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空降

　　沈洪当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无所谓地说：“我要是认真，就不会在这里提起。不过，”话锋一转，眸光凛冽如冰，“正因为我不在意，你说什么都行。只是，这男女之事，我不感兴趣，以后不要再提，在外面，你想怎么炒作都行！”
“沈洪，别这样！”何汝琪突然感觉无限的失落，足尖微移，上前贴近沈洪的身边，与他再亲近一点，再近一点，“这两年，我们不是相处得挺好的，你不如放下过去，我们试一试！”说完，就想投怀送抱。
“不必！”沈洪早有防备，机巧地侧身,避开了她,仍然与她保持距离。两个人的影像映照在衣柜的镜子里,沈洪深深地望了镜中的人一眼,  那个女子，虽然美丽，可他没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温情。
他冷字如钉，说:“我无论怎么做，只为了报答你爷爷曾经给沈家的救助。至于我和你之间，做朋友可以，其他的就免了。如果你不想我们的关系急遽恶化,最好懂得收拾分寸,在我没有把丑话说出来之前,离开我的房间！”
何汝琪第一次见到沈洪如此较真的表情,停顿片刻,想了想，都怪自己以前太疏忽大意，才导致沈洪如今对她那么冷漠，不过，以沈何两家的关系，以后，她有的是机会。
她识趣的说:“那好，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睡吧,我先回去了。”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房间,向楼下走去。
厅里的人见她出来，都望向她，注意着她的神色。她抬起头，遇上各人的灼灼目光，想起沈洪刚才露出的精壮身躯、那稳如泰山的风范，她的脸竟不自觉的像火一般烧烫起来,暗下决心，从今开始，努力去改变与沈洪的关系……
阔大的沐浴间里，氤氲的水气弥漫，沈洪硕大的身躯躺在足够两人挤下的浴缸里，水面上铺满了白色的玫瑰花瓣，层层叠叠，随着热气飘散着似有若无的清淡香气。他精壮的上半身只有肩膀露在水面上，目光直视着前方磨砂落地玻璃窗，铺满窗的纱帘被打开的一条窗缝轻轻吹动，他从纱帘缝望向窗外，却仿佛看见三年前的一切，那时候，他刚回国没多久——
东城夜空的繁星和星空下慈善拍卖会大厅的灯光一样璀璨耀眼，沈洪第一次受东城电视台邀请参加慈善拍卖会，推荐人正是钟辉耀。
东城电视台的这个慈善拍卖会，以晚会的形式进行，一边拍卖，一边进行歌舞类表演助兴，两项活动交替进行。现场来了许多名人，包括外地和当地的名企业家和明星等，各类达官贵人，带着藏品来助兴，或者前来寻找心爱的拍品。
大多数人不认识沈洪，沈洪因有所准备，对现场的部分人有所认识，包括章氏重工的章家，锁王丘家等，当然，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名模”何汝琪及她的好友团。
慈善拍卖会十分热闹，刚开场没多久，就连续拍出几件珍贵藏品，有玉器和陶瓷花瓶等，等到第六件藏品时，作为主持人，钟辉耀隆重介绍：“下面，我们将拍出一件许多人期待已久的藏品，一颗老坑玻璃种的祖母绿戒指……”
“哇噢——”钟辉耀话还没说完，底下就炸开了锅，随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手中捧着的精致礼盒来到舞台最前方，所有人都站起来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议论纷纷：“天啊，这天然祖母绿戒指真是太难得，尤其是这缅甸老坑出产的”“这老太太哪里得来的？”“这么纯净无瑕的玻璃种真不错，价格应该也不便宜吧”“……”
