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败絮其中
向阳路就在离陆晨家不远的地方，几乎是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了。
这趟街两旁都是商店，卖什么的都有，民以食为先，最多的还是各种饭馆小吃，其次便是穿的用的。
欧蕾**店就在一家银行旁边，规模不小，两层。
在东昌县这种经济落后的县城，欧蕾便是大牌子了，这种动不动就几千块的服装在大城市很多见，但在这里却成了奢侈品，寻常人家也只是看看饱个眼福而已。
还没走进店门，陆晨便皱起了眉头，里面吵吵闹闹的，争执不休，甚至还有女孩的哭声。
这声音是……陆曦！
“哼，我倒要看看发生了什么！”陆晨眼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就这一个妹妹，从小到大都没舍得说过一句重话，如今却被人骂得哭泣不已，心里的火噌的一下窜起来了。
店里此时没什么客人，光线昏暗，和华丽的装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告诉你们，这件衣服必须赔，否则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一个画着浓妆的营业员尖声尖气地叫嚷着，颐指气使的样子就好像电视剧中刁蛮任性不讲理的泼妇。
“你凭什么说这件衣服是我们弄坏的，我们刚拿到手就发现领子上有一条划痕！”刘倩一边安慰哭泣的陆曦，一边据理力争。
“我只看结果！”营业员斜着眼，鄙视之意溢于言表。
“一群穷鬼，买不起就别进门，弄坏了又不赔钱！”
“你们老板在哪里，把他叫出来！”这时陆晨上前沉声说道。
“你是谁啊，老板不在，多管闲事！”营业员态度很差，满嘴都是**味。
“陆晨？”“哥？”
“你怎么来了？”陆曦呜咽着说道，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眼睛都有些红肿了。
“嗯，我刚回家，咱爸说你们两个被扣在这里了，我便过来了。”陆晨笑了笑，“有我在，你们不用害怕！”
“先解决这里的事再说其他的！”
两女听了连忙点头。陆晨一来，她们仿佛有了主心骨，陆曦也不哭了，反而气愤地瞪着营业员。
“原来你是这小女孩的哥哥啊，行了，拿钱吧！”营业员张口闭口就是赔钱，让陆晨眉头紧皱，心里厌恶不已。
略一思索，陆晨慢慢说道：“你们店里有监控吧！是不是我妹妹弄坏的衣服看看监控就知道了！”
说这话时陆晨一直留意着营业员的表情，果然后者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就被得意掩盖。
“对不起，监控坏了！”营业员嘴角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浅笑，冷冷地回复道。
拿起柜台上放的这件连衣长裙，领口处攒着一圈淡紫色的罗兰花，将白色的裙子衬托得更加高贵，有气质，清新与淡雅并存。
看向那道划痕时，不经意地金光扫了过去，却有了惊人的发现。
由于是秋装连衣裙，说是双层的，中间夹着一层薄薄的鹅绒，可是在透视下，里面不是鹅绒，而是很多缠绕杂乱的棉线还有一些碎布，只有很少的白色绒毛，且不说白色绒毛是不是鹅绒，单凭那些乱七八糟的填充物就足以给这家**店安个质量不达标甚至假货的罪名了。
以前陆晨就在电视报道中见到过类似的打假案例，把羽绒服说的天花乱坠，说什么天鹅绒，结果调查抽样后，连鸭绒都算不上，只是用机器打碎的鸡毛。
陆晨也算初入古玩这一行，对赝品是打心里反感厌恶，遇到这种事，他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更何况那道划痕一看就是人为，他的妹妹他了解，不可能撒谎。
“哼！”陆晨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家店铺。
“我付了钱，这件破损的衣服就是我的了吧！”陆晨突然冷冷一笑，说道。
营业员张了下嘴，显然是惊讶陆晨的态度转换如此之快，“那是当然！一共两千八百元！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吧！”
“哥，你怎么付钱了，这不是我弄坏的啊！”陆曦撅着嘴急声道。
“就是啊，陆大哥，咱不能认这个栽！”刘倩也急得直跺脚，她没想到陆晨会用钱来解决，这可不是几十块钱，是接近3000元啊！他一个月的工资能有多少。
