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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晚宴


  仪仗队浩浩荡荡入了皇城。嫡公主回宫的消息,也如长翅膀一般瞬间传遍全城。
  马车刚进宫门,一个身影便飞扑过来:“阿姊,你可算回来了!”
  弋姝闻声忙掀开车帘,探出半身。
  一位少年一瞬跃上马车,半蹲在车门处笑嘻嘻地与她对望着。许是跑的缘故,少年头上的小辫微微松散,小脸也染了两片红,额头更是沁出不少汗珠。
  “你瞧你,也不知道慢点仔细些。若被母后知晓,又要说你失仪了。”弋姝口中嗔怪着,双手却柔柔拽过少年,仔细地将他鬓角处散落的细发拢了拢。
  “我这不是见着阿姊高兴么。”少年摸了摸头有些腼腆。五年未见,他可是存了一肚子的话要与阿姊说。只是这一初见,又不知从何说起才好。所以他如小时候一般,乖乖享受着阿姊为他束发。
  整理完头发,弋姝又细细帮他扯了扯衣裳。直到无一丝不妥,这才拉开些距离,边打量边含笑道:“五年不见,宁儿倒是长高了,也俊俏了。”
  她与弋宁都继承了弋后的杏眼、肤白特质;弋王如今虽大腹便便,但年轻时却也是身材欣长、相貌堂堂。所以弋宁虽然还有些婴儿肥,但棱角轮廓已初显,浑身透出一股清俊秀逸的神韵来。
  “是呀,我都比阿姊高了。”弋宁也比划着,轻笑起来。顿了顿又挨着她坐下,邀功似地道,“寝殿我都收拾好了,阿姊回去看看,是不是和小时候一样!父王今晚还特地准备了晚宴,等你休息好了,咱们一起去。”
  弋姝垂眸,眼尾扫过弋宁紧拽她衣袖的双手。这动作……和她当年离开时,一模一样。
  马车哒哒踏过青石板路。车外执事内侍们整齐静默地排成了两队。车内,小姐弟俩双手紧握着;弋姝嘴角含笑,听着弋宁叽叽喳喳讲着宫中之事。
  半柱香后,马车终于停在一座小巧宫苑前。弋宁一马当先跃下,这才转身扶过弋姝。
  “阿姊,我让人照着原来陈设全部重新做了一遍。看着一模一样,可全是新的。你要不进去瞧瞧?”
  “宁儿有心了。”弋姝轻笑。弋宁小时候一直是她的小跟班,没想到如今竟能如此细心。一抬头正对上匾额中稚嫩的“昭珑院”三字,她不由一愣,随即又眼眶一热。那是她八岁时练习随手写的,没想到弋宁居然存了下来。
  “阿姊怎么了?”弋宁关切地望着她。
  “没什么,有些迷眼了。”弋姝忙揉了揉眼掩去。好在甘棠与其莫等忙着搬东西,也没人在意。
  一进门,弋姝又是一愣。
  没想到,弋后居然在院子等着她!
  弋后刚一瞧见她便一把搂住,泪眼婆娑地演绎起“母女情深”。弋姝有些无奈,也只能不断吸着鼻翕,努力表现出“久别重逢、悲喜交加”。幸好冯公公及时进来传旨,请他们同去大殿,这才让她松了口气。
  弋后擦了擦眼角,招呼着身后嬷嬷拿来两件大氅:“我猜着宁儿今日定然要赖在昭珑院,所以特地让嬷嬷备了两件衣裳。夜间天冷,一会儿出去你姐弟俩可别冻着了。”
  弋姝悄悄瞥了一眼。一件雀金裘,由雀鸟尾羽与金线捻搓织就,一展开竟显出七彩流光来。另一件则是银鼠夹袄,柔顺光亮、一根杂毛也无。
  她伸手默默接过银鼠夹袄。她怕冷,刚回宫也不便张扬,所以这件夹袄更合她心意。弋宁也抖了抖雀金裘,笑道:“阿姊,那我不客气啦,这漂亮的就归我了。”
  两人换好衣裳,弋后一左一右轻轻拥着他们一起走了出去。旁人瞧着,真真一副母慈子孝。
  ……
  晚宴对于弋姝来说,着实有些无聊。歌舞姬们卖力唱着祝歌;大臣们也频频朝着王后敬酒,恭贺嫡公主回宫。她这主角倒是鲜有人关注,她也乐得清净,端着果酒独自轻酌着。
  她这次回来,总觉得有些事与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而且暂时无法解释。比如,冯公公为何突然抬举自己?再比如,其莫跟着进宫,她就只说了一句“这是在寺中新收的婢女。”王后便立即让人备下了五品女侍的宫装,连基本的来历都不问。
  她心中有很多疑问正盘桓不去,加上刚进宫确实一时有些不适;所以即便有着各种美味佳肴在前,她的眉头还是如锁皱了起来。
  “姝妹妹方才十三岁,这些年又在寺中修行,莫说学业只怕闺阁规矩都忘了大半。若是就这样去了大尧,那些宗亲怕是要笑话咱们弋国公主都是无能之辈!”左前方,一道女声不轻不重响起,刚刚好被大殿上众人听到。
  弋姝端着果酒的手一顿,疑惑地求助身侧弋宁。她方才走神了,怎么突然扯到她身上了?
