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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和亲知拙计,公主漫无归


目送宇文华兄妹俩朝长安馆方向走去,龙靖霖马上急奔回宣政殿,不顾宫人阻拦,推开大殿门便喊道,“母后,她到底在哪?”

        皇后白玉正为公主的婚事发愁,哪还记得入宫前和龙靖霖的约定。龙靖霖这一嗓子吼得她脑门子发懵,当场愣住。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龙应天不明所以,出声斥责。他这混蛋儿子怎么还和几年前一样不懂礼数。

        “父皇。”龙靖霖眼睛扫过一圈,低头认错,乖乖站立一旁。

        “何事发生?”龙应天敏锐地觉察出不对劲来,“到底何事,竟把朕也瞒着。”

        “林良娣失踪数月,儿臣在京城掘地三尺,仍如大海捞针,难以寻踪。”龙靖霖说完便跪地不起,诚恳哀求道,“林良娣乃皇长孙之母,儿臣与她少年夫妻,情意绵绵。还望父皇多派些人手,到城外寻人。”

        龙应天瞬间明了,转头望向自己的皇后。白玉双手交叉在胸前,倒是面不改色。

        “靖霖,你莫要自欺欺人。少年夫妻,情意绵绵?你们分明是一对怨偶,太子府上人尽皆知。你俩早已镜破钗分,林良娣独栖冬湘苑,毫无恩宠可言。”白玉一字一句尖锐无比,直直插入龙靖霖心中,“你俩只要呆在一处,必是唇枪舌剑,吵闹不堪。门不当户不对,性情更是天差地别。若不是当年你执意与她成婚,何至于此?”

        “即便如此,母后也不能插手儿臣家事,将林良娣送至不知何处。而国舅爷近些时日行踪成谜,未曾露面。儿臣斗胆猜测,担心林良娣安危者,不止儿臣一人。”龙靖霖不甘示弱,满脑子都是宇文涵方才占卜之事。他绝不容许,任何男人抢占他的女人。

        “靖霖你胡说些什么?”龙应天大手一挥,不想将此戏进行下去,“白昊尽忠报国,一心为国事分忧。边塞传来消息,荣王爷抱恙,白昊急着赶回去照料,重掌虎豹军。因此事隐密,朕未告知于众。”

        龙靖霖脑袋抬得高高的,一脸不愿屈服气势,嘴巴一横,赌气不说话。

        “哎你们怎得……”白玉不由地失望。她最爱的两个男人,终是为了一个女人翻脸敌对。白昊那傻子,她怎会不知他的性子,用情至深,认准哪个人便死磕到底。从小她便对他倾注全副心血,将他培养成才,盼望的是他能光耀门楣,延续香火,扬眉吐气。哪曾想,有一日他会落入情网,失了阵脚。

        白玉将目光转向龙靖霖,她唯一的孩儿,她捧在手心上的宝贝。从小她将他保护得太好了,从未将世间肮脏的一面向其揭开。所以,他成长得至性至情,至善至诚,才在女人身上也栽了跟头。

        是她错了。她教错了。

        “靖霖,你跟母后来。”白玉款款走下台阶,口吻慈爱有加,“母后在凤栖宫为你备了参汤,你补补身子。”

        龙靖霖一头雾水,龙玉婷见场面缓和,忙走过来一把拉住他,笑颜道,“这般好事,靖霖你可得好好珍惜。母后亲手熬的参汤,能有几回尝?”

        龙靖霖被推着往殿门走去,身后是龙应天深沉的声音,“靖霖,你将来要继承大统,朕要将这江山社稷都托付于你。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身为储君,应如何处事,应如何用才。”

        所谓圣天子,难得忠贞臣。

        龙靖霖被龙玉婷一路拉着来到凤栖宫,一进门,比他们先走两步的白玉便变了脸色,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跪下。”白玉厉声呵斥。

        “母后!”龙玉婷失声叫道,“母后息怒,太子还肩负送儿臣去和亲之职,断不可责罚他啊。”

        “玉婷你先出去,本宫有话单独和这不肖子说。”白玉一个眼神,候在身旁的烟雨便知晓其意,和水桃一人一只手将龙玉婷架着,移至屋外。

        “跪下。”白玉再次呵斥,声音越发响亮。

        龙靖霖一声不吭,“咚”地一声双膝跪下。

        “本宫产儿足先出,险些寤生丧命。产后遗留痛症,身娇体弱,宫寒不治,再难受孕。”一滴又一滴泪从白玉眼中掉落,她拿起手绢轻轻擦拭。岁月如歌,有些曲调想起来还是莫名伤感。

        “靖霖,你的到来,本宫如获至宝,如同在漆黑的夜晚点了一只蜡烛,光虽微弱,却足以温暖人心。”白玉嘴角浮起微微笑意,“本宫活在黑暗中太久太久,只想着报仇雪恨,心也由之变得污秽。”

