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洛佩兹先生，我们可以问问洛佩兹夫人身上发生什么了吗？”麦芒犹豫半晌，还是问出口。
克洛伊在一旁补充：“如果有什么不能提的，我们以后也能注意一点。”
亚德里斯摇摇头，“没有什么不能提的，只是莉娅她一直很内疚。因为西蒙那孩子，是为了给她做生日礼物才去买的那根纺锤。”他叹了口气。
“那孩子没能把东西做完便中了魔咒。他走后，莉娅几乎天天都睡不好觉，直到现在也只能靠魔药强行入睡。
“别看她大大咧咧的，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开了玩笑说想要礼物，西蒙才因此死的。”
麦芒和克洛伊沉默地听着。
“有时候她会陷入回忆里去，以为西蒙还在家里，会每天早上早起和她一起去练剑，或者是来书房跟我学魔法……
“对了，那孩子擅长水元素的魔法，虽然不爱说话，但心思也和他母亲一样温柔细腻。虽然眼睛随我，但一头金发遗传自他母亲……”
显然亚德里斯也陷入了回忆，这一年过得苦痛的不仅仅是奥莉维娅，他在痛苦之余还得看顾奥莉维娅。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失去孩子，丢掉的仿佛是整个家的魂。
“旁人都说他被我们养成了一个绅士，但他有时候也会对身边的人恶作剧。
“偷偷用魔法材料把朵里安的尾羽染黑，让朵里安气呼呼的。或者下厨的时候悄悄给莉娅放一些她不爱吃的胡萝卜，看她捏着鼻子吃下去，把我的书皮挨个调换，害我在要用的时候一顿好找……”
亚德里斯的声音逐渐变低，他很快又笑了，“不好意思啊，让你们见笑了。”但他的笑容有几分显而易见的勉强。
克洛伊和麦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麦芒抿抿唇，想了想，上前给了亚德里斯一个拥抱。
“如果我真的和他很像，我想我能做的只有替他给您一个拥抱。”
麦芒原本想说，如果西蒙在这里，也不会希望他们伤心。可这种言语太过苍白无力了，事实就是西蒙已经不在了，而他的父母陷入悲伤与自责的深渊，难以从中走出。
麦芒轻轻叹了口气。他能做的不多，仅仅是一个拥抱而已。
克洛伊沉默地站在一旁，尽管这件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但无论是第多少遍，都能深深感到其中的悲伤与绝望。更何况，那根纺锤的来历一直没有查清，施咒者究竟是谁也没有结论。
她想了想自己能做什么，最终只能唤一阵轻又柔的风，送来春日里好闻的草木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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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落日来得还有些早，夕阳给天空泼上霞光，四处漂泊的云也被逮着溅了点边边角。
当兰斯结束练习，打算带朵里安回房间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景色。他抬起头，仰望夕阳。
他银色的发丝在夕阳下被染上些许金色，湖绿色的眸子倒映着天边的云。兰斯伸手轻轻抚摸罩在自己脸上的面具，白皙的指尖挡住了落在面具上的夕阳。
空气中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朵里安安静地蹲在他肩上，看见他的动作，蹦起来啄掉他的面具。面具正巧掉在兰斯手心，依然无人能窥见其面具后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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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快吃晚饭的时候，奥莉维娅来到三人房间门口叫人，“麦芒、兰斯、克洛伊，要吃饭咯——今天晚上是亚德下厨喔！”
三人纷纷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
麦芒肩上停着飞来找他撒娇的朵里安；兰斯仍旧戴着他那副遮了半张脸的面具；克洛伊将帽子放在了房间，麻花辫垂在身后。
奥莉维娅笑吟吟地站在走廊里看他们。若忽视别的因素，倒像是母亲来喊三兄妹去吃晚饭一般的温馨场景。
只可惜并不是。
克洛伊主动走到奥莉维娅身边挽住她的手，“洛佩兹先生做饭很好吃吗？”她们一起转身，而麦芒和兰斯走在她们身后。
奥莉维娅笑了笑，“是啊，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是他在做饭。因为我实在不擅长做饭，所以他就去学了。”她俏皮地眨眼。
“其实我对缝纫也不是特别在行，以前需要交差的时候都是他帮我缝的。”奥莉维娅琥珀色的眸子里满含笑意，带着少女般的快乐与欣喜。
