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电影上映3
电影院内忽然陷入一片寂静。
不是专心看电影的那种平静。
而是呆滞。
早就说过, 能有钱有闲来看《beast》首映的，都是有一定修养的观众，智商都正常。
即便之前因为太宰太帅等各种原因而忽略了某些线索。
但当明显有问题的台词出现时, 他们再也不能装聋作哑当傻子了。
什么叫这个世界是巨大的谎言？
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这个世界其实是谁的梦境、哪个精神病的幻觉、某人临死前的走马灯吧？
不要啊！！！
电影太懂得什么叫吊胃口了，放完太宰这句细思极恐的话后就又飞快地切换到了芥川和镜花的对战。
看着荧幕上纷飞的特效，观众浑身发麻, 努力放松心情, 保持镇定。
先等等，再等等。
也许编剧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座位上，本来第六感就在预警的毛利兰微颤着回握闺蜜的手, 试图寻求安慰：“园、园子, 刚才电影里的首领是不是说了什么可怕的话？”
铃木园子紧抿着唇, 死都不愿承认：“我没听到！”
没听到就是没有！
她才不信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什么虚假？
她的首领是真实的！qaq
柯南的眼神变得忧伤, 欲言又止：“我就知道……灰原？你不会哭了吧？”
柯南突然感觉到胳膊上传来的力度，惊讶地转头。
“没有。”带着兜帽的女生声音冷硬一字一顿地回道。
柯南：那你倒是把手收走啊。
这个举动明显就是激动的。
但柯南倒是没觉得灰原哀的反应有什么不对，因为连他都想叹气了。
他抬头看着荧幕上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太宰治, 眼神里划过一抹佩服和无可奈何。
之前看到织田和芥川在武装侦探社的时候，他就有猜测了。
这个世界的太宰大概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所以, 他拥有一个庞大的计划。
一个用一己之力战胜那无人可以抵抗的命运的计划。
从不收养芥川的那天起, 他就在执行这个计划, 怪不得正片第一幕的镜头会给到那片树林。
之后所谓的第二阶段、第三阶段，芥川加入侦探社、敦和芥川见面来攻总部大厦, 全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这已经不是庞大了, 应该称之为恐怖————不仅是指规模, 更是指结局。
按下翻涌的心绪, 柯南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在为太宰计划心惊的同时, 他也在思考。
若是哪一天，他得知了小兰有可能出现的死讯，他会怎么做？
他也会这么疯狂吗？
柯南微微转头，看着身后一排不明显的身影。
小兰……
“一切都是谎言。”
因这意外的台词，安室透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随即产生的却是安心。
是啊。
这么美好的世界怎么会是真实存在的呢？
友人尚在的场景，只会存在于虚幻的梦境之中。
那一刻，安室透的眼神和荧幕里太宰治的眼神极其相似。
都透着模糊的疲惫。
首领有着不为人知的计划，安室透也有着不能被他人知晓的身份。
首领踽踽独行，安室透也一样。
但又是不同的。
安室透的心中还有目标，而首领没有了。
因为，他唯一的目标即将实现。
那个筹谋了四年，涉及整个世界的计划。
即便只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只存在于文字之上的角色，也没有人觉得太宰治的计划会失败。
他想要的一定能实现。
这个计划最后肯定成功了！
但是，实现这个计划要付出什么呢？
如果只是救下织田，感觉也不需要花费多少代价，但如果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呢？
难道太宰还能像魔法师一样，让梦境从虚幻变成现实吗？
很多人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太犹豫，就选择了相信。
只是，这样一来，代价的上限就被扩大了无数倍。
像是从一声咳嗽变成了全球首例的绝症。
万一无法治愈怎么办？
这也是很多观众突然开始感到心慌的原因。
“太宰……”
井上咬着自己的手指，看着荧幕上因为镜花而被制住的中岛敦。
芥川要夜叉白雪杀了镜花，敦为救人，颤抖着答应了他们带路的要求。