        一句坦诚之言,如一颗石头被扔进平静的湖面,激起涟漪。

        龙靖霖猛地抬头,和白玉幽怨的眼神对上,打了个寒颤。他从未看过如此脆弱的皇后娘娘,他的母后撕下表面坚强的伪装,露出内里赤红柔软的心。

        “莫讶异。靖霖,你看,本宫将你保护得多好。你竟从不知这些。”白玉闭上眼,眼前浮现的是柳家曾经辉煌的景象,转瞬间灰飞烟灭,湮灭于历史车轮中。

        “可这些,白昊全都知道。他背负着沉重枷锁,牺牲了自身意志,一步步走到了今日。本宫对不住他,为了私心,逼着他走上了这条路。”

        白昊不止一次和她表明,他讨厌京城的尔虞我诈,讨厌权力斗争。可她为了柳家再度拔起,顾不得他的意愿,一心一意谋划大计。

        “本宫不唤白玉,不姓白。”白玉睁开眼,一字一顿坚定地说道,“柳,庭,妍,这是本宫本名。”

        一切至此,尘埃落定。过往如烟,她终于不再惧怕承认她的身份。

        不用多说,一个名字已经昭示了一切。柳家是被记录在史册的家族,恶名远扬。举国又有谁不知道那段尘封的历史。

        龙靖霖头重重磕在地上,哀嚎道,“儿臣知错。”

        错?何错之有?龙靖霖毕竟比不得白昊,虽同为柳家血脉,可一人为天之骄子,一人为逆臣之子。两种境地,又岂能相比?

        “白昊本名柳明轩,是本宫哥哥柳庭锡独子,是你的表哥。本宫曾对天起誓,此生必定拼死护其周全,保住柳家香火。你们血脉相连,理当兄弟一心,齐心协力。可你俩却如参商,格格不入。叫本宫如何是好?”

        因为一个女人,兄弟间有隔阂。她怕事态愈演愈烈,将那个女人送走,可还是不消停。或许,当白昊吵着闹着要带林皓月一同入京的那刻起,一切便已注定。

        “本宫将林良娣送至柳家故里,为的是你们兄弟和睦。可你们偏偏都不领情。那好,本宫不管了,随你们去了。林良娣现居于锦城县河头村。靖霖,你今日便可启程,带上御前侍卫朱桐远,他会为你指路。”

        龙靖霖头硬生生抵着地,磕破了皮也顾不上,脑子里冒出许多想法,终是下定决心,答道,“儿臣愿在京城候着,护送富真公主和亲。”

        白玉听了眼前一亮,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这不懂事的儿子终是懂事了一回。帝王之家,有很多无可奈何。他也是时候该习惯了。

        仅隔数日,皇上龙应天诏令太子龙靖霖御驾护送富真公主至边塞。龙靖霖带上了御前侍卫朱桐远及随行近千人的军队。

        龙靖霖乌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袍角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骑在马背上,威风凛凛,直似神明降世。

        身旁朱桐远同样有自己的坐骑,穿一身绣绿纹的紫色长袍,胸脯横阔,萧萧肃肃,头发半遮着脸,看不清面上表情。

        二十个骑马的宫女为公主开路,打扮华丽,头上有罗纱的头巾,头钗都是珍珠装饰,外袍衫是红色罗纱镶有金边,马上还张有青色的小伞,整整齐齐。

        公主所乘的檐子前后同样有红色罗纱,梁架朱红色,檐子骨架和檐身金铜色,顶盖以棕叶覆盖,铸有云、凤、花朵等图像。

        富真公主龙玉婷虽未着嫁衣,但也以一身喜庆的红衫示人。她轻轻掀开扇帘,从那狭窄的口望向天边,外面自是晴空万里,和她那乌云密布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皇上和皇后缺席了这最后一面。外人只当这皇宫人情凉薄,血脉之亲仍不敌这江山社稷,便狠心将唯一的女儿当成那不起眼不见形的水泼洒出去。又哪知昨夜皇后和公主抱头痛哭一整晚,皇上默默守候在屋外,不敢打扰。

        可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公主洗把脸,依然要顶着那红肿的眼眶,踏上那艰难的和亲之路。此去,一去不复返。

        相比之下,宇文华兴高采烈,满脸都是得偿所愿后的欣喜。他得意忘形地问道,“阿涵,这是不是天都在助我?”

        此番,他不仅赢得了宁国这个盟友,还抱得美人归,春风得意马蹄疾,不免顾盼自得。

        宇文涵没有回答。她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无助地抖动着。惴惴不安,如临于谷,此种心境又岂能言明?

        但愿一切都是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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