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会考

　　
文科2班
五月中旬，周一上午最后一节课上，同学们都有点昏昏欲睡，语文老师贺小雨正在讲台上拿着模拟试卷的试题讲解，语气中有点恨铁不成钢，“这道成语题我已经讲过多少遍了，‘七月流火’是指天气逐渐转凉，七月是指农历的七月，流是指移动，火并不是指火一般的酷热天气，而是一颗星星的名字大火星，每年夏历五月间黄昏时其出现在中天，六月以后，就渐渐偏西，意思是暑热开始减退。并不是指天气很热的意思”。说完，往讲台下看了一眼，“不要在下面小声说话，好好听讲”。
讲台下，李念念和同桌司雅正在对语文试卷的答案，并小声地讨论着各自做错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做阅读题还是得联系上下文，不能想当然”司雅遗憾地感叹。
“是，我也没留意”，李念念说。
她刚抬起头，就被老师的粉笔头砸中，“不要窃窃私语，李念念，你这道题做对了吗”老师严肃地问。
司雅在她的试卷上指了指，李念念翻到老师讲的这一题，“对不起老师，我下次会注意”。李念念从初二上学期开始，每天课间没事时都会翻几页《中华成语大词典》，一年下来成语、字词的储备量还是可以的，所以遇到这样的题型几乎不会出错。
老师见她态度诚恳，选择题的部分又都答对了，就叮嘱她几句要认真听课后，就让她坐下继续讲自己的课了。语文老师个子不高、小麦色皮肤，偏瘦，刚从上海一所重点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这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热情、浪漫，有时下午在她上课的时间天空出现美丽的晚霞，她就会停下讲课，让学生在窗户旁欣赏美景；专业基础过硬，还带有一些学生气质，把每个学生都当作朋友，非常亲切、好相处，有时候看到班里学生仰着头打瞌睡的滑稽表情也会忍不住背对着学生偷笑。
这节课快下课时，班主任来到教室，“这周末就是普通高中学业水平考试也就是会考，大家要引起重视，只有考试成绩合格才能参加高考，也才会得到高中毕业证”，说到这，班里爆发一阵笑声，“怎么，别小看高中毕业证，以前好多人都没有呢，务必要重视，按照往年的情况，考试内容不难，都是基础题，放平心态，我相信大家都能通过”，“咱们班的学生分配到的考场比较分散，我看了下，基本都在中学，极个别同学在市郊的小学，下课后班长发下准考证，确认下考场，距离比较远的可以几个同学结伴提前去看下考场，好，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大家有什么问题随时到办公室找我”。班主任离开后，班长齐欣尧一个个发准考证，
“太好了，我就在咱学校旁边的初中”，“我的也还可以，在二高旁边的小学”，同学们拿到准考证后几家欢喜几家愁。
“哎，念念、司雅你们分到哪个考场了？”李蓓扭头问，“小小分到了距离最远的城管小学”。
“我也是，我也是，有个伴一块真是万幸，你呢”，李念念握着司雅的手兴奋地说道。
“我就在咱们学校，高三6班”李蓓有些幸灾乐祸，“小小、司雅走，一块去食堂吃饭，咱们边吃边说”。
“我分到了二高附近的华夏中学，我倒是不怕远，关键是物理、化学、生物不会呀，有一年多没学了，早就把学到的知识还给老师了”，司雅有点发愁。
“咱们都不会，要是有理科的同学在一个考场就好了，文理科互相帮助一下，念念，你周四住我家吧，周五考试，到时候让我妈开车送我们，不用担心”苏小小对着李念念比了个心。
周四下午，李念念和苏小小早早收拾好了东西就去城管小学看考场了，该小学总共分三层，共设十二个考场，李念念在一层的第2考场，苏小小在三层的第11考场。
“桌子看着好矮，你试试看需要弯腰不？”苏小小问。
“我还好，从小学毕业我就没长个，”李念念坐下试了试“桌子还是有点低，看来要辛苦你的大长腿了”
“来到这里我才发现原来小时候和现在对一件东西的认识会有那么大的差异，小时候觉得讲台好高，觉得从学校到家的路很远，如今再重新走一遍，原来不过是十分钟左右的路程，等于从咱们宿舍到教学楼的距离，想想真是不可思议”苏小小感叹道。
“的确是这样”，李念念想了一会，“听说这两天天气不好，千万不要下雨呀”。
周五早上天气阴沉沉，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害怕下雨会堵车，苏小小和李念念提前半小时就来到了小学，是考场开放后第一批进去的考生，李念念找到座位后就一直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没有留意到后排坐了位熟悉的同学。
上午的考试科目是文科类的历史、地理，算是她的强项，一上午埋头专注于做题，并没有理会周围一些同学也许是理科生们的交头接耳。
由于上午考试结束的时间与下午的开考试时间仅有两个小时，李念念与苏小小商量了不回家午休，就近找个饭店休息会后直接来到考场。
考试结束后李念念在自己的座位上等苏小小。感觉左肩被人拍了一下，李念念下意识向左看，郭士凯突然从右边跳了出来，站到了她的面前，“吓我一跳”，李念念下意识拍了拍胸口。
郭士凯盯着李念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突然伸手把她从座位上拉起，顺势往前一带，将她圈进他的怀里，用手在她头上比了比，又在她腰间摸了摸，“没长个，倒是长胖了点，也白了点，以前太像甘蔗了”，亲昵的样子一点不像与她已经几年没见。
