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菲寇男爵的死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在他葬礼之后的第三天，斯内克子爵被发现死在了花园里。
“同样是自杀。”
说这话的是市长先生，他坐在罗斯庄园的会客厅里，神情显得格外焦躁，原本的锐利与睿智似乎从他身上消失了，整个人变得喜怒无常起来。
“一个是自杀可以理解，但两个人都是自杀，这明显是有人在其中搞鬼。”
顾柚喝着茶，也有点烦躁。
她跟市长大人担忧的点是一样的，万一他也“自杀”了就不太好办了，她的任务可还没完成。
她不得不改变原本的策略，不动声色地加大了血液的“浓度”。
莱恩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个人，微微抿了抿唇，眼中幽光一闪而逝。
担忧着急的不止贵族们和某npc，玩家们也头都大了。
城里明显发生了连环自杀，如果市长也加入进去，总不能让他们用“是市长杀了市长”来完成任务吧，只好一边探查菲寇男爵和斯内克子爵的死因，一边盯市长盯得更紧。
成功混到市长护卫位置的两个玩家就占了大便宜，不少老玩家都愿意找他们联盟了。
但奖励就那么点，愿意联盟的是傻子，他们都不傻，在别的玩家抛出橄榄枝的时候，统统装不懂混了过去。
另一边，圣子殿下把突然闯进拍卖会的锅都甩到了死人“泰格少爷”身上，终于摆脱了教廷其他人对他的怀疑，重新投入到了任务当中。
他也想和护卫玩家合作，但同样被拒绝了。
幸好，就在所有玩家一筹莫展的时候，菲寇小姐的成年礼到了。
虽然爵位暂时还没落到她的头上，但这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只差女王的加封，因此这场成人礼空前的浩大。
贵族们也确实被城里发生的怪事吓到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透透气。
顾柚也收到了菲寇庄园的邀请函。
她摩挲着邀请函上雪白的猫咪图案，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少女挑衅的笑容。
凶手应该……不会是她？
菲寇男爵是有可能，但斯内克子爵跟菲寇小姐应该没什么交集？
她把调查的任务交给了万能的管家夫人。
消息传回来得很快，菲寇小姐这段时间都待在庄园，那位叫白雪的少女一直陪伴在她身旁，没有离开过，两个人跟斯内克子爵都没有半点交集。
斯内克子爵最近倒是频繁外出，去的地方顾柚也很熟悉——红楼。
但他本来就是那里的常客，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顾柚作为红楼的股东，很轻易就弄到了斯内克在红楼的日常，但仔细翻阅，无非都是些寻欢作乐的行为，没什么特别的。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他最近找乐子的方式“温和”了不少。
顾柚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泰格公爵生日那天晚上，瓦依波夫人的异常。
而且明暗两场拍卖会的主持人都是她，怎么看这位女士都不是简单的人，偏偏她与贵族们的关系又有些若即若离。
在玩家与贵族之外，似乎还存在着第三股力量。
但只要不妨碍任务，她也不在意。
垂下眼睑，顾柚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鱼汤放进嘴里，在莱恩的注视下，慢慢咽了下去。
“不错。”
少年弯起唇，目光粲然。
成人礼的上半场只是小范围的亲属聚会，到了晚上，菲寇庄园门口便热闹起来。
顾柚扶着莱恩的手下了马车，门口的管家笑容满面地走上前来，欢迎了他们的到来。
男侍们在门口排成一列，见到他们，排在队首的一位青年行了礼之后，领着他们来到了大厅。
比起公爵生日的舞会，这里布置得更加华美浪漫，多了些独属于少女的风格。
舞会尚未开始，盛装的先生女士们聚在一起小声地谈着话，葡萄酒的甜香弥漫在每个角落，站在门口望去，纸醉金迷，衣香鬓影，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美丽得近乎不真实。
顾柚的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
但大家的注意力很快被她身边的人夺去，看到少年，再看罗斯夫人，心情不由得有几分微妙。
丹特医生的死亡让他们对雪羽族的鲜血彻底死心，此刻再看依旧把人带在身边的这位，不免有种看勇士的感觉。
菲寇小姐不在，最先跟她打招呼的居然是圣子殿下，这位在她手上讨过苦头的青年看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脸上却还是优雅的笑：“晚上好，罗斯夫人。”
顾柚不动声色地把少年挡了挡，端着同样虚假的微笑：“晚上好，殿下。”
看清她动作的圣子殿下神情僵了僵，很想解释他没有什么特殊爱好，但看着对方莫测的笑容，回想起那天的诡异经历，他还是忍了忍，客套几句，躲到了一旁。