钟辉耀微微一笑，接着说：”这枚戒指，是夏老夫人的爱人二十年前从缅甸带回来的，夏老先生已经过世多年，夏老夫人如今年事已高，决定在这人生夕阳时刻，给世界带来一抹多样的色彩，所以决定拍卖这件藏品！”手势示向夏老夫人慎重而庄严捧着的礼盒，背后的大屏幕通过高清摄像机播放出戒指的高清放大镜头，“这枚戒指纯净无瑕，它代表的意义非凡，不仅代表着稀有，更寓意着一颗纯净的心，初衷不改，深情永久！这件藏品，起拍价十万，下面，请感兴趣的朋友出价，为慈善多出一份力，也可以获取更甜蜜的生活！“
钟辉耀话音刚落，立刻又引起观众席上一阵骚动，拍卖师起锤开拍：“起拍价十万，开始竞拍，请出价！”
观众席上的竞买者大多数都是有实力的企业家或者明星一类的名人，实力不小，纷纷举牌：
“十二万！”
“十五万！”
“二十万！”
“三十万！”
“四十万！”……
沈洪也举起了号牌，声音稳稳有力：“六十万！”带着魔力般的磁性传至主舞台。
拍卖师都禁不住兴奋，声音陡然提高一倍：“太好了，这位先生出到六十万！还有没有更高的？！……六十万，一次！”举锤敲了一次，满眼期望的望向全场，希望有人出更高的价格。
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沈洪，见到一张陌生的俊脸，又低头窃窃私语，议论沸腾：“这个人是谁？以前从没见过……”“这类戒指平常卖价也就三十万上下，六十万这双倍溢价，已经够高了……”
何汝琪与沈洪所在的席位阵列相邻，中间隔着通道，相距六个席位，她地位斐然，和闺蜜团占据前排位置，沈洪籍籍无名，则位列后排席位，感觉相距甚远，事实上空间上并不遥远。
何汝琪和闺蜜团交头接耳几句话后，拍卖师举锤落下：“六十万，第二次！”何汝琪前方一个女模特举起了号牌：“六十二万！”
“好！六十二万！”拍卖师兴奋得像中了彩，高声扬起，“六十二万，”落锤一次，“还没有出价？”目光射向沈洪。
沈洪果然再次举牌：“七十万！”
“哇塞！”“……”观众席一片哗然，看沈洪这架势是势在必得，顿时不知谁起的头，掌声轰然而起，如雨点暴至。
没想到，何汝琪右方的另一个化妆精致的年轻女子又举牌：“七十二万！”
拍卖师又兴奋的落锤高喊：“七十二万！有没有更高？”
这拍品已经溢价成倍数增长，舞台上的各人都满脸笑容，观众席更是人声鼎沸，齐齐望向沈洪。果然，沈洪再次举牌：“七十五万！”
“哇！……”观众席连同舞台上的人瞬时又热烈地鼓掌，为这个新秀对公益的热诚所感染。
何汝琪嘴角却扯起一抹冷笑，手上做一个似有若无的暗示动作，前方的女模特又举牌：“八十万！”
此刻，众人如何能不明白，场上有人为了这拍品争了起来，有热闹看了。
拍卖师亢奋起来，手中锤子都颤抖，声音朗阔：“八十万！这位女士出到了八十万，还有没有更高价？！”
沈洪静静地观察着所有人，没有再次举牌的意思，其他人则忍不住扯了扯唇角，以为沈洪放弃了，毕竟这个拍品的溢价已经接近两倍。
“八十万，一次！”拍卖师再次落锤，将目光放在沈洪处的同时，准备再次敲锤。
沈洪没有反应。
观众席上很多人回头看他，他面无表情，目光如炬，平淡地望向舞台。
“八十万，第二次！”
沈洪不疾不徐地又举牌：“一百万！”
“我去！”“这人疯了……”“哗……”舞台上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太好了，这位先生出到了一百万！”拍卖师兴奋得差点没跳起来，“这个是本场拍卖会中所有拍品未曾达到的最高价，可见这位先生对公益的热切之心！一百万一次！”稍稍停顿，望向何汝琪附近那几席。
没有人再有要出价的意思。
拍卖师像担心沈洪要反悔似的急忙落锤：“一百万第二次！一百万第三次！成交！”……
电视台演播厅侧面的公共卫生间，女卫生间与男卫生间仅隔中间一堵墙，空间开阔。
女卫生间内洗手台处，何汝琪和几个闺蜜先后从卫生格间里出来，有人洗手，有人对着镜子补妆。此时，拍卖会正进行到下半场，歌舞表演正兴浓，女卫生间里十分安静，并没有别人。
那女模特一边就着镜子补唇彩一边低声笑了笑，说：“琪琪，你以前说沈家那两个儿子傻，我们还不信，今天这拍卖会一看，那沈洪就算是留学海归，也不就这德性，被人激两下就中招了，这可不是真傻吗？”
“呵呵……”其他三姐妹低声附和着笑了，另一个甜腻的声音说到：“垃圾世家的垃圾大王，生的可不就是垃圾王子，以为出国镀了层金回来就能变成真王子了！哼，还不是傻得被人故意抬价都不知道，还傻乎乎的拿一百万买一个破戒指！”
