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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羊穗草(一)


疼痛感让我睡的并没有那么舒服,脑袋还有些晕晕的,穿上新衣服,本以为会有刺眼的阳光洒到身上,可这天还是有些阴阴的。

        薛大哥在厢房之顶静坐,我不会是第一个醒来的吧,不知道师姐怎么样了,凌晨一别还未见面,这个时候烧应该退了吧。

        我轻轻的敲了一下房门,但师姐迟迟没有动静,睡这么死吗。

        “师姐,我进来咯!”

        进门就见她脸色煞白的躺在床上,我摸了摸头明明已经退烧了,绝不是风寒,更像是毒物所致,我上下翻看着摸索着,应该能看到毒物咬过所留下的痕迹才对。

        不出所料,脚踝有两个淡红色的小孔,不知是何毒虫所咬。

        “薛大哥,快下来”

        “怎么了?少爷,醒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他漫不经心的飞下来。

        “我师姐被毒虫咬了你不知道?”

        “不知啊,我以为是风寒所致,那位姑娘当真被毒虫咬了?”

        “我干嘛骗你啊,你轻功好,带着她去城里找上好的医师,完事你先垫着,回京给我爹要就好了,别耽搁了,她脉象现在太弱了,稍有差池就没命了”,我焦急的晃动着他的胳膊。

        “怨我怨我,迎曦城离这不是特别远,我很快就到的,你怎么过去?”

        “我跑过去也行,师姐要紧,别耽搁了,快去”

        这脉象奇怪的很,不知是何毒虫所致,万万不要出事才好。

        “师弟,怎么了”,有位年长的师兄走了过来,不明所以的样子。

        “小敏中毒了,我已经叫人给她送去了,我这就赶过去,等会郭师兄要是醒了,你跟他说一声,我先赶过去了”

        “叫小郭干啥啊?”

        我没听清他说的话就着急忙慌的赶了出去,反正一路向西就好了对吧。

        沿着海边跑了好久,体力很容易就消耗殆尽了,我突然想起昨日夜里的情形,运用祈月和一些书中心法便能感受到周围的事物,只是有些模糊和不稳定。

        这段时间尽看文学书籍了,通月祈月什么的,我才刚入教不久,便没仔细研究,只是偶然看过一些,这应该可以运用到轻功上吧。

        我轻轻闭眼,双手交叉到肩膀,微微抬头,心中默想着通月心法,找到祈月之意境,全身又充斥起那种温凉的感觉,昨夜是将那种感觉通至双眼,便可感受到周围事物,如果我将这种感觉运至双脚会不会就可以了?

        我感觉那种温凉的气息缠绕着我的小腿,我轻轻抬脚,没用,不仅没有身轻如燕的感觉,而且跑了两步,那种温凉的气息也消失了。

        也罢,我毕竟是一个新人,师兄师姐这几年都没悟得的心法,我怎么可能说会就会呢。

        但那种温凉之感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我感受到了,或者他们也是一样?

        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新事物带给我的新鲜感,很神奇,但也有些发怵,若人人习得这种“神力”,这天下岂不为乱世。

        我顾不得多想,如今小敏危在旦夕,其他的任何东西都不重要,她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上苍赠予我的善意,她是发自内心的对我好,还是一个慢慢想理解我的人。

        对一个人的求知欲,往往是因为一些什么,也许是我不同的身份,也许是因为我从一个纯善的孩童到芳华少年。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没有太阳可让我分辨时间,只是腿有些酸痛了,远远的可以看到城墙,如此雄伟的建筑,第一次见真的有些被震慑到了,如果此刻变成了攻城之时的兵卒,我绝对是头一个怯战的。

        “您好,老伯,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白衣人携着一位女子额飞过去?”

        一时竟想不起如何形容薛大哥,可他就是飞过去的啊,那果真好似云中燕,不是飞又是如何。

        “确有一白衣男子和少女,但不是飞的,就跑过来的,还问我里面最好的医馆怎么走”

        “谢谢老伯,那里面最好的医馆怎么走?”

        “莫非”

        “我是他弟弟,我嫂子生病了,赶着看医生啊!我不能扔下我大哥不管啊,还望老伯速速告知”

        老伯皱紧了眉头看向我,一脸匪夷所思的样子。

        “刚刚那个白衣年轻人说那是他弟妹啊,你是他弟弟,那不应该是你媳妇吗?怎么成你嫂子了呢?”