李念念腰上感受到郭士凯手上的触感，瞬间僵直了身子，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轻轻皱了皱眉，用力将他的手掰开，倒退几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后，气呼呼地瞪他，“郭士凯，你你…自…重，男女授…受不亲，咱们都都…长大了，你你…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欺负我”。小时候每次暑假、寒假过后，他都会圈着她的腰量她是否变胖。
郭士凯见她吞吞吐吐又涨红了小脸，轻轻地勾了勾唇角，挑了挑眉，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李念念被她盯着非常不自在，低着头躲开他的视线，悄悄深呼吸了两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念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事，没必要怕他，倔强地抬起下巴，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同样上下打量着他。他看起来成熟、沉稳了许多，棱角分明的脸庞，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黑亮的眸子，短短的刺猬头，似笑非笑的双眼，看起来硬朗、帅气又野性、不羁。
郭士凯看她一直打量他，却没了下文，将背着的书包往身后的桌子上一丢，顺势靠在桌子上，双手插兜，撩了下头发，对着她眨了下眼睛，“怎么样—”挑挑眉，“小爷我，帅吧”。
李念念没想到他还是那么自恋，噗嗤笑出了声，捂着嘴咯咯地笑个不停。
“有什么好笑的”郭士凯看她一直弯着腰大笑，没好气地对她吼了声，“别笑啦”。
“咳咳”李念念终于让自己平复下来，“恩，的确挺帅的”，对上他一副享受着夸赞，并示意她继续的眼神，又补充道，“看起来很阳光、有活力”。
“就这？”郭士凯不满意地撇撇嘴“没啦？”
“没啦”李念念坐下，开始收拾书包，“你再问，可就是要自讨没趣啦”。
郭士凯盯着她手上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错，眼光还是不错的”。
李念念不再理他，转头看向窗外，郭士凯从小好像从小就非常受女生的欢迎，每天课间时间，总会有许多女生围绕在他身边，给他送餐、送水、嘘寒问暖。上次在他学校的篮球场也看到一群身材火辣的女生围着他，为他送水，加油打气。
郭士凯看她走神，不满意地用力踢了下她的椅子，大吼“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被他一踢，李念念的椅子往左侧摇晃了下，她惊呼了声，左胳膊磕在了桌子上，稳住身子后，她气不可遏，胳膊上的疼痛、委屈一下涌来，冲着他喊了声“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郭士凯没料到差点磕到她，正欲倾身扶她，见她冲他大喊，锤了下桌子，“老子就这样，怎么了？”
“你你你…你不可理喻”李念念握了握拳头，用力推了他一下，抓起书包往外跑。
郭士凯眼明手快，一个跨步追上她，扯着她的书包，“你不能走，把话说清楚”。
苏小小走进2考场，就看到教室的两人在剑拔弩张争抢书包的场面，她急忙冲到李念念面前，帮她夺过书包后，将她护在身后，“你是谁啊，流氓！”。
郭士凯双臂交叉在胸前，看着对面的女生似乎要与他决斗的架势，勾着唇角，轻笑了下，“你谁啊”。
李念念吞吞口水，挣扎着站到两人中间调停，“误会…误会”，拉了拉苏小小的手，低声介绍“他是我小学同学…”，见她面色缓和后，继续安抚，“刚才是误会，别多想”。
“真的？”苏小小似信非信，见李念念点了点头，又望见郭士凯炫耀般的神情，走到他面前，抬起下巴，一字一句地像他宣言“少招惹我们家念念，你们不是一路人”，说完转身拉着李念念的手就往外走。
郭士凯没来得及说话，见李念念着急逃跑般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拉面馆
“你猜下，今天考试我遇见谁了”，两人点好餐后，苏小小神神秘秘地问。
没等到她回答，就继续“邱楚泽，就是理科实验班的学霸，没想到他就坐在我的前面，我原以为他理科好，没想到文科还那么行，我看他一直在刷刷地做，真是不简单”，苏小小感叹“以前只是偶尔在楼层间见过他，近距离看果然是大帅哥，干净、清爽，很日系，不愧是公认的校草”。
李念念微笑地听者她一直吧啦吧啦讲考试期间的各种趣事，有时候她非常纳闷，没想到郭士凯能与邱楚泽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觉得他们身上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一白一黑，一个安静一个活泼，一个是成绩优异的学霸一个是不学无术的学渣。
下午的语文考试结束后，苏小小的妈妈有点事，所以提前来接我们，把我们送到学校后就匆忙离开了。
回到宿舍后，司雅和李蓓围着课桌讨论今天的考试，“今天的历史、地理都比较简单，考题都是一些基础题，没想到语文有点难，后面的诗词默写有几个是课外的，我都没见过”司雅评价。
“恩，那几个课外诗词，我忘记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了，会几个但也没有记全”，李蓓点头认同。
“别看我，你们知道的，我不会背诗词，这类题型，我基本都是靠运气”看到她们齐刷刷地看向她，李念念答。
李念念学习诗词、文章以实用性为主，甚至有些功利，偏重于理解作者所要表达的内容、感悟，希望会对自己的生活有所启发，不喜欢背诵原文，觉得在现实生活中又用不到，因此尽管客观题她很擅长，但因为主观题经常丢分，所以她的语文成绩一直都是中等。司雅和李蓓与她相反，偏重文体、形式，喜欢摘抄些优美的诗句、段落。