另一个娇笑的女声：“一百万！这算是拿出他们沈家的全部家底了吧？哼！对了，琪琪，你家现在还要资助沈家吗？”
“谁有我爷爷那么傻，资助这种人！”何汝琪轻屑的声音响起，“我爷爷过世后，沈家还像以前一样眼巴巴的来我家，求我爸给他们打广告，我爸就说生意归生意，广告费照收不误！”
女模特得意一笑，拍马屁：“你爸真不愧是做生意的好手，明着给沈家打折，实际上……嘿！”
何汝琪满口不屑：“广告这种东西，学问大了去，沈家整天跟一堆垃圾打交道，哪懂得其中的奥妙，就算是实体广告，这热门地段也有讲究，什么时候投放，在哪个位置展示，效果都不一样，同样的价格，当然给我们最好的合作商，哪能真便宜那些垃圾人……”
“呵呵……”
“就是，这沈家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奥秘，还对成琪感激涕零呢，看他们的钱多好赚！”
隔壁男卫生间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何汝琪等人未曾在意，一边笑着一边走出卫生间，那女模特又低声笑笑：“好赚又怎么样，他家能有几个钱可赚？！打脸充胖子，这次慈善拍卖会回去，看这垃圾王子花一百万买的戒指，大王恐怕免不了雷霆之怒，又一顿打吧？”
“呵呵……”
卫生间门外，几个女人说笑间，何汝琪一抬头，沈洪高大的背影就在前方不远处，他正大步悠然地往演播厅里去，地上干净的瓷砖地板上留下一串大脚水印，从卫生间里延伸出来，越来越淡，一路与沈洪离开的方向契合……
星期六上午，晴空万里。此时正值夏季，四处繁花似锦，草木郁郁葱葱。
一大早，四十多岁的司机宋宁松就开车来到我们学校宿舍楼下，准备接我前往东城市中心。我又一身的白色长裙，款款地走下楼来。
见我出现，皮肤微黑、高大粗壮的宋宁松就微笑着，迎上来，手里抱着一个大盒子，说：“王总让我给你捎来刚刚做好的工作服，昨天已经洗好烘干了，你拿去吧！”
“好！”我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公司规定，上班时间必须穿工作服，我也不例外。“你等我一下，我进宿舍换一会儿就出来了！”
宋司机点点头，我便捧着盒子转入宿舍楼内，换衣服去了。
没过一会儿，我在一楼的女生公共卫生间内换好衣物，把自己的衣服放回盒子内，抱着盒子再次走出宿舍楼门口。
这一次，宋宁松一脸地谦卑，从我手里接过盒子，放进车尾箱，眼尾扫过我身上的V领深紫素色直筒长裙，长裙将我的身体包裹得舒适合体，曲线毕现，他的笑容放大：“好长一段时间不见方助理，感觉人又变了！”
“哦？变成怎么样？”我笑着回答，登上车后座，  “变妖孽了？！”
“呵呵！”宋师傅关上后尾箱，登进驾驶座，关上车门，“还是那么幽默！”启动车子，掉头，离开学校……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状元。“唯一茉莉”是东城扬名海外的服装企业，总部座落在东城市北区，东茉大道尾部,前方是繁华市区,相邻大大小小的生活社区，以唯美、独一无二的服装设计为宗旨，专业做定制服装。
“唯一茉莉”的文化使命是“每一个设计都是一个故事”，主打高端服装业务，销售网络遍及全世界，这样的企业，不仅在东城，就算是全国，也是廖廖无几。
我在“唯一茉莉”兼职时日并不短，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我与它的渊源，除了内部老员工，外面很少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平时不会呆在唯一茉莉，只有总经理兼设计总监王之云有事找我的时候，我才会出现。
前天晚上，打电话给我的人正是她。
王之云在法国深造多年,是资深服装设计师,前几年回到国内,创办起“唯一茉莉”设计工作室，后来慢慢地发展，成为今天这样的大型企业，一方面做高端服装定制，一方面生产设计独特的成衣投放市场，双重获利。
