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于是，就在这外面人想进去，里面人想出来的境地里，白少锋等人静静的听了一个并不长的故事。
“其实龙爷我也记不太清了，毕竟我当初可还只是个不能动的雕塑。”
“可是我依然记得，大秦治下的百姓，可没有你们这么弱，居然连个怨念都打不过。”那龙撇撇嘴，显得非常不屑：“这种被将领血气一冲，文臣正气一扫都没了的玩意儿居然让你们如此狼狈，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
也不知道胡亥那小子在搞什么。
心知胡亥必死的龙漫不经心的想，还敢叫堂堂秦国二世一声小子，别看胡亥的做法多么的匪夷所思，只要他还是王，他就是秦国这艘战舰的主人，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都要跪地膜拜的那种。
也就是仗着人都死了，龙这才有那个勇气口嗨，可以仅限于此了。
“不应该啊。”看出地上那些人都美誉听说过秦的龙感到费解，按照胡亥那跟他爹始皇陛下如出一辙的占有欲，死了也会搞把大的让全世界都记住他，记住秦才对。
“不对，我且问你们，你们知道封神吗？知道周王室吗？”
“……”
龙烦躁的在圆柱上盘绕，绞紧的身躯把惨遭波及的倒霉柱子缠得咔咔响，也幸亏是材质不凡，否则还真经不住它这么造的。
吸纳了这里死者的部分灵魂，借他们的玄鸟血脉开智的龙都知道那混沌初开至礼崩乐坏时的大致信息，现在不禁疑惑到底发生了多么惨烈的战争，竟然让经历了千万年战火都仍然存在的那段历史连同整个秦国都埋葬了。
沉默片刻，龙扫兴的不再谈论，转头对最和眼缘的白少锋道：“算了，有什么本大爷出去自己看。”
“总之一句话，想活命，就把那玉符拿来，有陛下的气息护着你们，你们才能活下来，甚至得到胡亥那个小恶棍留下的造化。”
听到这话，有了生的希望还可能有造化拿，他们纷纷惊喜的抬头，又怀疑龙的用意，毕竟非亲非故的，一个浸泡在怨念中开灵的家伙，真的有那么善良好心吗？
像是看出了他们的怀疑，龙无趣的甩甩尾：“作为交换，你，对没错就是你”用尾巴指指惊喜从天降的白少锋，它懒洋洋的提出要求：“作为交换，你，你得把本大爷带出去，龙爷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外面是什么样呢，我也去看看，我大秦的江山。”
它说的深情，白少锋却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个什么，也不知道它有多强，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玩意儿一定很邪门！！！
这要是带出去了，他倒是死就死了，万一连累了整个宣云乃至整个人族可怎么办？
而且它口中期待的大秦也没有丝毫线索，满心期待却落空的它会不会恼羞成怒，在愤怒中作出些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连可以出去的喜悦都没了，白少锋思虑再三，还是在其他人要杀人的目光中硬着头皮提出异议：“那个……龙爷，您，您想看看外面倒是可以，但是秦国江山恐怕……”
见白少锋吞吞吐吐的，龙一甩尾扬起一阵风，仅凭身体素质就令众修士刀劈斧砍都奈何不了的地面出现一道划痕。
咕嘟。
如此直观的武力威慑自然令还想说什么的白少锋闭上了嘴，在能活的时候他总是非常从心的。
可是他不再开口，隐隐有预感的龙反而追问，那沾着血液的龙目显得越发狰狞起来：“恐怕什么，说啊。”
你是作死上瘾了吗？！
连一向不与人争斗，被调侃像是尸体的黄泉宗门人都忍不住火起，你能不能跑出去再说不要在这里刺激它！！！
出去了到了自家地盘，堂堂宣云城还创不死一根顶梁柱上的装饰？
实在搞不定不也有其他宗门吗，难道不能大家并肩子上干掉它吗？
你妈的！为什么！！！
无法理解白少锋的无名只恨自己的灵力不存，不然说什么他都要让这个家伙尝尝他们黄泉宗特产《黄泉经》的威力！
围观者的想法显然没有被这两位当事人所察觉。
龙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没了？我大秦亡了不，不可能！”
