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纠察局局长办公室内，桌上放着两份蛋糕，两个礼盒。
今晚本该是个欢庆的日子，局长脸上却愁云密布，手里的文件看得他心烦。
文件上面的内容，是在质问他，为何中队长一事迟迟不能破案。
将文件仍在桌上后，他有些无奈地捏了捏鼻梁。
一直以来，没有背景的局长，本着大问题绝不犯错，小问题犯小错的原则，在官场内平步青云。
无论是什么麻烦，他都要考虑周到后，再采取相应行动。既要让上面满意，也不能令下属过分伤心。
就比如克莱尔入职一事，早在她参加纠察者入职考试那会，局长就到布莱恩公爵家登门拜访，询问对方意见，是否确定要让大小姐做这份工作。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就开始多方交代，不管克莱尔考成什么样子，都要确保人家能够入职。
事后来看，这些安排似乎有些多余，作为公爵家的大小姐，从小就被严格要求，所接受的良好教育，非常人能及。
克莱尔不仅顺利考入纠察局，成绩还是那一届的第一名。
她在实习期间，局长也多次找到小队长，反复交代，一定不能让这位大小姐出事。
也许是家庭原因，也许是在纠察局感受到了片刻自由，克莱尔内心里，并不怎么瞧得起各位同事，导致经常说话得罪人。
性格方面的问题，局长无能为力，他只是私下找到那些被卡莱尔得罪的下属，开导对方不要往心里去。至于大小姐来自布莱恩家族一事，他一直隐瞒得很好。
可这，并不能阻止同事们疏远克莱尔，原本有几位年轻人，还对她一见钟情，发动了求爱攻势，不过均被激烈的言辞，伤得体无完肤。
所以这么漂亮的一个女生，在纠察局呆了9个多月后，不仅无人问津，除了她顶头的小队长，甚至没人愿意和她靠近。
再往后，便是餐厅命案和中队长之死，在媒体的多方挖掘下，克莱尔的身世被曝光，同事们的疏远也跟着加剧。
局里没出现有关她的各种谣言，自然也是局长在暗中操作。
后来布莱恩公爵托了关系，要求对克莱尔升职，要求在事情丛生之秋，保护克莱尔的安全，局长也在最低限度之内，完成了此事，既保证让上头满意，又不至于过分影响局内的人事安排。
故而新人的提拔一事，没有引发其他人过多微词。
还有一事，便是那晚李泽兴带着小鬼，试图营救方宁他们。
小鬼令普通纠察者沉睡后，第一时间内，刑侦科科长便找到局长汇报情况。
但局长的意见是，暂时按兵不动，派人向上面请求增援。
他看过克莱尔交上来的报告，那份关于中队长之死的推论报告。
加上各种事件，和枢纽城的越狱犯，和枢纽城的第六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眼下的情况必须谨慎对待。
唯一说不通的是，骑士也好，越狱犯也好，纠察局并未对两者采取太多行动，包括别墅的大战，也被刻意隐瞒了下来，对方为何会找上门呢？
但他必须往最坏的情况考虑——来人说不定是骑士。
纠察者里面，虽然也有高手，但要正面对抗王下六骑士，哪怕只是其中之一，仍旧有些不够看。
贸然杀出去，无非是白白送死，所以他当时的安排，说不上有什么问题，最多只能算谨慎过度。
后来的情况，自然引起了上面的不满：闹得人心惶惶，却什么事都没发生。
加上中队长遇害的案子，过了这么久，除了凶手是觉醒者这个线索，一点进展也没有。
无论是来自上司的压力，还是来自中队长家里的压力，都让局长喘不过气。
这个案子，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破，从局长的角度出发，可以概括为，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就在这时，克莱尔出现在门口：
“局长，您找我有事？”
“今天已经是10月9号了，距离引诱计划开始的日子，已经过了10多天。
从前天开始，我就让保护小组，不断减少人数，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引诱计划失败了？”
“嗯，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安全起见，接下来的一周，给你们第三小组放年假，局里需要集中人手，查清前面的两起命案。”
对于这样的结果，克莱尔也没有什么办法，她瞥见桌上的两份蛋糕和两份礼盒，多嘴问了一句：
“今天还有谁过生日？”
言下之意，是问除了巡逻科科长，还有其他人过生日吗？
“哦，你可能不太清楚，今天也是弗兰克的生日。”
一提到弗兰克，莫名的忧伤弥漫在两人心头。
“多出来的蛋糕和礼物，局长打算怎么处理？”
“等晚宴过后，送去弗兰克墓前……”
“案子还是没什么进展吗？”
局长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表示自己想静一静，让克莱尔整理好情绪，免得待会科长的生日会上，闹得不开心。
“我不理解，中队长既然是被觉醒者杀害，为什么那些觉醒者可能出现的地方，咱们都不去搜查。
富人区不查，天神教教堂不搜也就算了，连黑帮的据点，咱们也不闻不问，尤其在对方活动的夜间，纠察局甚至闭门不出，放任他们胡作非为。”
这一番话，将局长吓了一跳，他走到百叶窗边，透过缝隙确认大厅里没什么人，又快步将门锁上，开始劝解起来：
“大小姐啊，这些话你跟我说就算了，可别到处张扬。”
所谓的非不为也，实不能也，指的就是克莱尔口中这些情况。
纠察局，虽然作为执法机构，实质上还是为王室服务。
公爵、伯爵们，大多坐落在富人区，那一片地方，自然不是纠察局能够去涉及的。
天神教教堂，作为唯一能够抵抗死寂之地侵蚀的存在，某些时候，教皇的话语权，甚至比国王还大，更不能招惹。
至于黑帮，明面上虽然没有什么条文，指明纠察局不可以管对方，但暗地里，上头一再暗示，对于黑帮的行为，纠察局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原本24小时巡逻的规定，也在这般指示下取消了，变成晚上在局里守夜，以应付各种突发事件。
以上这些情况，局长能对着克莱尔说吗？
当然不能！连几位科长，都不知道个中情况，只能私底下猜测，更别提心直口快的克莱尔了。
所以中队长遇害一案，才会拖了这么久，因为这也不能查，那也不能查，就算将平民住宅区，翻个底朝天，没有就是没有，纠察局又能怎么办呢？他局长又有什么办法呢？
见上司一言不发，克莱尔语调柔和了些：
“局长，您要知道，遇害的可是中队长，如果我们不对这些地方进行清查，一天不揪出凶手，他就一天不能瞑目。”
“我知道，所以才会加派人手。你要记住，今天跟我说的话，千万不能向别人提起。”
“您别顾左右而言他好吗？我想说的是，我们必须清查这些地方。”
“你出去吧，记得我说的话，收拾好情绪，待会还要参加生日晚会呢。”
这一次，克莱尔几乎是在央求：
“局长……”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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