芥川他们可是要杀了太宰了，怎么可以答应？！
这不就是背叛吗？！
但是，背叛什么的，观众已经不在意了。
他们现在就像知道太宰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会不会和他自己有关。
剧情也没让他们失望，在中岛敦和芥川面对面的时候，画面切换给了办公室里的太宰治。
“终于到第四阶段了。”
无数人注视着他此刻脸上的淡淡笑容。
那抹笑容像是穿透了生与死的边界，哪怕把这幅笑容放在上帝身边的天使身上也不违和。
偏偏背景是天边的夕阳。
逢魔时刻。
总要发生点特别的事情。
他缓缓站起身，像是要迎接什么期待已久的美好画面，脚步轻飘：“走吧。”
井上牙关的肌肉一紧，眼瞳开始模糊。
别！
太宰！
不要！
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井上像个机器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荧幕。
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一部电影。
简直是每一帧都不放过！
之所以这么认真，不是觉得这段拍得有多好，而是害怕接下来会突然蹦出某个令他心跳停止的画面。
如果这不是在电影院，井上绝对早就点了暂停，先深呼吸，做个十分钟的心理准备再说。
但可惜。
电影院的电影不会因他的退缩而暂停播放。
电影里首领的计划也不会因他的阻止而停止执行。
当看到太宰在明知中岛敦因为镜花而给芥川带路后，还及时找到应对方法，截取编辑芥川的声音解除了镜花的危机。
“不愧是首领！”
毛利兰露出一点笑容。
她就知道，太宰先生肯定不是冷血的人。
正微微放心。
下一秒。
陌生而熟悉的酒馆招牌出现在大银幕上。
“啊！”
观众席发出一阵惊呼。
是喜悦的惊呼。
这里是太宰治、坂口安吾、织田作之助三人经常聚会的地方。
难道第四步计划是和织田作见面吗？！
首领可算要去见织田了。
和友人一起完成把世界从虚幻变成真实的热血情节，他们可以！
不少人松了口气。
“差点被吓死了！伊藤导演可真会骗人！”
听着那适合酒馆场合的悠扬大提琴背景乐，铃木园子拍了拍胸口。
“我就说他俩肯定会见面的，前面只是铺垫，其实这是主角们一起拯救世界的童话故事。”
铃木园子完全忘了，目前电影的进程已经过半。
前面的主线剧情明显是身为港口黑手党首领太宰当反派，在幕后无情地算计芥川和中岛敦，试图让他们去完成自己的某项庞大计划。
并不是什么高中生拯救世界的戏码。
这时候突然改主线剧情，绝不是一位名导演会出现的错误。
但他们可以接受，真的可以！
毛利兰本来也在笑，期待着两人的见面，只是有点疑惑，她声音极低地问道：“园子，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音乐有点哀伤？”
园子一愣。
好像是有点。
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酒馆的音乐也不是每首都激昂到要人当场蹦迪的，这是家老酒馆，也许比较钟情那种柔和的蓝调。”
毛利兰：原来如此。
电影里，那历史性的会面在两人的对视中开始了对话。
“织田作，好久不见。”
“我们见过面吗？”
电影院里的时空好似从世界中割裂了出来，莫名停滞了一瞬。
有些人故作镇定的面具开始龟裂。
电影上的两人，面容都很平静，观众席却开始变成调色盘。
有震惊的、有不可置信的、有嘴唇颤抖的、有当场掩面的。
但所有的表情，全都汇聚成一个想法。
————这是怎么回事？？？？？？！！
织田作不认识太宰治？
他们第一次见面？
为什么两人见面的气氛那么微妙？
为什么首领眼神忧郁？
为什么……
他们的记忆开始翻腾。
他们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之前那些被他们压下去的违和感重新浮现。
他们和井上一样，想停下了仔细思考是不是剧情哪里不对，还是他们漏看了什么。
但是不行！
电影院不提供暂停服务。
不对劲的对话还在继续。
“没有，这是第一次见。”
井上的手指移到胸口。
心脏开始疼。
“你刚才是在叫我？”
“是啊。”
密密麻麻的疼。
像针扎。
太宰的表情越自然，观众的表情越不自然。
“没人这样叫过你吗？”
“没有。要是有人把我的名字断的那么奇怪，我听一次就不会忘。”
井上彻底绷不住了。
听一次就不会忘……
井上猛地伸手掐住旁边的伊藤。
你他妈的！
这要是圆梦童话风！
他当场表演一个大变活人————把伊藤给生吞活剥了！
伊藤吓得一抖：“那个、你你你冷静……这只是在解释世界观，他们在这个世界是第一次见面。”