两年前，总部这栋六层的私人住宅楼由租变成卖，王之云便把它买下，成了如今“唯一茉莉”固定的营业场所，同时也是总部设计室。
楼前是宽阔的东茉大道，路边有一排临时停车位，楼底有地下停车场。车在路边停稳，我下了车，宋师傅便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去了。
我拾阶而上，走过广阔的楼前空地，走进一楼宽敞的营业大厅内。此时，“唯一茉莉”刚开始正常营业，早上的客人不多，只有一些老会员和陌生的客人在厅里走动。
在服务总台值班的主管助理朱亚欣,前台助理李子喻、张格,还新员工秦南南等人，远远地看见我，我前脚刚踏进门内,秦南南就笑盈盈地迎上来,说:“方助理,你怎么才来?!王姐都等你很久了。”
“等我?!”我在厅中央与秦南南相遇，站定，扫了厅里一眼，其他人都在忙着。几个姑娘身材窈窕,个子极高,一米六五以上,朱欣亚和李子喻较为丰满,而张格身材适中,体形和脸蛋比较漂亮,  都在给客人当模特,介绍服装。
“王姐找我什么事？”
秦南南身材高挑,眼睛又大又漂亮,面容娇小清秀,看起来十分喜气，笑吟吟地回答：“我哪知道，王总的事怎么会跟我们说?！”上来帮我接下我的随身包，往前台走去，帮我存放。
我悠悠然随在身后：“那她现在人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秦南南在柜台内站好，像平常上班那样，亭亭玉立，微笑着看着我，“她跟厂部的人出去了，就交待我，让你来了，等她一会儿！”
“我知道了。”我走到前台站定,朱亚欣走过来，插话:“方助，你要是有空,就上二楼看看，今天又来了一个新人。”
“好！”说着，我就转身上二楼……
二楼是客人试衣和改进的工作间,  试衣间旁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区域,也是十分敏感的区域——储存区,室内分别储存着各种珍贵饰品、设计师已经设计出的衣样、等待客户试穿的半成品等等，也是设计师们创意专利的所在；为了保护设计版权，不对外开放,房间门口有监控摄像头,过道入口处派有值班助理，二十四小时严加看管。
此时，二楼静悄悄的,早上还没有客人来,我来到储存区过道的门口,看到了朱亚欣所说的新人。
那是一个怯生生的小女生,二十岁左右,脸庞瘦削,扎着马尾辫,身上崭新的粉色工作长裙,像是刚毕业的学生。
一见我过来,她立刻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憋红着脸说:“对不起小姐,这里是工作间,请问您找谁?”
因为身份的关系，王之云给我定制的工作服与其他的员工不一样，别出心裁，颜色特立，衣服胸口位置虽然有“唯一茉莉”的标志，可单为我一人所做，合身舒适，裁得特别合体，就像是对外销售的衣服，所以这个女生认不出来，实属正常。
我这几天心情不爽,态度不冷不热:“我是王总的助理方紫苑,  你是新来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方助，你好！”那小女生一听,立刻紧张起来,低下头，声音弱小，“跟我一起值班的男同事肚子痛,上厕所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
“朱旻霞。”
储存区过道宽度不过一米五，灯光昏暗，门顶上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枪型的摄像头，一个对准长长的过道内，一个对准过道外楼梯口。
我敲了敲门边墙上钉着的一块警告牌，脸色平淡，问：“你看清楚这牌子了吗？念一遍我听听？”
朱旻霞不明白我意欲何为，一脸的惶恐，惴惴不安地看着那块三十公分宽一米长的黄底红字牌匾，轻声念道：“公司重地，非请入进。所有物品，非经允许，禁止出库，否则视为偷窃！”
“旻霞，你人都还认不全，万一有人冒充我们设计师进去你也不知道,守在这里有什么用？”我不急不慢地说，“下次这种情况，打电话到前台，让他们派人上来，否则这里少一件东西,恐怕你不好赔!”