        “哎呀,我都急糊涂了老伯,正是正是,此人正是家妻,家妻农作之时不小心被那毒蛇咬伤,我这着急呢老伯,可否告知晚辈家兄和爱妻所去啊?”

        “那也不对啊,东边只有两个寺庙啊,哪来的村子啊,看你这衣着应该也是寺里的啊,再说东边常年不见毒物,何来毒蛇啊?”

        “哎呀老伯,晚辈真的着急,我不会骗人的”

        “也罢也罢,看你也不像坏人,进城门直接向北两个路口,再往西大概三个路口,门口有个石头雕像的便是此城最好的医馆,我告诉你兄长的,便是此处,快快前去吧,别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谢谢老壁灯”

        会不会说话啊,最后一面,我看你像最后一面,又唠叨又没正形。

        “老壁灯?”

        我边跑边回头解释道:“就是形容人老了也很有爱心的词语,谢谢您嘞”

        赶忙来到城墙下,这一路尽是泥泞,比平时路走起来要更费劲,我的双腿已经不像自己的了,城门的守卫看了我一眼,便直接抄起了刀架在我脖子上。

        “行踪鬼鬼祟祟,何人,从实交来!”

        “大哥,我妻子病了,我大哥带他来看医师来了,我这刚赶过来,有点着急,我怕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行行好吧大哥”

        “刚刚那人快去快去,别耽搁了”

        我按照那老伯的指示,来到了那个石头雕像处,可是这雕像乃是何意呢?是哪位名人吗,还是此馆的祖师爷?

        这馆内倒排着很多人,但大多都是锦衣玉帛之人,非富即贵,这气质跟沿途遇到的人全然不同,一副傲视群雄的姿态,女子更显娇贵和傲气,而男子则不苟言笑,看我的眼神更是轻视,我没有想过多理会,只想早点见到小敏师姐。

        “喂,那泼孩儿,别看了就你,看病不知道排队啊,哪个乡下来的,这般没有素质”

        身边的人都投来鄙夷的眼光,而他缓步走向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乡下来的?我告诉你,这不是你们村里给牛看病的小郎中,好好学着规矩到后面排队去”,他轻笑着,一手挽在腹部,另一只手则轻轻放在身后,像是再给众人炫耀其自身的富贵似的。

        “你哪只眼看着我有病啊?你如此言语,什么意思?嗯?”

        “呵,乡野之徒还想跟我动手吗?”,说完他撸起袖子,攥了攥拳头,怒目圆睁的看着我。

        我正与其对峙之时,薛大哥如同闪电一样直接瞬移到我二人中间。

        “你若嫌活着没意思就跟我出去,这里是医馆,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方便见血”,薛大哥用拇指轻轻挑起剑鞘,发出一阵清脆的磨剑声。

        “怎么,你会武功就可以为所欲为啊,大家来看啊,这里有人不讲道理啊!”

        “我刚刚便已经到了,这是我家病人的丈夫,去看自己的妻子,可有不妥?”

        “如今乡野之徒也能到这里看病吗”

        薛大哥长叹了一口气,直接拽住那人的衣领,往外走去,看似文弱的书生样子,谁知这力道拽去一个人竟如此轻松。

        “算了薛大哥,与人为善就是与己为善,小惩大诫算了,不要伤及性命”

        “是,少爷!”

        薛大哥抬手就是给他一个大耳刮子,但我也只能看清他把手扬的高高的,那落下去的一瞬间,我感觉用慢放我都不一定能看清,那清脆的声音,吸引了所有馆里人的目光。

        “第一,我后面这个人你惹不起,第二,乡下人也不是你这种人随意埋汰的,第三,你要是觉得不爽直接去告官,且看你能否成功,这一巴掌是让你长长记性,再有下次,我可不会听我家少爷的劝了”