才漠然应对两声就不淡定了？
那等下被枪对着、最后站在天台上的时候怎么办？
伊藤掏出手机拨打救护车电话。
他觉得……今晚肯定有人用得上。
不是他这个导演，就是其他观众。
井上攥紧手掌，眼睛里散发出嗜人的红光，咬牙切齿道：“我tm怎么冷静？！这可是织田作，怎么能这么对太宰？！！！”
是啊，织田作怎么会这么对太宰？
但是。
谁又说过，这是织田作。
人家有名字，之前还专门展示过。
————他叫织田作之助。
随后。
织田作之助没有配合太宰的动作，也没有碰太宰给他的酒，也不信任太宰。
井上的手在抖。
“织田作，你知道吗？”
青年就像完全不知道对方不信任一样，笑容天真稚嫩地和对面防备着他的男人聊着哑弹、硬豆腐、新人奖。
全都是里写过的，太宰和织田作在这间酒馆里聊过的内容。
井上没有手了。
因为他要用另一只手极力捂住自己的嘴。
曾经，太宰羡慕织田作能处理哑弹，为此甚至愿意用干部的位置换。
曾经，太宰研究过厨艺，没能作出满意的硬豆腐，却把安吾吓得不轻。
曾经，太宰听到织田作说他的梦想是当家。
家这个场景井上印象深刻！
那是太宰治第一次学着剖析自己，试图留下织田作。
可惜，自己都还没明白生命意义的太宰，又怎么可能说服得了早就明白自己生命意义并主动放弃掉的织田作呢？
但那是井上第一次听到太宰说“期待一下会发生什么好事吧，一定会有的”。
多么充满希望的话啊！
这是一个自杀狂魔会说的话？
而能把太宰治逼到这个份上的，只有织田作。
那个他面对森鸥外和机枪威胁依旧说出“他是我的朋友”的织田作！
此刻却……
井上说不出话，他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呼吸频率很陌生。
他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情绪。
不安？悲伤？愤怒？
亦或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只想穿进电影里，拉着太宰的手离开这个酒馆。
这根本就不是织田作！
井上狠狠磨牙，再次攥紧伊藤的胳膊，绝不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你真够可以的啊！”
伊藤：此人已死jpg
井上本以为，这已经是最令他感到刺痛的画面了。
直到————
“你就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太宰。”
确认这一点的织田作之助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桌上。
“？？？？？？？？”
那是枪？
那是枪？
不是……织田作、你……
井上差点反应不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
你！在！干！什！么！
你在拿枪指着谁？！
观众席发出惊呼。
这是这段难得沉默之后的第一次惊呼。
比之前的都要沉闷。
因为好多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那是一把手/枪。
枪口对着太宰。
不！
这不是对着太宰！
而是对着他们的心脏啊！
痛！
太痛了！
若是精神攻击能化作实体，那么他们现在绝对已经是具尸体了。
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
感情丰富的铃木园子猛地用袖子擦了一把眼角。
感到喉头的哽咽，她只能拼命拽着小兰的袖子，抿着唇，压制自己可能会丢脸哭出来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织田先生，你这样做，知道太宰先生会有多伤心吗？
说好的和友人一起拯救世界呢？
若是友人变成敌人，即便是救下这个世界，又……
“把枪拿走。”
“不可能。”
看着荧幕上表情坚定而防备的织田作之助，铃木园子的唇抿地更深了。
如果能救下这个世界，哪怕友人变成敌人也在所不惜吗？
太宰先生。
你这么做，值得吗？
“首领之位不是我想当才当的。”
“我从没想过要害你。”
“织田作，我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
所有人不管心情如何，此刻都骤然提起精神，竖起耳朵。
好像到了揭秘首领为什么会做这些的时候了？
“这个世界只是无数世界中的一个罢了，而在原本的世界里，我和你是朋友，我们经常在这家酒馆喝酒，聊一些很无聊的话题。”
揭秘了！
怪不得本应叛逃的太宰会成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怪不得本应被太宰收养的芥川会出现在侦探社，怪不得本应死去的织田会还活着。
