦，这光怪陆离繁华的世界让他丝毫没有留恋，让人只想逃离。不知多少次，在这样的梦境中睁开了双眼，也不知道多少次体会了这样的无力发狂，真实的好似前世记忆一般。他呢喃着：“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这时他又听见了耳旁响起了那粗豪的声音：“想不到你小子还是个哲人，赶紧起来，有话问你！”
何一跃这会儿触电般的弹起，正打算胡乱捣上几下王八拳，结果刚一起意，发现一把钢刀驾在了脖子上，顿时面容变换，用一副颤栗的口气对身前这人说：“好汉，我上有老母，下有幼妹，家里还有个瘸子哥哥，求壮士饶恕则个！”说完捣头如蒜。
这人一看他使出了十八般演技，禁不住乐了，出声说道：“扯着蛋你就别演了，你家里那点儿破事儿，我岂能不知，你且抬头，看我是谁！”
“不敢不敢，抬头看我就死了。”
“你小子不是挺机灵嘛，怎么，连你霸爷爷都不认识了？”
何一跃倏地抬起头，看见眼前这人头裹直角幞头，身着圆领衫，腰间挎刀，虬髯满面，面色黧黑，心中顿时清明。
其实，这人他又岂能不认识，人的名，树的影，当年掖远城中凭借一己之力勇擒十五马贼的巡捕房捕头林霸的偌大名头可谓是尽城皆知，但此人虽说武艺高强，却是个暴虐嗜杀的主，街上不守规矩的摊贩落在此人手中那是不死也残，他就亲眼见过这人当街将一名卖瓜的老汉活活打死，任凭人如何求饶乞活也都无动于衷，那真是一头出柙虎兕，动辄择人而噬。据说这厮归良入衙之前可是附近杀人不眨眼的响马，毕竟六扇门中好修行，现在披着一身除暴安良的皮，更是横行无忌，就连城守都敬他三分。话说何一跃之前发了一笔横财，现在不敢动弹，心知身上轻飘飘的，东西已被搜刮了去，财聚财散眨眼间，这黄白物怕是保不住了，如今就怕这鸟汉杀人灭口，心想着怎么躲过这一糟，这时这人又说出话来：“小子可怕是我杀人灭口，昧了你好大的富贵？也是，这财帛动人心，说不得我那贪念一起，眼红这神仙遗物，便结果了你的性命。”
听着这般似调侃言语，何一跃身上更是抖的跟筛糠一般，忙不迭的讨饶：“霸爷爷饶命，霸爷爷这般英雄好汉，又护宁一方平安，这仙人宝藏合该霸爷爷你这等德高望尊之人笑纳，小人还知一番去处，那里我还藏着更多的财宝金银，神功秘籍，只是我这羸弱胳膊腿，未曾带得，小子恳请带路，为覇爷爷捉得这场富贵。”何一跃心中定计，想着只要我还有可用之处，便可暂保小命。
“算你小子识相，我覇爷也不是翻脸不认人之人，只要你替我效力，自是性命无虞，说不得还有一番好处，你且起来，拾掇好了，咱就上路去寻这番富贵，对了，身边这小白脸道士好似没咽气，你留心照看，我且有用。”当听到神功秘籍时，林霸眼神一阵变换，这般说道，打消了结果这小子性命的念头。
何一跃颤巍巍的起身，一副乖巧模样，心想小命可算暂保住了，不过真要脱险，还得见机行事。
“这林霸生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绝非易于之辈，这脱身之法还得另寻他人，也不知身边这仙人死了没有，不然倒是可以借刀。”这般想着，何一跃来到身侧昏迷不醒的道人身边，仔细打量着周遭。此乃一处废弃的寺庙，瓦破梁断，蛛网密布，一思量，应该是城外二十里处的山中残庙，何一跃曾在此打过柴火歇过脚。再看眼前，神龛狼藉，中间摆着慈眉善目的菩萨，左右立着怒目圆睁的金刚罗汉，不过年久失修，面目不清，这么个地方，正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再看着眼前这人，身着云纹绣边水青色对襟竖领宽袖长衫，腰封饰玉，姿容卓拔，冠髻梳整，星眉朗目，挺鼻朱唇，面肤白晰干净但略显苍白，生得十分俊俏轩昂，虽昏迷不醒，但也知此人绝非寻常人家的后生。此时胸前微微呼吸起伏，用手一试鼻息，尚知未曾断气。何一跃此时注意到此人衣袂处漏出一截玄色黑铁令牌，正面上书烟罗小篆二字，背面云纹缠绕，细看下有一人姓名，乃是“舒青华”，他不禁好奇之下，拿在手里好生打量，不过眼角余光注意着林霸。
