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因晌午在王剑秋那处学剑生了祸事，秦茶茶在兆合德处学礼时就扮得很乖。
乖乖地跪坐在静安宫特制的绣着龙凤呈祥的绣垫上，缩着脖子，谨防大boss兆合德看到自己颈上的红痕，秦茶茶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作帝后打扮的兆合德仍与迟恭孝教训道：“帝君，你在旁处如何做，臣妾不多言。但臣妾不喜帝君将些许歪风邪气带到静安宫来。”
“姐姐！”秦茶茶想说其实车上什么都没发生。
迟恭孝已点点头，煞有介事道：“梓童教训的是。奈何朕血气方刚，只能累小茶儿声名。”
“这便是帝君的过错。帝君贪欢一事，臣妾不多言，太后却会多言。太后下月开春返宫，帝君可想好如何与太后交待？”兆合德说到尾处，带了几分担忧。
迟恭孝点头道：“多谢合德表姐提醒！朕会一力相担。”
“那就好！臣妾只是恐帝君误了臣妾的新弟子！”兆合德垂目，仪态雍容地稳袖，曲肘，燃香，再自行磨墨，展纸，落笔。
兆合德给秦茶茶留下了一本《宫规》，与三个锦囊，便侧身邀静立在秦茶茶的身后的迟恭孝与自己对座。
“帝君且过来批折。”
“至于小茶儿你！”兆合德将目光落到自己指间的奏折上，“今日之事，便是看完宫规，挑出十处不合理之处。再写出三条对策。写过之后，与本宫锦囊中所写的相对。如相同，便有十日不需来。如不同，便劳驾明日再临静安宫。”
“好！”秦茶茶乖乖地抱住《宫规》，窝在方桌旁，翻开第一页，又偷偷抬眼从《宫规》的书沿看了看离自己一丈远的迟恭孝。
迟恭孝此刻也正假翻着折子看她。
两人遥遥一对望。
有小学生暗恋那味儿了！
秦茶茶暗暗再把书沿压低些，眼前忽地多了一片绿底牡丹绣花。
“看完了？”兆合德单手将宫规抽出。
秦茶茶魂都快吓没了！
“姐……姐姐？”秦茶茶可怜兮兮地仰头看兆合德。
兆合德眨眨眼，转身问迟恭孝道：“茶儿妹妹识字吗？”
“大概……不识吧。”迟恭孝也不太确定。但秦将军不识字这件事，她还是知晓的。
“那，就只能靠天分了。”兆合德弯眉和秦茶茶笑笑，将手中的《宫规》倒个个儿，插回到秦茶茶一双螃蟹手中。
秦茶茶鼓鼓腮帮，掩着满面的红霞，心道，拿倒书这种事儿！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哼！
化尴尬为动力地翻开第一页，秦茶茶就麻了。
这完全不是能不能看懂的问题，而是完全是不认识阿！
系统！系统！
秦茶茶打算自我抢救一下。
系统：“不好意思哦。因为兆合德姐姐的气场太强（相关邮票太贵），请宿主大大自行完成攻略任务！回见！”
？？？
秦茶茶不认命的在心底连连喊了几声系统，确定系统选择装死后，秦茶茶带着“文盲”给她的勇气，从绿茶商店，买支绿色荧光笔，在带暗纹的宣纸上，写下了第一行简体字。
“阅读难度太高。”
写完第一条，秦茶茶抖抖砖头厚的宫规，憋出了第二条。
“写的太多。”
然后，秦茶茶参考文综考试答题技巧，选择跳过第一问“发现问题”，直接进入第二问“解决问题——提出对策”。
对于问题一。
秦茶茶想出了，教宫婢认字/创建简体字/编歌谣/以吏为师/等等等烂招。但落笔时，她鬼使神差地看了眼迟恭孝，凭心而动，写下四个字“不要宫规”。
写完“不要宫规”，秦茶茶发现问题二神奇的解决了。
但这一定不是大boss兆合德要的答案。
想着兆合德大姐姐本来就是《宫规》狂魔，所以，秦茶茶狗腿的又写了三行字。
“宫规凡事以帝后兆合德为准。”
“宫规凡事以帝君迟恭孝为准。”
“两者想冲时，以合德为准！”
写完，秦茶茶悄悄又点了杯冰奶茶，在方桌旁苟着。
苟到秦茶茶依稀听见兆合德与迟恭孝轻声应了“此事便依帝君的意思”，秦茶茶便见兆合德动了。
