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长安

　　
<p>沐弘在观星台无事可做，每天到长安城里闲逛，熟悉环境。</p>
<p>早在公元前一千多年的西周，长安就被选为首都，那时称为镐京。接下来的秦朝、两汉、西晋以及东晋时期的赵国，都把长安作为都城。经过这么多朝代的经营，等到沐弘站在城里，他看到的是一个占地面积三十六平方公里，居民达五十万以上的国都，在总人口数量只有几千万的华夏大地上，是当之无愧的大都市。</p>
<p>首先让他惊叹的是城市的道路建设。长安城有八条主干道，宽阔笔直，每条街的宽度都在五十米以上，相当于两条双向八车道并列。这些主干道都用两条排水沟将大道分为平行的三条道路，路边种植着行道树。中间的道路有二十米宽，两侧的道路相对狭窄。</p>
<p>走在这样宽敞的大街上，沐弘只觉心旷神怡，心想不愧是长安，马路都这么气派。很快，他就发现问题：两侧的道路上人来车往，偶而出现拥堵，而中间宽阔的路面上却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p>
<p>他看到有个老翁在行道树下歇脚，上前询问。</p>
<p>老翁瞅了他一眼，问道：“小哥是外地人吧？”</p>
<p>“是啊，才来没两天。”</p>
<p>“天王打下燕国，长安城里的流民就多了起来。”老翁嘿嘿一笑，眯眼望着前方。</p>
<p>沐弘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答，心里暗骂：“NND，瞧不起外地人。”只能再行个礼，恳求道：“请老丈赐教。”</p>
<p>“看你态度好，我就教你一招。”老翁说，“中间的道路名叫御道，专供天王行走，其他人等，不论贵贱，只能走两边的道。”</p>
<p>“天王一个人要走那么宽的路？”沐弘惊叹，“况且他平时不常出来，好好的大路不能使用，岂不是浪费资源。”</p>
<p>“你有种就上去走两步，保管校尉分分钟把你逮了去，送京兆尹府治罪。”</p>
<p>“我不敢。”</p>
<p>“长安是天王脚下，法令严谨，我看你年纪轻轻，眉目清秀，糊里糊涂就犯了法送了命，多不值当。快快出城，到流民安置地去吧。”老翁劝告。</p>
<p>沐弘谢过老翁，继续闲逛。长安人优越感强，长安居住不容易，他要在这里生活，当个新长安人，还有很多东西要学。</p>
<p>和邺城不同，长安的皇宫位于城南，占据了城市三分之二的面积。西南面的未央宫，又称紫宫，规模最大。殿宇巍峨，宫室密集，是天王办公居住的主要场所。未央宫东面是长乐宫，北面是桂宫和北宫。</p>
<p>平民百姓的居住地分布在城北，划分为一百多个“里坊”，就是居民小区。两个最大的商业广场：东市和西市在西北角上。东市以商业贸易为主，是批发零售中心，西市则集中了各种手工业作坊。</p>
<p>市场里商贾云集，货品丰盛。沐弘逛了两天，思量着把如何把邺城的成功经验运用到长安来，再创餐饮奇迹。想来想去，毫无头绪。当时他只是出钱动嘴皮子，具体实施都由路平和他的团队完成。如今他没钱没人手，背后也没有人支持，过去的成功难以复制。</p>
<p>“不着急。”他安慰自己，“在邺城，开局是个奴隶，都能腰缠万贯，平步青云。到了长安，从小官做起，比当初强多了。慢慢来，等待时机。”</p>
<p>傍晚回去，他到蛮夷邸绕了一圈，慕容皇族的居所外仍是重兵把守，不许闲人靠近。天王的旨意未出，这些人的命运尚不可知。</p>
<p>沐弘走遍长安的大街小巷，足迹延伸到城外。因城里居住空间有限，大量的居民住在郊外，但居住环境和治安远不及城里。迁徙过来的慕容鲜卑也有一片专属居住区。他特地过去看了看，到处搭建着低矮的棚户，垃圾遍地，一副贫民窟的景象。</p>
<p>那天他从城外回到观星台已是黄昏，阿宽看到他，忙叫他去见张孟。</p>
<p>“太史令找不到大人，发了好几通脾气。”</p>
<p>“他找我干什么？”沐弘奇怪。</p>
<p>“小的不知。”</p>
<p>沐弘走去官署，在门外就听到张孟在里面说话。</p>
<p>“这家伙不学无术，整天在外面晃荡，不见人影。不是我这里纪律松懈，实在是这人天生就自由散漫，难以管教……”</p>
<p>看到沐弘进门，张孟问道：“你去哪里了？贾公公等你多时了。”</p>
<p>“属下初来乍到，在城里熟悉环境。”</p>
<p>“上班时间在外闲逛？”张孟喝道，“你不守纪律，罚你一月薪俸。”</p>
<p>“这……张大人之前并没有说不许我出去呀。”</p>
<p>“上班时间应坚守岗位，这种基本常识还要我说吗？燕国的官员都像你这样散漫，不亡才怪。”</p>
<p>“你……”沐弘气得发昏。他手里已经没钱了，领不到薪俸，这个月只能喝西北风。</p>
<p>坐在旁边的一个人站起来，甩了甩拂尘，打断了他俩的争吵。</p>
<p>“奉旨宣沐弘进宫。”那人声音尖细。</p>
<p>沐弘转头一看，是个年轻宦官，问道：“请问公公，天王宣我何事？”</p>
<p>贾公公说：“大人去了便知。奴婢怎敢多嘴。”</p>
<p>沐弘在外面跑了一天，灰尘满面，自知形象不佳，请求道：“公公稍等，让我去洗个脸。”</p>
<p>贾公公着急起来：“大人还是快走吧，不能让贵人久等。”</p>
<p>从观星台出来，穿过一条长长的夹巷就到了西司马门。贾公公出示令牌，带领沐弘走进未央宫。</p>
<p>沐弘在长安城里，常听到市民谈论紫宫，崇拜、赞叹、羡慕、自豪。这是帝国的权力中枢，天王的旨令从这里发出，传递到辽阔疆域的每一个角落。</p>
<p>此时天色已黑，宫城里灯火璀璨，宛如繁星点点，落入凡间。悬挂的灯笼勾勒出殿堂的轮廓，层层叠叠，雄伟壮观。沐弘边走边东张西望，不断有宦官宫女排着队经过，低眉垂眼，脚步匆忙。</p>
<p>贾公公催他快走，低声劝道：“宫禁重地，大人不要四处张看。”</p>
<p>沐弘这才收敛了些，这里的管理貌似比邺宫要严格得多。</p>
<p>走了大约两刻钟，贾公公把沐弘带到一座大殿面前。沐弘抬头看到匾额上写着“凤凰殿”三个大字，心里“咯噔”一下。</p>
<p>贾公公先入内回禀，然后出来挑起门帘让沐弘进屋。</p>
<p>沐弘跨进门槛，见里面火烛通明，灯光耀眼。他从暗处走入，眼睛刺得睁不开来，用手挡了一会儿，放下后才看到坐在堂上的人，不由得大吃一惊，指着那人叫道：“你……你怎么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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