见龙颇有种自欺欺人之感，他叹了口气，眼中带着同情：“是真的，晚辈的家世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却也从未听说过……您所言的大秦……”
轰隆！
似乎终于是被白少锋没眼色的再□□驳激怒，一声巨响，看不出那石龙妖做了什么，白少锋整个人都被打得直接挂在身后的那面墙上，其间错杂的距离何止百里，但是在这一击之下简直如不存在一般。
白少锋只觉得连神魂都未反应过来，一股沛然巨力便直接将毫无还手之力的他击飞，那经过天雷洗练和不计其数的灵植仙草的肉身如纸脆弱，在这一击下全身的骨骼都在哀嚎，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嵌入墙面，一口血自口鼻喷出。
心底骇然，这个妖怪到底有多强？慌忙抬头，就见那龙通体暴涨，龙眼中流转着混沌未开，阴阳错逆之感，那强大的压迫感逼得其他人都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心。
“即使大秦亡了，我，只要我还活着，只要还有一个老秦人的血脉存在，那么大秦就永远不会亡！”
它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中透着无尽的威严与决意。
大秦亡了？大秦不会亡！
这一刻，所有人看着那不知经历过什么的石龙妖，心中都生出一个念头：那大秦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够令一个非人的妖物，鬼物，一个在他们的认识中与人族敌对，乃至不死不休的存在对其念念不忘至此？！
好想看看啊……
那位落魄的中年散修低着头不敢再看，心中却生出这样的想法。
想看看，想看看那被他们挂在嘴边的大秦，想看看那光幕中连路都是黄金铺就的咸阳。
这一刻，这个男人的心中埋下了一粒种子，他要找到历史尘埃中的大秦！
白少锋被打得爬不起来，那龙却也并未多看一眼，说白了他白少锋也不过是它出去的一个跳板，有没有其实也插不了多少。
想着，继续要求其他人前去捡回玉符，并且再三保证只要有那玉符，就绝对有一个大造化等着他们。
无法，在武力胁迫和诱惑之下，他们还是咬牙顶着那怪鸟的视线准备跑去搏一把。
“怪鸟怪鸟怪你个头！你个瓜皮，那是玄鸟！”
“玄鸟乃我大秦奠基之圣兽，更是王室血脉中潜藏着的最大底牌！凡是有玄鸟法相的绝对是王室血脉。”
“可惜……”
龙的声音中透出悲凉：“原来我还奇怪为什么玄鸟会陨堕至此？我只以为是胡亥杀戮过重的缘故，没想到，原来，原来竟是家国尽毁，此身此魂再无寄托的缘故。”
失落不过片刻，又满血复活催促道：“龙爷我会拖住它的，啧啧啧，不过一个仙级圣兽的堕灵罢了，你们这么多人加起来居然打不过，真是……”恨铁不成钢的嫌弃声如匕首狠狠扎进了众人的心里，简单来说，就是扎心了，老铁。
一直冷眼旁观绝不做出头鸟，即便白少锋自己作死都不再阻拦的白英嘴角抽搐，有一万句问候卡在喉咙说不出口。
他堂堂一个洞虚境强者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
而且，不过仙级？大哥！整个澜沧才几个仙级呐，怎么有脸说出不过的？而且人多有什么用，上万只蚂蚁想要死一头大象都费劲，何况是他们几个，上去给那圣兽堕灵加菜人家都嫌量少行吗？！
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一个敢提出来，彼此对视间尽是你知我知的暗潮涌动。
凡俗间有一个笑话，说是如何从虎口逃生？
答案是，只要你比别人跑得快就好。
“冲！”
疯了！
都疯了！
生死间有大恐怖，在那恐怖的压力自头顶压下时，有一个没一个的，都不约而同选择了拼命！
“燃血秘法！”
“万物归一，尽收黄泉！”
“踏月歌！”
他们无一例外选择放弃防御，将一身精血法力压榨到极点，只为了快一点，在快一点！
放弃防御很简单，因为不管他们如何提高自我防御力，在那两位大神眼里怕也就是脆纸和好点的布料之间的区别，要杀也不过一击，相反，只要够快，拿了就跑只要不被后面那两个追上就算是成了。
其中，甚至有人因过于用力导致血管尽数破裂，硬是一路喷血一路冲向玉符。
下面人拼了命，上面的自然也不含糊。