对两女摆了摆手，陆晨接过**和刷卡小票，先是笑了笑，紧接着脸色一沉，双手拽起那道划痕，使劲上下一扯。
刺啦一声，连衣裙彻底被撕扯开来，里面的填充物全部暴露在众人眼前。这就是所谓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当真是坏良心的事！
“你！”营业员先是惊讶于陆晨的做法，可当看到杂七杂八的填充物时，心里一沉，暴露了！
“啊？这是什么东西啊！不是鹅绒么！你们造假！”陆曦还没从陆晨的举动中反应过来，倒是刘倩想起衣服标签上注明的成分，高声喊道。
陆晨指了指门口贴着的“假一赔万”字条，冷笑道：“这位小姐，还用我多说什么吗，赔钱吧！”
假一赔万，此刻这张纸是多么醒目，多么讽刺。
“他怎么知道这里面有问题的？”营业员此刻满脑子是这个问题，她太郁闷太疑惑了。
老板只顾了她一个营业员，说是营业员，实际上是老板的小三，有一次老板喝醉了，睡觉时告诉她的，店里的货都是仿的，成本很低，只有少量真货在仓库放着应付检查，衣服这一行利润老大了。
“喂，你们不赔偿的话，我就打电话给工商局汇报点情况了！”刘倩很有女强人的范儿，临危不乱，这一点是陆曦所不具备的。
“至于你们说的假一赔万，是说买一件假的就赔一万件相应的真货还是买一件假的就赔一万块钱，关于这一点我就不计较了，我看你还是请示下你们老板吧！”陆晨一脸吃定你的表情，小样，脸上的粉都在掉渣渣了还敢伪装！
营业员一脸苦涩，这次讹人不成反被讹，这种情况她可做不了主，拿起电话说了几句。
很快，一个大腹便便的五十岁上下的男人送二楼下来了，他也是一脸的阴沉。
“你不是说老板不在吗？”陆曦这次反应过来了，质问道。
营业员却不说话了，老板来了，她也不用解释什么了。
“各位，不好意思啊，刚才有些忙，您拿的衣服肯定是个残次品，我相信这位小妹妹肯定没有弄坏裙子，一定是这件裙子本身的问题，不过其他裙子都是没问题的，要不您就再拿一件新的，算是赔罪！”
老板到底是老板，说话一套套的，查出假货都能镇定自若说出花花来，看来以前没少做这种欺骗顾客的事，敢情是驾轻就熟啊。
“呵呵，是吗老板，那我就再买几件，也不差这几个钱，再撕开看看里面怎么样吧，如果真像老板说的，那我认栽，也不用你赔，如果都是这种残品，那老板可就得掂量掂量怎么赔偿了，假一赔万啊！”陆晨说着拿起一件同样的连衣长裙，抚摸着说道。
“啊？唉，您就不能高抬贵手吗？”老板这下死心了，他可是看出来陆晨不是说说而已，怎么就碰上这么难缠的主了，今天出门准没看黄历。
“不行！”陆晨摇了摇食指，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赔你钱，刚才那件衣服的钱我还给你，另外再给你三千块钱行吗？”在他看来，陆晨就是想要钱。
这时陆晨已经拨通了工商局的举报电话，“向阳路北的欧蕾**店涉嫌售假，你们过来调查一下吧！”
“你，你……”老板气急攻心，没想到陆晨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营业员尖叫一声，躲到了柜台后面，老板晕了过去，她便没了依仗。
“不用打电话给120吧？”陆曦问了一句。
虽然这胖老板很可恶，可毕竟人命关天，如果出了事即便与他们无关，调查起来也麻烦。
陆晨摇了摇头，然后掐了下老板的人中，很快老板打了个激灵睁开双眼，可是眼睛里再也没了算计的精明，只剩下灰蒙蒙的落寞。
这时工商局派人来了，他们对陆晨和两女的描述做了笔录，对现场破碎的衣服进行拍照取证，还划开了其他几件衣服，发现都是同样的假货，便把营业员和老板带走做进一步取缔工作。
工商局为了表彰陆晨举报售假，不但归还了他买衣服的钱还奖励了2000元，这让两个小姑娘兴奋不已，刚才还以为要赔这么多钱，现在反而赚了，看着陆晨的眼光都不由得冒出了崇拜的小星星。
这个东昌县唯一的欧蕾**店算是完蛋了，本身想想也是，以东昌县的经济消费水平，总店不会授权给这里做加盟分店的，所以他们的营业执照也多半是假的。
回去的路上，陆晨对刘倩说道：“这次多谢你帮忙辩解了，小曦这丫头就是性格太柔弱了，遇事就知道哭！”
“人家一点都不柔弱好不好，我如果欺负你，你敢反抗么？”小丫头顿时张牙舞爪地向陆晨示威起来，两颗可爱洁白的小虎牙却没有给她增加一点威势。
陆晨连忙装作怕怕的样子，一副任打任骂的受气包的形象。
噗！刘倩忍不住笑了起来，两道柳叶眉舒展开来，眼睛眯成了两道桥，宛若古代英气风发的巾帼女子，充满了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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