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跳荷花池
北院，清早，牟灵犀跟婆子们告了个假，前去北门处找梁伯。
在木工房找到梁伯，牟灵犀说出姬鸿屹已同意放她离府之事，问梁伯自己何时能走。
梁伯搁下手中刨子，纳闷道：“咦，不对啊，前日世子爷不是差人让我重新给你做一张小床吗？”
牟灵犀微愣，还真有这事，可这是重做一张小床能解决的问题吗？
牟灵犀表情坚决地看向梁伯道：“不用做了梁伯，世子爷又改主意了，他同意我离府，他前日在后山凉亭里亲口跟我说的。”
看向不远处的院门，“我也想尽快离府，我离家多日家人该很担心我。要不，我这就去拿包裹，劳您帮我开下门，好吗？”
梁伯蹙眉沉思片刻，“这样吧，牟姑娘你容我去星辉院跟世子爷问一声，再走行吗？”
“梁伯我真没撒谎，是世子爷亲口说准我离府的。”牟灵犀焦急解释，她现在就想赶紧离开，多一刻也不想待了。
梁伯和颜悦色地笑，劝道：“牟姑娘你稍安勿躁，你住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待几日又有何妨。再说，你不跟那几个老婆子好好道个别再走吗？”
牟灵犀确实还没把自己要走的事告诉婆子们，她思来想去，自己来的时候是悄悄地来，走的时候也默默地走吧。
“好吧，那麻烦梁伯您帮我尽快问问世子爷。”
梁伯取下身上的围裙，“行，那我这就去一趟星辉院。”
“谢谢，谢谢你梁伯。”
牟灵犀目送梁伯朝东院的方向走，直到梁伯的身影消失，才松了口气转身回北院。
这两日她心里莫名地烦躁不安，就是恨不得马上离开。
百无聊赖地回到住处，牟灵犀坐立不安地等待着梁伯回来。
坐了一会儿实在无趣，牟灵犀开始打扫院子，也算是临走前对大娘们的一份心意。
正当牟灵犀在提井水时，忽然听见前院传来开门的声响，料想是梁伯回来了她赶忙把水打上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匆匆往前院走。
刚跨进堂屋便看到两名侍女在屋中张望，竟是之前来找过她的王妃身边的侍女。
侍女看到她没好气地道：“你刚做什么去了，为何叫你不应？”
牟灵犀心里顿时不安，解释道：“我刚在后院打水没听见，不知两位找我有什么事？”
“云裳公主来了，点名要见你。快跟我们走一趟。”
牟灵犀心里“咯噔”一声，思索着如果自己马上转身逃走有没有可能跑出王府？
唯一能逃出王府的机会只有北门，可就算逃出去肯定会惹公主的侍卫满城抓捕，一旦抓到随便被安个罪名也是死罪。
横竖这里是王府，公主该不会在王府里杀自己吧……
“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走！”侍女没好气地催促道，心里埋怨着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还让她们一趟两趟地亲自跑北院来请人，真是晦气。
牟灵犀没办法，只能跟着她们一道出门。
一路上，牟灵犀频频往星辉院的方向望，希望能看到梁伯，又希望能看到姬鸿屹。转念又想着既然公主来了王府，姬鸿屹肯定陪在旁边，梁伯怕是白跑一趟。
不过如果姬鸿屹也在的话，应该不会让公主做太过分的事吧。心里实在烦躁得要死，后悔没昨日就跟梁伯提出离府。
一路忐忑不安，眼看快到金玉院，牟灵犀忍不住问道：“两位姐姐，请问世子爷在金玉院吗？”
个子高一点的侍女侧头轻蔑地看她一眼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公主要见你，还得世子爷也陪在旁吗？”
牟灵犀骤然停下脚步，“世子爷不在？”
两人回头看她突然不走了，喝道：“你还不赶紧走，还要公主派侍卫来抓你吗？”
牟灵犀看她们一眼，不得已迈开脚步继续走。她已经能想到，只要姬鸿屹不在，云裳公主能想出多么灭绝人性的点子来羞辱她。
望一眼不远处的金玉院，牟灵犀脑中飞速思索着对策。
金玉院，门口多了四名朝廷侍卫守候。
跨进门槛，牟灵犀瞄准空无一人的左侧，突然发足狂奔。她记得荷花园就在那个方向。
侍女的喝骂声响起，一人跟着她追，一人匆匆去前厅回禀。
牟灵犀一口气跑到游廊上，看到大片的荷花依然盛开，喘了口气回头看了眼身后让她站住的侍女，“扑通”一声跳进了荷塘。
前厅，王妃和云裳公主正坐在椅子上闲聊。
云裳公主一脸敷衍的笑容，脑中已经想好了如何折辱牟灵犀。原本以为她已被送往边陲受折磨，却不想竟藏在王府，昨日得知这个消息后她气得要死。
这个贱婢，她好大的胆！真是好大的胆！
“公主，王妃，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侍女匆匆奔进门跪下，语无伦次地讲牟灵犀突然往左侧门跑的事。