缝纫……
麦芒听着奥莉维娅和克洛伊的交谈，忽然意识到，他们还未曾在洛佩兹家中见到过布偶镇的特产魔偶。
也许是出于什么原因收起来了。
而这头，奥莉维娅和克洛伊的对话还在继续：
“诶？洛佩兹先生很擅长缝纫吗？”克洛伊惊呼。
奥莉维娅点点头，“很少见吧，有男性擅长缝纫。”她旋即垂下眸子，“西蒙也是。”她这句话说得很轻很轻，像是不经意提及又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不等三人有任何反应，奥莉维娅马上又笑着将话题引到了晚饭的菜色上去。
晚饭一如奥莉维娅所说，十分美味。麦芒也见到了更多食材，其中有名字味道和样子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也有他从未见过的、应当是佩里亚大陆独有的。
相较于午餐时还有的些许局促，晚餐时的气氛更加随意。
亚德里斯提了从明天起麦芒要来学习魔法的事。而奥莉维娅则说自己明天依然要晨练，还顺带邀请兰斯一起，兰斯犹豫了一会儿也同意了。
至于克洛伊表示明天想追着朵里安，看看能不能让小家伙变回本体，好让她目睹一下长尾青鸟的身姿……
麦芒忽然想起由于太过匆忙而被他们随意摆在五谷书屋的书，他主动开口问出了声。
“啊，那个我已经麻烦劳伦斯先生去和店员说了，所以不用担心喔。”奥莉维娅轻轻放下手中的刀叉，笑眯眯地看他。
亚德里斯优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五谷书屋的藏书确实丰厚，如果你们想去镇上的五谷书屋，可以和劳伦斯先生说一声，让他送你们去。”
说完亚德里斯笑了笑，“要是嫌麻烦，书房里也有很多书，没什么禁忌，随时欢迎你们来看。”
闻言，麦芒连忙点头，“明天跟您学完魔法，可以麻烦您推荐一些适合我看的书吗？”
“当然可以，一会儿晚点我去书房找找，晚上给你理出来。”
麦芒眼睛一亮，“谢谢您！”他还是想尽快了解一下这片陌生的大陆，希望亚德里斯给他找的都是一些比较初级的入门书。
麦芒来到佩里亚大陆第一天的晚餐就在这样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
吃过晚饭后，三人与洛佩兹夫妇分开，稍作休息再各自洗漱换上轻便的居家服后，在麦芒的房间集合——克洛伊是自带的睡衣，麦芒和兰斯则是由洛佩兹一家提供。
由于傍晚兰斯回来得有些迟，眼看快到晚饭时间，怕事情讲到一半便会被喊去吃饭，麦芒与克洛伊不太好同他提及今天下午亚德里斯来找他们的事，只好对他说饭后再提。
明明才认识没到几个小时，三个人却仿佛已经开始旅行许久，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了。
麦芒简单地和兰斯叙述了一遍下午亚德里斯来找他们的事，包括自己的魔力储备，也包括奥莉维娅和西蒙。
兰斯听完，沉吟道：“洛佩兹夫人因为西蒙的事情伤神而使用舒缓魔药……那么和她一起的洛佩兹先生睡得还好吗？”
“这个他没有提，但是他，”麦芒垂下眸子，“他的语气很怀念，也很痛苦。再加上还要照顾洛佩兹夫人，我想他大概也不好过吧。”
“不过，我感觉洛佩兹先生有精神一点哦，在麦芒你抱了他一下之后。”克洛伊认真地看向麦芒的眼睛，随后又轻轻叹息，“感觉还是需要他们自己慢慢走出来吧，虽然说当时西蒙的事情确实到现在也没结果就是了。”
“下次再碰见这种情况，也许你陪在他们身边会好一点。”兰斯点头，没有对克洛伊的观点发表意见，“我想西蒙也会感谢你这么做的。”
“也只能这样了。但是洛佩兹先生我还能抱抱他，洛佩兹夫人就……”麦芒有些迟疑，下意识伸手戳了一下靠过来的朵里安。
克洛伊眨眨眼，“你抱抱她，她应该也会很高兴的。因为你看，她对我们的态度一直很好，而且我觉得洛佩兹先生应该会跟她说下午的事，肯定不会觉得你抱她是冒犯她啦。放宽心放宽心！”
朵里安凑到克洛伊边上。
对于这点，兰斯也表示同意，“西蒙如果没有因为昏睡魔咒死去，今年应当十八。”他仔细打量麦芒的脸，“和你差不多大。可以把洛佩兹夫人当做长辈。”
兰斯就差直接对麦芒说，你可以把她当妈妈看了。
道理麦芒都懂，但无论是洛佩兹夫人还是洛佩兹先生，这两人都着实不像年近四十的中年人，反倒看起来格外年轻，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让实际也二十一二的麦芒有些过不去心里那关。
不过他们都没在拘泥于这个话题，而是转向了别的——
“对了对了，麦芒的魔力储备偏向已经测出来了，不如说说我和兰斯的魔力储备偏向是哪方面的吧？”克洛伊抱着自己带来的枕头提议道，“也是为了以后旅行搭配方便。”
闻言，靠在克洛伊枕头边的朵里安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在期待着什么探出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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