朱旻霞的声音低若蚊吟:“知道了……”却木讷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仍什么都不做，傻傻地看着我。
天！我心里一边暗骂哪个脑子被驴踢了，难道只是看学历，招这样的人进来，一边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前台的总机。
朱亚欣的声音响起:“您好,这里是前台……”
我语气平和：“亚欣,楼上只有那个新人在值班,你调个人上来帮忙，顺便再给她讲讲公司的工作要求，我看她记得不是很清楚！”
朱亚欣回答干脆:“好,那我马上让张格上去,你下来帮忙吧！”
没过一会儿，张格上来了，看到朱旻霞在我面前诚惶诚恐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又跟她把储存区的重要性复述一遍，朱旻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低着头静静地听着,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哪有心情再管她,柔和地问：“张格，楼下忙吗?”
“不忙,刚才又来一组客户,不过，你最好还是下去看看吧,现在一到中午，经常人满为患,都应付不过来。”
我点了头,说:“我先进储存室看看,等会儿就下去……”大步往储存间内走去……
储存间内共有十二间房,分别是八个设计师的储存室,走道尽头最大的那间房是我和王之云共用,一来现在她已极少自己设计,二来她给我一个地方，专门存放我自己设计的衣物。
可我对设计并不专业,只是偶尔做几件自己的衣服，放在这里,所以那里时常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布料和挂饰。我巡查了储存室一遍，没发现异常,于是下楼，前往前台。
我下楼梯时,李子喻正在给客人作介绍:“……各位请往这边看,  这些都是我们的成名作,  这几位明星，想必不用介绍，你们都知道了,  影帝郭俊的燕尾装、歌星林海娜的并蒂莲裙装……还有这边,  国际知名企业家的日常服饰……”声音清甜脆亮,  宽敞的大厅回音轻荡。
一个娇甜轻柔的成熟女性声音:“平常的衣服你们都设计得这么好,真是名不虚传。”
一把温柔的老年女性声音朗朗:“那当然,你妈妈推荐的肯定不会有错！”
那年轻女子带着喜悦回答:“您喜欢就好,其实我妈也没来过,只是听朋友说起,就叫我陪您来看看。”
老夫人带着笑和喜爱,说:“价格可不便宜,东西要是真值得,那就行了！”
李子喻不慌不忙，及时搭话:“夫人您不知道,我们这儿的工作十分严谨,在业务上口碑都很好。您看，这还有书法家送我们字画呢,‘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这也是我们工作的宗旨。我们的设计师,从一开始,会与您详细沟通,通过了解您的故事和喜好,勾划出一款最适合您的衣服,设计初稿,接着精选布料和配饰,和裁缝师一起做衣样,经过多次修改,才得出半成品；您试穿后,进一步修饰、润色点缀等等,最后，你满意了,又重新裁制新衣,直到您完全满意,才大功告成！”
“听起来就很不错……”老夫人笑了，似乎很高兴很期待。
我路过两个展区之间的空当,无意间，转头望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那几个人也同时看过来——竟然是沈洪和他的母亲，一个看起来年轻而精明干练的女子陪同,好像是何汝淇,只是本人比杂志上的相片白一些,好像刻意化了妆,身着一套眼下米兰时装周新展的新款蓝色薄裙，配黑格丝袜,脚底一双镶钻的黑色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高挑妖娆，艳光四射。
沈洪的母亲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可能是以前长期风吹日晒的缘故，皮肤微黄,体型丰满,看起来并不苍老,圆脸稍长,眉目清楚,可见年轻时的清丽,只是顾盼之间，眼神稍有迟疑。
沈洪身着黑色的休闲西裤,上衣是浅蓝间绿丝细格的白衬衫,  颀硕的身躯挺立如山，一头向上的黑亮短发,酷炫至极,看到我，他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脸如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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