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莫问花香浓

老翁的八仙灯早已过去许久，人们还在津津乐道讨论，春桃从外头买回蜜饯时，仍是愤愤不平，“一个故事倒是说个没完，一个满身铜臭之人，怎比得了我们小姐。”

        “春桃，说了多少次了，改掉你毛毛躁躁的毛病，小心隔墙有耳。”尹逸仙喝着牛乳眼皮都没有抬。

        “是，逸仙郡主。”春桃赶忙拿出新买的蜜饯。

        “春桃，你说，怎么就是感觉她什么都知道？”

        “小郡主，一个草包而已，或许只是凑巧了不是，翻不出什么浪，你若是能顺利当上尚书夫人，甚至状元夫人，那得多大的荣耀。”春桃将买来的蜜饯放入小碟子中。

        “还不够。”尹逸仙眯起好看的丹凤眼，捻起一个梅子含入口中。

        正说完，门外传来小厮声音，“郡主，徐姑娘派人带来拜贴。”

        春桃小步跑出去拿进来递给尹逸仙。她打开只看了两行，便扔进了火堆，“回了徐家，我身体抱恙，不便前往。”

        小厮应声而去。

        这边门外马车上吃着点心的徐灵凤和冯晓喜听到小厮回话，便留下一盒子糕点，驾车离开了。

        “你就是肉包子打狗，平日里也不见你为我做几份糕点。”冯晓喜皱眉埋怨。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下次给你做一桌子都吃不完的糕点。”徐灵凤一边给她捏肩，一边小心讨好。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跟着我去见识见识。”冯晓喜舒服的又伸出了腿，“你给我再捏捏腿，我便带你去。”

        “我给你把狗腿打折。”徐灵凤说着就上手捏，二人在车上笑闹了好一阵，直到马车停下，翠果前来喊两人才停下。

        徐灵凤掀开轿帘，吆喝，不是百花坊又是哪个。

        眼见已是二月二，虽然天还未暖和，但整个楼里烧了地龙，姑娘们也早早穿起了单薄的纱裙。

        酒窖的酒早已搬空多时，正指挥着龟奴赶紧去城东找酒楼临时定些酒水，坊内混着喧嚣的笑闹，吟诗作赋，划拳喝酒，声声勾着人间风流。

        桃花姑娘忙着与梨花姑娘比美，为了比她裙子颜色美，硬生生花了她五个大子跑腿费，才让龟奴弄来好的料子。正心满意足到处炫耀着；一个丫头扶着一曼妙女子缓缓从楼梯口走下。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听到门口有人进来，更是甩着帕子出来迎接，笑道：“两位真是天姿绝色人儿，一同出现百花坊，怕是那些男人看了都得酥了骨头。”

        “妈妈，莫要将你说与楼里姑娘的甜言蜜语说于我，我可不信。”徐灵凤轻车熟路走进百花坊，“上个雅间吧，好酒好菜随便上。再叫几个弹曲子的，姐妹不差钱。”说完抛给老鸨一个大金锭子。

        老鸨接过金顶，喜笑颜开，“好嘞，雅间两位，上好酒。”

        “好嘞，雅间两位，上好酒。”楼上楼下此起彼伏的传话声，显出一派市井之气。

        徐灵凤率先上楼，冯晓喜倒是愣了愣，你丫的怎么比男人还熟悉青楼。

        这青楼也不是只做那事的地方，多得是文人雅士，追求风流的名流前来消遣，说白了，就是解压。

        两人在雅间吃吃喝喝好不快活，不一会便是花魁表演节目，二人趴在窗口，学着那花魁的样子扭来扭去，竟然也能撞在一起，两个人哈哈大笑。哪知笑声惹得隔壁房的窗户也打开，一个熟悉的妖艳身影映入眼帘，身后桌子旁，弹着阮琴的不是顾瑀，又是哪个？

        顾瑀抬头见两个人也很惊讶，不过也就是片刻，起身便将窗户关了，然后打开了门，“两位姑娘可否同坐。”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竟然甜腻味都变的清淡了些。

        二人头也不回抬步便进去了。

        原来那妖艳女子是顾瑀幼时失散的妹妹顾怜儿，顾瑀好不容易才找回妹妹，自是不愿她再步风尘，为她赎了身变卖了家产，在外凭了个园子，妹妹不愿毁了哥哥的仕途，但又不能坐等哥哥养，只能答应了老鸨平日里教教楼里的姑娘跳舞奏曲，晚上迟些再回，顾瑀今儿个早早来接她，到是凑巧碰到了她们两个。

        “顾大人何不早说明白，我便不用日日爬那树了。”徐灵凤埋怨道。

        “呃，世俗总是对女子格外严格，我怕说出来，徐姑娘也许会对我另眼相看。”顾瑀说话有些难为情。

        “出生和经历也不是自己安排的，老天爷安排最大嘛，只要人心向善，哪怕你是乞丐，我也愿意和你做朋友啊。”徐灵凤拉住顾瑀的妹妹，诚心与她坐一起。

        顾瑀反复琢磨着这句话，正抬头时，撞进了徐灵凤古井一般的眸中，再难拔出。

        “只是顾妹妹这妆容，怕是显的有些老气风尘，不如我给你画，改造一番，保管你啊，神清气爽。”

        徐灵凤说完便招来老鸨，要来了胭脂铺里最好的化妆品和成衣铺里最好的衣裳。

        原本风尘的衣料舍弃，换一身米黄色真丝素纹裙，福团图案镶嵌之中，外套渐变绯红色纱衣。纱衣上透明的牡丹暗纹若隐若现，一根米黄腰带系腰间。

        三千青丝绾一个松松的云髻，斜插一支简单的飞蝶搂银华胜，雅致的玉颜上，柳叶弯眉，淡淡梅花妆，显得整个人高贵素雅，飘然如仙。

        “我的天，灵凤，你这是手吗？你这是菩萨的仙柳呐。”冯晓喜已经喊了无数遍，拉着她的手反复看了无数次。

        顾瑀则拉着妹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这才是自己印象中的妹妹。

        顾瑀的妹妹揽镜自照，哪个女子不爱美，忙拉着徐灵凤，“徐姐姐，真是太好看了。”

        “老鸨，上好酒！”顾瑀开门大喝一声。

        当老鸨带着好酒进门时，便看到仙女般的姑娘们和俊俏的郎君弹琴跳舞，好不热闹。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几人喝多醉倒一起时，徐灵凤趴在桌子上说醉话，顾瑀隔着酒瓶描绘着她的轮廓，双髻松散着，杏眼琼鼻，樱桃小嘴，那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一笑便能先出来。

        “顾侍郎，我明日还要爬树。”徐灵凤大声说着醉话。

        “真是个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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