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皇帝封云
夜半。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宫殿庭院里，给这宫殿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朦胧面纱。
宁叶被留下来侍候起夜，她躲在昏暗的角落之中暗中观察，皇帝封云是一个极其敏锐的人，不被注意到才是目前最好的做法。
试探中注意不完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陛下驾到——”
太监的尖细声音在宫门外响起，在太监宫女们的簇拥下，宁叶看到皇帝封云过来探望身怀龙胎的嘉官女子付愁。
‘是我从未得过的待遇。’
十年前宁叶同样怀着身子时，得到的不是关心，而是宁家上下几百口的死和狠狠一脚踹过来导致的流产。
越看越心寒。
恨意不断在心中酝酿。
宁叶躲在一旁低着头，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这个十年后再次见到的仇人。
皇帝封云一如既往地俊美，剑眉星目，一双墨色的眼睛疏离冷漠，随着岁月的流逝多了几分不怒自威地霸气和成熟的性感，身着金色龙袍倒真像个正经天子。
只是刚进门时随着夜风吹进，他的身上带着酒气，烛光也让他脸上的醉态越发明显。
“臣妾见过皇上。”
嘉官女子付愁远远见到皇帝封云便一路小跑过去行礼。
如一块石头丢进了潭水之中。
“爱妃怀着身子不便，快快请起。”
嘉官女子付愁柔柔弱弱行礼，在封云扶起来看到她那张与宁叶七八分像的妆容之后，毫无波澜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波动。
“叶儿……你回来了……你终于原谅朕了吗？”
“臣妾……是愁儿……”
封云紧紧拽住嘉官女子付愁的裙角，仔细打量一番，发觉是自己的妃嫔付愁后长叹了一口气，说不出的失望。
“果然，她没有原谅朕。不过我想她若是能够活过来，她是会原谅我的。”
宁叶身体颤抖了一下，是被气到的。
这人哪来的脸在做出逼死她全家后，敢说出她会原谅封云的话？
“爱妃，你应该未曾见过她才对，为什么你这妆与那人那么相似呢？”
皇帝封云望着窗外怒放的寒梅微微一笑，梅花飘零，语气里多了丝淡淡的杀意。
宁叶觉得皇帝封云越来越喜怒无常了，摸不太准这人到底是不是厌恶她恨她。
“陛下，臣妾这般打扮可是哪里不妥吗？”嘉官女子付愁见皇帝突然心情不悦，心中慌了神，葱白的手指指向了宁叶，“都是浣衣局那宫女给我梳洗打扮的，臣妾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谁是叶儿。”
“哦？一个宫女？”
皇帝封云望向了阴暗角落里低头垂目的宫女宁叶，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思念多年的人从画上下来再次回到了人间。
定眼一看，却是自己眼拙看错了。
他的目光扫到了宁叶纤细脆弱的脖子上，上辈子就熟悉这种目光的宁叶知道皇帝封云动了杀意。
“陛下息怒，奴婢在宫外仰慕宁将军的风采，宁将军曾经在敌军杀入城池中时救了奴婢一命，恩藏心中不知不觉中化成了这样子，奴婢该死！”
宁叶在赌。
她不知道封云到底怎么了，但是从这种羞辱人的集邮做法来看，如今跟前世的自己扯上关系有生路。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小叶子，宁将军见我无名无姓四处流浪替我取的。”
“小叶子……”眼前这个陌生的宫女让他越来越想到那个女人，这么多年了到处都还是她的痕迹，皇帝封云自嘲笑了一声，“哈，小叶子你且先下去吧。”
“爱妃，你真是给朕一个很大的惊喜，朕要好好赏赐你。”封云不再搭理宁叶，“传朕旨意，晋嘉官女子为答应。”
“臣妾谢皇上恩典！”
清晨天才刚蒙蒙亮，嘉官女子付愁晋升为嘉答应的消息传得四处都是，许多赏赐补品都送到了嘉答应的宫中，各宫妃嫔和宫女太监对这个几乎断绝了晋升希望的嘉答应重新开始了自己的审视，人人反应都不同。
“怀了龙胎位份还是个官女子，还以为娘娘这辈子也就如此了，没想到如今还有翻身的机会。”
“听太医把脉说，很有可能是个皇子，若能跟着嘉答应，以后可有福气了。”
“要是我是在嘉答应宫里侍候的就好了。”
最为欢喜的自然是嘉答应付愁，心想若是能诞下龙子，再继续晋升也不是什么难题，葱白的手指指着一盒银子道：“把这盒银子赏赐给宫女小叶子，再过几年她到了年龄本宫会多给一笔银子让她出宫嫁人的。”
嘉答应想到昨日皇帝封云不对劲的反应，心中有种预感，宫女小叶子并非是等闲之辈，也许对她是一个大雷。
“奴婢看那宫女小叶子也是个有手段的，如此轻易就帮娘娘晋升成了答应，娘娘何不把那宫女收为己用呢？”
嘉答应付愁的大宫女焕颜也是个有主意的，觉得此时不把宫女小叶子收为己用实在是可惜，出来劝说道。
嘉答应闻言付愁放下手中的茶，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懂什么？小叶子长相出色又手段了得，昨日皇上来我宫中时还多看了几眼她，她若是得了皇上的宠幸，日后不得爬到本宫头上来？拿了本宫的银子就该安分守己不该想自己不该肖想的东西，奴才就要做好奴才的本分！”