市长站在人群里，对她微微点头。
顾柚回以一笑，下一秒，手就被握紧了，她侧过头，就看到少年不悦地看着她。
顾柚颇有些无言，一个老头的醋有什么好吃的，而且她都说了他们有仇。
好在，菲寇小姐的到来拯救了她。
今天的她格外美丽，雪白的裙子层层叠叠，一直垂到了地上，棕红的长发盘了起来，点缀着淡粉的鲜花，如同一位美丽的森林公主。
扶着她的女孩子同样美丽，肤白如雪，神情温柔。
一路从台阶上走下来，菲寇小姐松开了女伴的手，站到了众人面前。
女孩子的成人礼一般由父兄来主持，但很不幸，这位姑娘刚刚失去了她最后一位男性亲人，众人对她独自站在高台上多了许多包容。
菲寇小姐先是例行对客人的到来表达了感谢，对兄长的逝去表达了悲伤，接着便话锋一转，提到了她旁边的女士。
“在过去这段难捱的日子里，白雪陪伴着我，抚慰着我，让我能够更加有勇气生活下去。”
“她的友善和温柔深深打动了我，让我明白世界上还有如此纯洁与善良所在。”
“她是上帝赐给我的珍宝，是我最亲密的友人。”
菲寇小姐将目光投向了神情似乎有些僵硬的少女，轻声道：“白雪，你愿意为我穿上高跟鞋吗？”
白雪怔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女孩成人礼晚会上，父亲会为女儿脱去平底鞋，为她换上高跟鞋，以此代表，她已经不再是稚嫩的孩童，而是一位真正的女士了。
女仆端着一双白色高跟鞋走了过来，菲寇小姐坐在了椅子上，充满期待地看向旁边的少女。
白雪走过来，半蹲下来，为她脱去了柔软的平底鞋，拿起高跟鞋套了上去。等全部穿好后，慢慢将她扶了起来。
大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乐队也不甘示弱地奏起了昂扬的音乐。
泰格公爵走上前去，微微弯下腰，对菲寇小姐伸出了手。
这场本该由父亲完成的共舞，此刻只能交由一个外人来完成。
菲寇小姐目光黯淡了一瞬，旋即微笑起来，将手放进了泰格公爵的手上。
白雪目光微闪，慢慢退到了人群里。
所有人都站在一旁，欣赏菲寇小姐成年后的第一支舞蹈。
除了各怀鬼胎的某些人。
“罗斯夫人气色真好。”少女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柚侧过头，就看到刚刚被主人家盛赞的人正站在她身旁，唇角带着奇怪的笑。
似乎是嘲讽，又似乎是怜悯。
顾柚怔了下，刚想回答，就被人用力拽了一把，整个人都扑在了少年的身上。
莱恩将人拢得严严实实，目光冷然：“她是我的——”
“目标”两个字轻而短，更像是一种气音，对峙着的两个人却都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白雪望向他，懒得再伪装什么，轻声道：“那你完成任务了吗？”
莱恩没说话，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冰冷的警告。
白雪嗤笑一声：“家养的没用东西。”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那边一舞终了的贵族少女正在四处张望着，似乎正在寻找她。
菲寇小姐看到她从罗斯夫人的方向走过来，神情有了几分不悦，却在少女靠近的刹那隐藏了起来，十分高兴地迎了过去。
另一边，在听了这样一番对话后，顾柚很难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从少年怀里退出来，颇有些无言的感觉。
虽然她是猜出了有这么一个组织，但当着她的面这么大剌剌说出来，也太自信了！
不过，既然是伙伴，白雪和莱恩之间，不该是这种暗潮汹涌的感觉才对。
懒得考虑这些，手指顺着少年的手臂滑下去，她牵着人来到了舞池。
“凑合跳一会，我们就回去。”
看市长的样子应该没多久好活了，她留在这个世界的日子也没剩几天了，再掺和进这摊烂泥实在没什么必要，不如回家宅着。
莱恩见她丝毫不受影响，顿时心情就有些复杂。
微妙的苦涩与失落混杂在一起，让他产生了巨大的挫败感。
她的不在意，到底是信任，还是彻底的不在乎？
顾柚站在原地好一会，都没等到她的舞伴伸出手，不由得微微抬眼，结果就看到少年神色晦涩地望着她，天蓝色的眼眸暗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有些无奈，那个小姑娘的话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倒是让莱恩心情变差了不少。
她抬头，正想说什么，少年却已经抢先开口。
“我们一起离开吧。”
明亮到有些晃眼的灯光洒下来，落在如同海水一般的蓝色中，氤氲出了几分茫然与惊讶。
少年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温柔而眷恋地望着她，明明个子比她高了许多，却偏偏摆出一副祈求的姿态。
“只有我们两个，我保证不会有人伤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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