“你们座位旁边有没有理科生，明天就要考理科了，我觉得我要完蛋了，瞎蒙真不一定会及格”李蓓已经爬上了床，大义凛然的表情。
“嘿嘿，说到这，我就幸运了，前面坐了个理科大神，考试的时候我就准备盯着他，根据他手移动的方向选择我的答案，大题纯粹靠运气了，说不能能抄个步骤啥的”苏小小一脸得意。
第二天，2考场外，郭士凯单肩挎着包东张西望，看到她后，面露欣喜，见李念念低着头，装作不认识他般无视他、想直接越过他进入考场，心生不快，拎着她的卫衣将她带到教室外的角落处。
李念念气得面部通红，抬起右脚往后踩在郭士凯脚上，见他不躲也不喊痛，只是皱了皱眉无声地将她转过身来面对他，气结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究竟想怎样？”
郭士凯右手捏起她的下巴，左手拇指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见她扭头躲避，捏着她下巴的手用力，强迫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只是”声音越来越小，见李念念用疑问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胡乱地甩了甩手，犹犹豫豫道“我只是想跟你道歉”。
李念念挣脱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他大概有182，比她高了二十二公分，低头跟她说话，总让她感觉有一种压迫感。听到他的话，她不可思议地眨眨眼睛，没想到郭士凯竟然会向他道歉，“真真真的？”
郭士凯往前一步，捉住她的目光，不自在地点点头，看到她眼神中的犹豫，他急忙补充，“今天考生物、化学，或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救人于危难之间”。
“你这是什么眼神？不相信我吗”郭士凯见她一副怀疑的表情，逐渐失去耐心，变得暴躁起来，“老子我不稀罕”。
李念念意识到自己误解了他的好意，有些愧疚，赶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陪笑着道歉，“对不起了，是我错了，误会你了，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原谅我这小女子一次吧”，见他没有说话，继续讨好，“要不我给你买两包软糖？”
郭士凯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惊喜，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爱吃软糖，咳嗽了声，“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小爷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十包，而且口味不能重样”。说完，和小时候一样，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拉起她的右手确认盖章。
考试开始后，李念念把自己会的题目做好，就等郭士凯的答案，他果然讲义气，先做了后面的大题，趁老师看不到的间隙把答案扔给了她，最后她把理科的题目都顺利做完了。
考试的第三天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点不停地敲打这间教室的屋顶，连绵不绝的雨珠沿屋檐交织而下，李念念和苏小小中午不出去吃饭了，准备在教室吃个面包对付下。
水雾蒙蒙的窗户边，李念念和苏小小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对昨天数学试卷的答案，苏小小先对完，感觉不是太理想，数学错了4道选择题，“完了，我觉得挺简单的题目，大意了，没想到错那么多，哎，估计只能拿个B”。轮到李念念时，她看着答案对了好几遍，“答案没错吗，我错了7道选择题”。
大概是李念念的表情过于好笑，又或许是她错的也是意外的多，使苏小小的心里得到了平衡，她突然开始仰头爆笑。
李念念看到她笑，也跟着笑
“你笑什么”苏小小不解
“你笑什么，我看见你笑就笑了，不为什么”
这句话又莫名地击中了苏小小的笑穴，引发她新一轮的爆笑，教室的同学向她俩投来了询问的目光。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学，她们偷偷转移到后排没人的地方继续对答案，边对边笑，像会互相传染一样，两个人都停不下来。
当李念念被面包噎了一下，将头转向门口方向咳嗽时，看到邱楚泽面带微笑、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们笑，郭士凯甚至还歪着头跟她打招呼，她的脸刷地红了，窘迫地转过头喝了一口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拍了拍苏小小的肩膀，一起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这是李念念印象中与邱楚泽的第二次交集。


　　https://www.3zmwx.cc/files/article/html/37038/37038680/4799792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3zmwx.cc。三掌门手机版阅读网址：wap.3zm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