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108应验
同日，也是武国昭华公主远嫁夜国的大好日子。
武国，崇华殿。
文官武将，列阵两侧。
送嫁的号角声洪亮绵长。
明日高悬。
在万千达官贵胄的瞩目中，武国公主武昭华红衣绿氅，头戴金冠，满身华贵，步履蹁跹，脚踏红毯，向他们走来。
当金丝孔雀扇移开时，但见明眸皓齿，月貌花容，武国嫡长公主武昭华果然名不虚传，堪称瑰丽，明艳不可方物。
周飞扬张大嘴巴，似是从未见过武韵一般，已然看呆。
越浔瞬间敛住眸中一闪而逝的惊艳，一转头看到周飞扬的傻样子，不由手持金扇轻叩了一下周飞扬的小脑袋，漫不经心道：“回神。”
周飞扬瞪了二哥一眼，无声道：“多事！不过话说回来，我竟从未料到武韵姐姐会是这般好看！”
越浔的目光投到不远处那人的身上，轻叹道：“她只是长大了而已。”
周飞扬似懂非懂，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手中把玩的碧玉貔貅上，这是兄长武珏给自己找的新玩意儿，价值千金，似是先秦的稀罕玩意。
喜乐的乐音渲染着这场盛大而喧嚣的远嫁。
“昭华拜别皇兄，万望皇兄长乐无极！”武韵行至长阶，长拜不起。
武皇武珏下阶相迎，扶起自己唯一的亲妹：“到了夜都未央记得写信给朕报平安。”
武韵闻声再拜：“昭华谢皇兄关怀，愿皇兄长安喜乐，武国国运昌隆！”
武皇武珏送别自己的亲妹：“一路平安。”
武韵手执金缕扇，遮挡住这副装点精致的花容月貌：“诺。”
一个转身，便将身后的家国，自幼长大的地方，全权抛诸身后。
武韵在踏上华丽婚车的那一刻，竟不敢回头。
她怕一旦回头，自己会瞬间错失曾经鼓起的全部勇气。
从今以后，她只是武国的嫡长公主——武昭华。
“——启——！”
三十六发礼炮响起。
无数的鲜花彩绸迎风飞舞。
送嫁的宫女太监如云如织。
崇华殿上，迎亲的官员向武帝献上夜皇的诚意，一道封后诏书。
武皇示意：宣。
使臣的长颂声在崇华殿外，白玉阶壁上久久回响：“朕承先帝之圣绪，获奉宗宙，战战兢兢，无有懈怠。朕闻为圣君者必立后，以承祖庙，建极万方。武国公主，武氏昭华，端庄贤淑，明眸善睐，蕙心纨质，夙著懿称，宜建长秋，以奉宗庙。是以追述先志，不替旧命，使使持节兼太尉授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封号阑珊。尔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母仪天下，钦哉。”
在礼炮的轰鸣声中，在乐舞的喧嚣声中，在夜皇封后的举世宣颂声中，远嫁的公主无声落泪，任温凉的泪水溶开了满面明丽的妆容。
越浔最不耐听这些废话，听到一半就开溜到殿内，准备开餐。
周飞扬虽然也想跑，可一想到这可能是此生最后一次见武韵了，又老老实实地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青玉貔貅。只是在听到夜国赐封的皇后封号时，感到莫名的熟悉，似乎曾几何时在何处听闻过一般。
向来记性不好的周飞扬并未多想，待武皇武珏目送亲妹远行离去，直到在宫墙的阻截下再也看不到离去的凤架时，才带领群臣共赴夜宴。
这是一场喜宴，宴会中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酒过半巡，周飞扬却发现自己的二哥竟有一丝微醺。
“二哥，你这是醉了吗？”在周飞扬的印象里，自己的二哥越浔可是千杯不醉的酒坛子，莫非此番大哥武珏下了血本，为了自己的幺妹武韵拿出了私藏了经年的美酒佳酿？
想到此，周飞扬也不由品了一口，却在下一瞬一口喷出：“呸呸呸！还是这么辣！我就不明白了，酒这东西如此难喝，怎么你们都喝得这般畅快？”
见二哥不搭理自己，周飞扬这个小话痨忍不住了，不由凑到越浔案前道：“二哥你方才走得早，没听到，我给你说你知道夜皇给武韵姐姐赐了个什么封号不？”
越浔睁开微醺的眸子，难得拉回一丝游离的注意力，投注到周飞扬身上，一边漫不经心地举杯，转眼又是一壶佳酿见底：“什么封号？”
在越浔心里，左不过是个皇后封号，估计是柔嘉、静德之类的，又能有什么特别的。
“是阑珊！”周飞扬笑着道。
越浔听闻猛然怔愣，手一抖，金贵的酒杯霎时滚落在柔软精致的银织绒毯上，静默无声。
怕二哥不信，周飞扬故意摇头晃脑地学着夜国使节的样子道：“武国公主，武氏昭华，端庄贤淑……什么明眸善睐，夙著懿称，宜建长秋，以奉宗庙……什么使使持节兼太尉授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封号阑珊！”
说到这里，周飞扬挠挠头，带着一丝不解疑惑道：“话说，这个称号好生熟悉，似是在何处听闻过一般，究竟是何处呢……”
喜宴的喧闹瞬间在远处回响，这一刻的越浔陡然沉浸到了自己的境界。
周飞扬忘性大，可他不是。
三年前，就在铭国西山，那座小小的寒山观中，那个系满了黄绸的祈愿树下。
一位耄耋之龄的老道手持那枚越浔自己随意从经筒中抽出的签子，在他一时兴起，戏谑所求的姻缘中，道出了一句‘蓦然回首，灯火阑珊’。
却不想，这句竟不是一时的玩笑，而是一句再精准无比的箴言。
封号阑珊，原来曾经的武国嫡长公主武昭华，夜国未来的阑珊皇后，就是自己的那个命定之人。
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无法回转。
越浔早就知道，求而不得才是这人世间的常态。
梦醒，越浔无视被酒水浸湿的锦衣，踉跄着离开。
他需要睡一觉，明天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周飞扬看着突兀离去的二哥，有些莫名，却在下一秒，将注意力重新投注在眼前的美食中。
啊呜，这红烧茄盒不错，看来要把这个御厨要来，回头带回周国，让母妃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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