云裳公主马上站起来望向门口，“这贱婢又想耍什么花招？来人，马上随本宫去追，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给本宫抓到！”
云裳公主提着裙子匆匆出门，身后跟着王妃和一众侍女。很快，守在外面的四名侍卫也被叫了进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荷花园的方向走。
守在游廊上的侍女看到主子来了，忙走过来战战兢兢地禀报道：“回禀公主王妃，她，她突然跳进荷花池里去了，至今未见出来。真不是奴婢推她的，是她自个儿跳下去的，奴婢有叫她停下，可她头也不回地便跳进了池中。”
王妃一脸洞察一切的表情道：“她为何要这么做？难道她想死在本妃儿，好离间我和屹儿之间的母子情？好毒的心思，难道她真是那毒妇派来的？”
云裳公主恼怒地看一眼荷塘，“她水性好得很，没这么容易死。”
转身看向侍卫，“你们给本宫跳下去把她抓出来，本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侍卫赶忙拱手，随即按侍女指明的方向跳进荷塘。
游廊上，王妃和公主一众侍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荷花池。
可荷花池太大，侍卫却只有四人，加之荷塘里荷花满池，几名侍卫可谓举步维艰。
等了好一阵，侍卫也只是艰难地走了一小段路，离翻遍整个荷花园早得很。
公主看向王妃，“婶婶，我们人太少了抓不到她，您派人再叫些府兵来吧。”
“这……好吧，玉香，玉苒，你们俩去传本妃口谕，多叫些府兵过来抓人。”
“是，王妃。”侍女领命，赶忙朝左侧门奔去。
这边，梁伯从星辉院出来，正准备回北院允牟灵犀离开，却看到一众府兵匆匆往金玉院跑。忙好奇地跟过去，年岁大了的人没太多念头可想，唯独爱凑个热闹。
梁伯认出王妃的贴身侍女，陪着笑脸作揖道：“玉香姑娘，为何如此行色匆匆，金玉院发生何事了？”
玉香不客气地怒瞪他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北院那个小贱婢，找死也不换个地方，竟跑金玉院跳荷花池，真是晦气！”
梁伯是何等精明之人，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是什么事。暗道声不好，转身匆匆又朝星辉院奔去。刚才他跟世子爷确认牟灵犀离府之事时，世子爷那满脸的难受他岂会看不出来。
回头这要是知道人出事了，自己可怎么交代。
梁伯去而复返，忙跟守在门口的侍卫说了是什么事。侍卫一听也是赶忙转身进门去帮他禀报。
书房里，姬鸿屹坐在桌前茫然地盯着桌面上的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眼中。有生以来，这是第二次产生这种无力和失落之感。
第一次是想到莲妙的惨死。
“启禀世子爷，牟姑娘出事了。”侍卫在门外禀报道。
姬鸿屹一怔，慌乱一瞬，匆匆走到门口：“她出什么事了？”
侍卫赶忙把梁伯的话转述给他。
姬鸿屹听完咬咬牙道：“马上去通知肖云、庆松、柱子、万志友，随我去金玉院。”
“是！”
游廊上，莲心带着小丫鬟端着甜汤过来，看到姬鸿屹迎面走来刚要开口叫他，却见姬鸿屹目不斜视一脸冷峻。心里猛然慌乱，他知道那人出事了？
莲心忙往跑上前，扯住他袖子道：“爷，出什么事了？”
姬鸿屹半点跟她说话的心思也没有，甩手挣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莲心看着他的背影，满心失落，喃喃道：“她到底有何魅力让你迷恋至此？”
金玉院，似乎从未如此嘈杂过。
公主带头站在游廊上大声吆喝。
侍女们跟着高喊：
“贱婢快出来！”
“她好像在那里！”
近三十个男人跳进荷花池，呈地毯式搜索。
满池的荷花被踩进池水中，淤泥中，一池花朵尽毁。
姬鸿屹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翻景象。
区区一名无辜女子，何以让她们做到这种地步？同为女人，为何就不能心存半点善意？
看向脸上兴奋和狠毒交织的云裳公主，内心深深失望。她九岁那年派人残忍杀害他的婢女莲妙，今年她十七岁，又派人试图淹死他心仪的姑娘。
一名女子的内心何以肮脏狠毒至此？
姬鸿屹拳头紧握，怒视云裳，径直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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