那玄鸟堕灵虽说是个残次品中的残次品，只是由具有些许玄鸟血脉的人族的精血连同死亡时的怨念，再加上国运孽力反向侵染又添了点外来者的灵力缝合成的究极缝合怪，但是在这个充斥着冤力，殿外就是一块废弃冥土的地方，它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而反观成了精的装饰雕塑，它也是吸收了各位王嗣精血的存在，而且不同于随着时间才逐渐吸收的堕灵，别忘了，它吸收的，可是一开始就被胡亥挑破心脉的，精纯程度远超对方的精血，加上一些它自己还不清楚的原因，光从智商上说算是碾压没脑子或者说因为脑子太多以至于疯了的堕灵。
两者迎风见长，就连偌大的宫殿都显得逼仄起来。
“杀了你！”
“好痛！”
“父皇，我想您……”
憎恶的，痛苦的，哀怨的声音一同响起。
堕灵如扑火的飞蛾，又如盯住了猎物的鹰隼，一双不规则的翅膀张开几乎遮住整个半空，凶猛的扑向略处下方的龙，而龙也不甘示弱，冷笑一声眼中的红芒更胜，张开的巨口咬向敌人。
“真以为吃定龙爷我了？！”
两个本来拥有焚山煮海的力量的顶级掠食者在这个被封禁了灵力的地方用最原始的方法战成一团，曾扛过了国运之剑，挨过了虚空风暴，忍受了无尽岁月的阴气侵扰和不久前的修士攻击后，终于在这两个家伙的打斗中寸寸崩毁。
于是先一步拿到玉符想要就近躲避一二的刘昂就吐着血尴尬的蹲在不远的角落，就在刚刚，那个大鼎duang的一声被打斗带来的风波冲击滚落一旁，只留下刚刚躲好自以为可以苟下去的刘昂握着玉符，看着身前无遮无拦的空地和逐渐出现裂痕的地板无语凝噎。
他妈的，这还让人怎么躲？
天崩地裂下，连躲都没地躲啊！
而在外界。
还在争论不休并且时不时爆出小范围摩擦的一众修士就只听得一声惊恐到破音的呼喊：“快跑啊！房子塌了！！！”
嗯？
还在笑眯眯用着亲切的家乡话问候彼此祖上的两位年轻人一扭头，就看到那坚固到十几二十名大乘洞虚联手都拿不下的房子像是挨了一击老拳，还是打在某个不可说位置的壮汉似的，嗷的一声瘫在地上再起不能。
而就在宫殿倒塌的同一时间，几道身影从四周奔出，又有两个庞然大物咆哮着以交战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还在想宫殿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的众人：……
刚刚还在吹嘘只要自己在修炼一阵一定可以推开那扇门的大能：……
许久，才有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这就是……机缘造化？”
就这，就这？
彻底放开的两个巨兽不再被禁制所束缚，身上燃起重重灵光形成的火焰。
堕灵仰天长啸，其声震慑心魂令人几欲作呕，实力低微者当即七窍流血没了声息。
自身便如擎天之柱的巨龙不甘示弱，龙尾一甩直接击碎小世界的世界屏障，导致暴虐的灵力倒灌，有逃跑不及的即刻被炸成血雾。
不知过来多久，又像是只有一瞬，一个惊恐的声音再度响起：“跑啊啊啊啊！”
霎时，万丈灵光如夜晚的流星一样在小世界四处滑行，又像是被装进罐子里的萤火虫，拖着发光的尾巴慌不择路的寻找的生机。
而在这样的一片混乱中，早已虚弱到了极点的刘昂被人一掌击碎心脉夺去玉符，刘昂眼睁睁看着自己拼命夺来的东西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夺走，在断气的那一刻有些好笑，早已经没了余力的他怕是连真灵转世都做不到了，只能永远孤寂的死在这个未知的地方。
这是八成底层修士的归处，刘昂突然有些遗憾，都说修仙好，可是修仙修仙，忙忙碌碌与天挣命，现在想来竟是一刻欢愉也不曾享受过。
就连血亲去世也因为闭关而没有赶上最后一面。
倒伏在地，口鼻涌血的男人抬头看着天上争斗的两兽和那些仍在徘徊企图渔翁得利的修士，突然有些想笑，于是也就笑了。
“哈哈哈哈哈”
忙忙碌碌大半辈子，原来也不过是一场空。
冰冷的地面和凸起的骨头咯得他生疼，而他也将成为这累累白骨中的一员。
“真遗憾……”他还没有看一眼大秦。
断气的最后一刻，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写着什么字的牌匾，像是……当铺？
浑浑噩噩中，男人彻底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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