林霸甫一盘身坐下，见何一跃这般动作，伸手一招，只见手中令牌凌空飞走，落在了林霸手中。何一跃一惊，想着为何这林霸怎么也有着这等手段。
“妙啊，这小子竟是烟罗宗高徒，这样就更有用了，小子，好生照料他，把他手脚绑住，绑紧点儿。”说完，林霸忍不住哈哈大笑。
何一跃起身拿起身上麻绳，左右上下捆了个结实，不过在背后却巧妙的打了活扣，这番小动作借着暗影完成，也不知稳不稳妥。正要起身时，脑海里突然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忍不住心中一紧。
“兄台莫慌，此乃传音之术，你且放松自然些，我知你想与我合计脱险，现在不是好时机，且待我调息一番，再与你共谋。”
何一跃这番一听，心下有底多了，不禁庆幸真是求仁得仁，天无绝人之路，然后盘膝坐在昏迷之人身边。然后，看见林霸仍在兀自兴奋不已，心中纳闷。不一会儿，林霸吩咐了他两句，让他不要想着妄动逃跑之心，就起身出了殿门，何一跃自然不会此时鲁莽的逃走。
沉心定气，回想这一番遭遇，真是凶险莫名却也精彩跌宕。
一日前，何一跃被军中都尉吩咐，为翌日犒军做飨食，他瞅着营中柴火不多，就去十里外的林子里打点儿柴火，路过易水桥时，瞅见天边划过一道流星，正巧就惊天动地地砸在林边的戈壁滩上，不过二里路。毕竟是少年心性，心下好奇，就瞅着时间还算富裕，打算前去探查一番，好弄点儿茶余饭后的谈资，回去好跟老李头他们吹吹牛逼。却没想到，才马不停蹄的跑近百步，天边就突然绚烂无比，好似有几伙人在天上一边飞来飞去，一边招雷引电。凭着梦中前世看电视小说的记忆，他思忖是不是遇到神仙打架了，心里一想，难不成话本传奇里的是真的，就怕凡人遭殃啊！正如此想着，突然远处一阵白光摄来，身子便不由自主的飞了过去，紧接着就在陨石里面看到了吴权真君主演的幻境小剧场，知晓了他三千年被绿的经历，才有了后来许多事。
此时的何一跃心下一阵澎湃，突然觉得眼前有着史诗般的故事在自己心胸生根发芽，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只能跟梦中前世一样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那知晓现在竟有着泼天的机缘摆在了他面前，他一遍遍地问自己，干脆，咱要不也试着练一下子，搞不好也能混个仙人，我那瘸子哥哥的下辈子也有着落了，搞不好真能娶上仙女呢，如此想着，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不自觉发出了嘿嘿的笑声。
突然，破旧的殿宇外面传来了几道咻咻的掠空声，然后噼里啪啦叮叮当当的传来了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何一跃赶紧溜到门前，透过门缝看到林霸和一男一女紧张地对峙着。
“靳朝月，靳朝东，你们姐弟俩今日神功大成也是枉然，休想报那全家满门的血海深仇，你以为这十年来，就你们有长进吗？今日，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仙家手段，送你们下去给你们家的死伴！”林霸嚣张的嘲讽着对手，接着手上拿出一张黄纸，手一扬，便从天空召一道拇指粗细的雷电。
“乖乖，这林霸的法术好生厉害。”何一跃不禁发出感叹。这时，他耳边传过来一道淡然的声音：
“兄台不必惊慌，不过是普通的引雷之术，算不得玄门真功，且扶我起来，你我脱困的时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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