  弋宁脸色霎时难看,当即蹭地站起身呛道:“我阿姊这些年学得怎样,大王姐怎知?再说了,我阿姊当年才学可是连太傅都夸赞的!”
  弋宁自幼称其他人“王姐、王妹”,只称她一人“阿姊”。只要涉及到她,弋宁一向护短得紧。
  “我这也是担心,姝妹妹若是不成,辱没的可是咱们整个弋国的名声。”对面,大公主弋凌也不甘示弱,对着弋姝挑衅地望了一眼,“不如趁着今日宗亲贵胄们都在,妹妹当场测试一番,也好让父王母后安心。”
  弋姝眨巴着大眼睛,莫名其妙地回望着她。她干啥事了?回来第一天就躺枪?
  幸好甘棠善解人意,忙凑到她耳边道:“方才王上提及大尧九皇子有意与咱们联姻,放话说想在嫡公主及笄后来提亲。长公主似乎不服气。”
  弋姝噗呲呛了一口水。
  忙咳嗽掩过问道:“那啥九皇子是什么人?”
  “不晓得,据说九皇子自幼在灵谷学艺,鲜有在朝堂露面。但据见过的人传言,九皇子相貌才情样样出众,所以各国宗室皇家中想嫁入他府中的女子不少。”
  弋姝了然点点头,想必弋凌也是“花痴”之一了。
  “不知大王姐说的测试是什么?”弋姝侧着头,一脸天真地问。
  “《女戒》、《女范》妹妹可有熟读?”
  弋姝大方摇摇头:“基本忘了。”
  一语既出,全场顿时一片哗然。这两本典籍是诸国贵女的行为准则,便是一般小官人家女儿都得熟记于心,没想到堂堂嫡公主居然忘了!
  弋凌挑了挑眉,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得意,接着道:“琴棋书画可有精进?”
  弋姝皱了皱眉,继续摇头:“不会。”
  “可还记得如何作诗?”
  “不会,忘韵了。”
  “刺绣女工如何?”
  “不会,五年未碰过。”
  大殿里死一般的沉寂。众人望着弋姝,目光开始变得复杂。没想到几年山中生活,竟让堂堂嫡公主变成了山野村姑!空有这幅皮囊,如何去得大尧?
  弋姝却似乎一点未感觉到异样,举着果酒缓缓站起身,微笑浮上脸庞:“王姐不用再问,这些年弋姝在寺内确实什么都没学过。”
  话音刚落,主座上王后脸色当即阴沉了几分。弋宁小脸也由红转紫,涨成了猪肝色;小胸脯不断起伏着,嚷道:“阿姊,你为何如此妄自菲薄?”
  弋姝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这是事实,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连方丈大师都说我,学佛法都没啥慧根。至于之前学的那些,也早还给太傅了。”
  “如此说来,妹妹还会什么?”弋凌嘴角笑意越甚,那鄙夷中夹杂着雀跃的神色,怎么都掩饰不住。
  弋姝略略侧头,似在思索。片晌终于道:“抓兔子、逗猴子倒是有些心得。怕是宫中用不上。”
  “好了!够了!”弋王将酒杯重重放下,脸色铁青,“姝儿,你是嫡公主!如此无知竟一点不知藏拙。”顿了顿又指着她摇了摇头:“亏得你王叔居然还说你机敏,奏请让你出宫立府!你哪有半分公主模样?”
  被点名的离王明显一愣,刚张口想解释,突然见弋姝抢先一步噗通跪倒在大殿中央:“父王,您千万不要责怪王叔!山寺太过清苦,是我苦苦求着王叔救我,王叔迫不得已才答应的。王叔就是瞧出我实在愚笨,怕我在回到宫中待不下去,这才又想了个借口,提议让我出宫立府。”顿了顿,又巴巴地望着弋王,轻啜道:“父王……父王莫要赶我回寺……”
  离王心头颤了颤,瞧得目瞪口呆。
  若非当日在禅院小屋与她谈过,他当真觉得这孩子委屈得紧。而自己则是救苦救难的好王叔。
  主座上,弋王也是一噎。望着弋姝注满泪的双眸,只觉心中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顿了顿,他终于叹了口气,挥挥手道:“你下去吧,回头找太傅与嬷嬷好好教导教导。”
  弋姝挑了挑眉。下瞬小嘴又微微一撇,很是委屈道:“父王说的是,姝儿回去就闭门好好学习,再不敢浪费半点光阴……今日姝儿自曝出丑,实在没脸继续呆在这让父王母后难堪。”
  说罢,又掩着面泣了几声。然后郑重其事朝着弋王拜了几拜,竟当着众人退了出去!
  离王望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心中再次震撼了。这演技……不去登台真是屈才了!
  转瞬又不由蹙起了眉,端起酒杯默默啜了一口,五味杂陈。他那日就知,这孩子主意大得很。她这一通看似胡闹,却不动声色为他开脱了——王叔顾念亲情、爱护小辈,这样的理由冠冕堂皇,任谁都挑不出错。只是,他不明白,这孩子今日如此自贬到底是为何?
  弋宁似乎也被震得不轻。慌张中一抬手竟撞上了倒酒的侍婢,满满半壶果酒顿时将身前浇得透湿。弋宁双眸一转,当即朝着弋王行了一礼道:“儿臣殿前失仪,先去换件衣裳。”说罢,追着弋姝背影急急走了出去。
  就在两个小人走出不远,大殿角落一处,一道兴味的目光也静静地随着两人飘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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