        说完他转过身一脸微笑的看向我,一袭白衣的英俊男子向我鞠躬行礼,心底里还是有那么些虚荣感的。

        “她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快跟我进去吧小少爷”,他着急忙慌的拉着我。

        进门那种中草药味道就扑面而来,简直比药店里那种味道都要呛,也许是工艺不同,我暂时有些适应不了吧,说实话我还是挺喜欢我们那个世界的中药味儿的。

        这是一个很大的医馆,里面有很多位较为出名的医师,这里看上去很完善,但也不是平民能担负得起的价格。

        “大夫,还请您把病情再复述一遍给这位公子吧”,薛大哥彬彬有礼的鞠着躬,我也是。

        “这位少女乃是被骨纹虫所伤,此虫极为罕见,天下各处都有,但都藏的隐蔽,且数量极少,这毒呢,说起来也不那么致命”

        “那她是不是有救了先生!还望您能竭尽全力”

        “若早些时候来就诊,自然好说,可是如今可以说是命悬一线了”

        “为何啊先生?”

        “这毒虫所咬的地方,乃是脚踝部位,离着心脏较远,早些就诊,几服药便可痊愈,可是如今,拖了太久了,这毒素早已流入心脉,通至全身了,现在再喝药也只是能勉强苟延残喘几日罢了,根本无力回天”

        “先生,求求您了,您一定有办法的,我求求您了,无论什么办法,我都会竭尽全力的”

        “办法呢,倒是有,但还不如不说给你,说给你也只是徒增烦恼,到最后还是改变不了结局的,这位公子,不是我不尽力啊,是这真的没办法了,早些安排后事吧”

        “先生请说”,我跪在地上,眼睛噙着泪大声说道。

        “此毒已牵制全身,病人现在不能动弹,我只能让她服下药从而能缓解症状,可以让她进食,不被饥饿致死,这脚上的毒源已经形成毒瘤,需用刀切除,可这等医术因常年战乱早已失传,擅自用刀会伤及神经,说白了这条腿已经废了,再有就是需要泛黄色的羊穗草,为什么我不告诉你呢,是因为这种草药更为罕见,你见十次骨纹虫都不一定能见着一次泛黄的羊穗草,还有就是即便找到了,这肿毒瘤如何切除呢?这是需要切开肌肤找到毒瘤所在,然后把刀伸进去切除的,这女子可能忍住其疼痛?”

        “谢谢先生,毒瘤之事在下可一试,但这羊穗草一般长在何处呢?”

        “书里记载过的是在南楚的一处山上和柳城西南的群山里,南楚你不用想了,你来来回回的时间,这女子便没了性命,唯一的希望就是去柳城碰碰运气,还有,这毒瘤一事,你有何办法?”

        “谢谢先生,我想知道羊穗草长什么样子,我这便可以启程”

        “我稍后给你拿图样,但病人的时间最长不宜超过十四天,记载里最长就是十四天,但是很少能有人挺过十天,公子珍重,我稍后托人给你图样,不要走远,我还要给后面的人看病”

        “谢过先生,咱们先走吧少爷”,他扶着我轻轻走出了门外。

        我的腿因为长时间的奔跑,猛然坐下有些酸痛感,可能还有些贫血吧,眼前一阵黑。

        这还真是让我直面自己的恐惧,生前最怕的就是手术刀,可是也没有办法,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也找不到第二个我能信任的人去手术了,我永远忘不掉生前模拟练习的时候,我手抖的样子和老师的眼神。

        “薛大哥,借剑一用”

        我直接在他腰间抽出了那把剑,我抬起来指向天空,从手臂看向手腕,再看向刀剑。

        此刻无前生之胆怯,手腕有力的握着这把看似轻盈实则又重又实的剑。

        也许是放下了对刀剑的恐惧吧,追其缘由,还是前生十年前的事,自那日起,渐渐的,关于那次事件的相关事物,我都下意识的害怕和躲闪,更别提动手拿起来了。

        “十四日,马车来回这么着也得二十日起步,快马加鞭兴许能赶得上,可是你找它也得需要时间啊少爷,要不我去吧”,他略显焦急又满是愧疚的说道。

        “薛大哥,你能教我轻功吗?”

        “这也没有一学就会的啊,再说了,即便你学会了,你不熟练的话,很容易在高空跌落,伤着自己也耽误她的病情啊”

        “我刚刚好像领悟到了一丝,也不知道是不是,但还是想请教您,薛大哥!”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道:

        “也罢,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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