嘉答应看出了宫女焕颜的小心思，敲打了一下她。
宫女焕颜神色黯然，对嘉答应付愁的短视也嗤之以鼻：都曾经是人下人，小叶子那般人物若能收为己用，待她爬上去何不是一个助力？
宫女焕颜心中有了另投明主的心思，能不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一回事，以后不被获罪的嘉答应付愁连累就已经是万幸。
宫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各种耳目，母仪天下的现皇后云袭珠自然也听到了。
椒房殿。
皇后的宫中，礼佛的木鱼敲击声在安静的宫中响起，也敲在宫中若有宫女太监的心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皇后娘娘被惩罚。
直到皇后的贴身宫女红泥走进来附耳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皇后云袭珠这才停止了念经敲木鱼，冷笑不已。
“真真是凭着一张像极了先皇后的脸蛋就夺走了皇上的宠爱，宁叶啊宁叶，你死了十年了还像个厉鬼一般在折磨我们。”
吃斋念佛也去不掉心中的恨。
皇后云袭珠未出阁时就一直被名满京城的宁叶压了一头，她一直被拿出来跟宁叶比较已经是心中酸楚又何人知晓？
后来宁家造反被诛杀，宁叶身死宫中，庶妹毁容失宠，她好不容易得到了宁叶原先拥有的一切，没多久就被宁叶身边的宫女红梅和宫外的入宫的妓子付愁夺了去。
“若不是本宫无所出，也不至于皇帝一直不来看本宫。”
皇后云袭珠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自己也是，毁容失宠的云嫔袭玉也罢，怎么云家的姑娘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宫女红泥看在眼中也是着急，她奉云大人之命入宫伺候皇后不就是催皇后快些生下太子，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后肚子毫无动静这让她该如何交代。
宫女红泥想了想，劝说道：“娘娘，过几日就是给各宫挑人过来伺候的日子，娘娘何不挑几个有姿色的举荐给皇上，诞下龙子之后抱过来自己养着。这些年皇上日夜操劳，宫中好几年新的龙子出生了，皇后娘娘还得尽快为自己打算呢。”
宫女红泥的言下之意皇后云袭珠都明白，本朝之命一旦皇帝驾崩宫中无所出膝下更无可养育孩子的妃嫔包括皇后都得随皇帝而去，就算是皇后也不能免俗，宫里的妃嫔都想办法有个孩子傍身。
“那这次你可得和本宫多留意留意多挑几个。”皇后云袭珠自知已无别的法子，幽幽叹了一口气，心说也得如此了，“嘉答应宫中的眼线说皇上对一个宫女有了新的兴趣？各宫都是什么反应？”
“奴婢打听到那是浣衣局的一个洗衣宫女，家贫被家人卖到宫里，也不知道在哪学的手艺化得一手好妆。嘉答应只赏了银子并没有将她收为己用，白妃和梅嫔都没反应，云嫔在宫中又打砸了东西，李美人有意拉拢。娘娘，你看我们是不是该把那宫女带到我们宫中？”
皇后云袭珠摇了摇头，并不愿意给自己再加一个劲敌：“一夜之间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就能帮嘉答应晋升，自己还得了皇帝的青睐，可见心计之深沉，若是先让她成了皇帝的女人，这宫里还有本宫的容身之处？本宫只要想要能乖乖听话的棋子。”
皇后云袭珠更喜欢的是能被自己轻易可以拿捏的，这种尖刺的只怕刺伤了自己，自然是拒绝的。
“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云袭珠一向善妒，被皇帝提前看上的宫女很多不是被她赶出宫就是赐人了，又做得无可挑剔，很多宫女临走前还得感恩戴德。
“嘉答应送她银子那本宫就送她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皇后云袭珠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一下子又变得慈眉善目了起来，“陛下的幼弟在宫中如今无人照顾，不如让她去吧，倒也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宫里头谁不知道这小王爷封鹤因着胡人的血统不被重视，以后能不能封王爷有自己的封地都不一定，都想着法子避开他，有路子的早就跑路了。把宫女小叶子指过去当宫女，不过是送一个毫无出路的火坑，皇帝再不要脸也不好对弟弟宫中的人下手，对皇后云袭珠来说确实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就依本宫的意思，你给尚宫局说说去，这是本宫给宫女小叶子的恩典。以后她若能当小王爷的屋里人也是她一个奴才的造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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