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宰治得到了原本世界自己的记忆。
他扭转了这一切。
但得到了真相的柯南却没有抓住凶手的快感。
反而有一种何至于此的哀伤。
因为看到了原本世界里友人逝去的悲剧，所以想救下对方。
但救下的代价却是从此变成敌人。
柯南不知道此刻首领面对活着却敌对的友人是什么心情，他只觉得眼眶有点难受。
柯南闭了下眼。
试图缓和这份纠结的心情。
但，极具感染力的台词依旧不停歇地钻进耳朵里。
“织田作，你听我说……”
“不要叫我织田作。”
荧幕上的青年顿时仿佛不会呼吸了。
如果太宰只是不会呼吸的话，那此刻电影院的观众席就是灵魂出窍了。
他们在哪？
他们正在看什么？
他们刚才有听到什么吗？
一定是幻觉！
一定是幻听！
织田作怎么可能会这么对太宰？
他们可是好友。
太宰为了救下织田作付出了那么多，织田作不可能这么对他！
不可能的！
井上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呵呵……好甜……”
被他抓着的伊藤瞳孔地震。
甜？？？
这是精神失常了吗？
糟糕！
不会是刺激过度了吧？！
甚至都顾不得趁机逃跑，吓得连忙摇晃好友：“井上，你没事吧？！”
井上眼神清澈，看着伊藤，微微一笑。
“确实是圆梦童话风，伊藤。”
伊藤：？？？？？
完蛋了啊！
逻辑混乱！
井上这是要得精神病的前兆啊！
伊藤再次拨出救护车的电话。
“这一切都是为了……”
太宰治没有继续说下去，放弃挣扎，沉默着低头。
这一刻，电影院内安静极了。
就像被消音的录像带，只有人影，没有声音。
井上平静地推开眼前碍事的伊藤的脸。
看着画面上青年的表情，井上莫名回忆起了里的某句话。
也是太宰治说的。
他说，“不想失去的东西必定会被夺去，事到如今，我已经不会有任何感觉了。人们所渴求的一切具有价值的东西，在得到的瞬间就注定会失去，不惜延长痛苦人生也要去追求的东西，一个都不存在。”
井上嘴唇颤抖，眼角闪烁着泪光。
你说着不会有任何感觉，脸上的表情却不是没感觉的模样。
你说着一个都不存在，却为了一个完全没见过面的‘好友’设计了长达四年连你也要不眠不休才能勉强完成的庞大计划。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坚信那句“注定会失去”？！
别相信！！！
但是，井上的呼喊，电影里的人听不到。
在织田不让他喊“织田作”后，太宰真的就不再叫这个名字了。
他说着平静的问话。
说着平静的请求。
大概是之前被震惊得太过了，哪怕看到织田只因为太宰的请求就说不清原因地收回了手/枪，众人也没有感到多好受。
织田作本来就不应该对太宰开枪。
也许真的不是。
这人不让太宰叫他‘织田作’。
电影里奏着离别的音乐，但众人只觉得它吵。
太宰治站起身，不受任何人挽留地、像是在迈入某种回不来的世界，朝前迈步。
“再见，织田作。”
这是最后一声，不知道向谁的道别。
随后，离去。
再见？
这真的只是一句单纯的道别吗？
还是说……
想到某种可能。
井上：心脏骤停jpg
伊藤：？？？？！
快，救护车！
“啪！”
井上像是诈尸一般，拍掉伊藤试图人工呼吸的脸，表情僵硬地深呼吸一次。
伊藤松了口气，检查着他的状况：“呼，你刚才差点吓死我了。”
井上：“我已经死了，现在只是暂时回魂，我还没看完电影，看完再走。”
伊藤欲言又止：“…………”
就他个人经验而言，现在就走，说不定更好。
等下就真的来不及了。
之后，芥川和中岛敦的战斗，哪怕再激动人心、再惊心动魄，观众席也没有任何声音了。
他们的情绪已经被刚才那一段拉扯到没有感觉了。
“恭喜。”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木然的观众又燃起了希望。
首领！
还有希望！
说不定这一切都只是太宰在演戏！
对，没错！
就是这样！
夕阳下，无处不在的晚风在三人中吹开。
虽然大厦的楼顶上站着三个人，但目光的中心只会是那道修长的身影。
黑色的外套垂落脚边，红色的围巾缠绕在他身上，整个人宛若黑夜的化身，哪怕是自然现象的风经过他身边，也都异常地停滞了片刻。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太宰治。
所有人都看着他。
不管是剧里还是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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