其眉间仍是端庄的笑意，但秦茶茶还是忍不住藏起怀中的奶茶，乖乖将写好的字推给兆合德，心道，合德姐姐，这班主任的气场，真太太太慎人了。
“帝君来看吧。”靠近秦茶茶的兆合德，看秦茶茶的眼神有几分悲悯。
秦茶茶也下意识要去护住自己的涂鸦之作。
迟恭孝笑了。
起身到秦茶茶身后，将其拥住，迟恭孝揉着秦茶茶的小肩膀，轻笑着，仰面望向兆合德似与秦茶茶开脱道：“梓童莫要太苛刻。小茶儿尚小，不识字也并非什么大事。况且，识不识字，无妨闻道。甚者，闻道者，亦不过闻道有先后，你莫要轻看了她。”
“她若只是弃妃，臣妾自不会轻看她。她若只是供帝君作暖床之用，臣妾亦不会看清她。但帝君要她来取代臣妾之位。那恕臣妾直言，臣妾轻看她。试问，帝君寻一目不识丁的帝后在侧，这满殿之折……”
兆合德转眸往下长案两侧堆积如山的奏折，意有所指。
“朕批。”迟恭孝好颜相应。
“朝中之事？”兆合德隐有不悦。
“朕做。”迟恭孝也敛起了笑意。
“帝君做？”兆合德已然要被迟恭孝气笑了。她自嫁与迟恭孝，还未像今日这般恼火过。本来，昨日闻迟恭孝中意一冷宫弃妃为帝后，央她教之，已觉可笑。今日再见这弃妃竟连大字也不识。
简直可笑之至！
兆合德屏息与迟恭孝四目相对，硬声道：“那后宫之刑？”
“朕掌！”迟恭孝跟着提了声量。
兆合德却打蛇打七寸上。
“那要她作甚？”轻蔑地扫秦茶茶一眼，兆合德与迟恭孝一字一顿道，“望帝君以江山为重！秦茶茶其人，合德以为，不可教！”
“梓童！”迟恭孝拥秦茶茶的手紧了紧，嘴边之言却是护着秦茶茶，半点未落兆合德下风,“舅舅身为大儒，亦言有教无类。而春华秋实，自有其数。如此，合德表姐既是应下了恭孝，教小茶儿学礼，如何能半途而废？”
“笑笑……”秦茶茶没想到女主迟恭孝和大boss兆合德能为她吵到这种地步！更没想到，迟恭孝竟然真的打算把她推到兆合德的位置上！
秦茶茶脑子里回荡着，闲聊时，迟恭孝那句赞叹般的“因为她是兆合德呀！”。
救命！她可不是什么能女扮男装，身兼帝后/荣王两职，满脑子江山社稷的大boss兆合德！
她只是奶茶泡面废宅小能手秦茶茶！
“姐姐！”秦茶茶想劝架让两边别吵。
但兆合德显然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那自是因为她朽木不可……”捻起秦茶茶写过的宣纸，正要与迟恭孝进言，慎重考虑秦茶茶为帝后，兆合德的“雕”字卡到了嗓子眼。
取而代之的是惊喜！
“这是你写的？”兆合德将秦茶茶写下的宣纸翻了翻，立刻敛住怒容，恢复到贤仁淑德的状态，与秦茶茶含笑道，“是本宫眼拙了。帝君眼光果然不错！孺子可教！怪不得是你寻到了本宫万金悬赏的《天工开悟》。”
？？？
“姐姐？”秦茶茶没想到兆合德变脸来得这么快。
兆合德却跪坐到秦茶茶对面，与她拆了三个锦囊。
其一，写着君为上。
其二，写着书为表。
其三，写着德为心。
？？？
盯着兆合德的三个锦囊字，秦茶茶只想对迟恭孝传说中的舅舅兆大儒唱，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合德”才过得去。
夭寿！天知道，此“合德”非彼“合德”。
她写的合德就是兆合德！
不过，算是过关了？
秦茶茶小吐了口气，又听兆合德不假思索道：“茶儿妹妹既是答对了三策，可隔上九日再来。至于妹妹笔下这草书，有几分意思，臣妾有机会再与妹妹讨教。至于识字，臣妾过几日再寻一合适的人选，与你教习。”
与兆合德同时，系统发来提醒：“恭喜宿主收集到‘兆合德系列邮票01/10’：《唯贤是举》。该邮票价值绿茶值400点。”
？？？
秦茶茶在被迟恭孝抱出静安宫时，偷偷打开系统看新邮票，差点美上天！
不愧是价值400点的大boss邮票！画面精致，上色细腻，表层镀金粉，布灵布灵！
不过！
为什么画面主体中，兆合德是着绿色牡丹帝后大袖衫靠方桌，低眉含笑拆锦囊？
迟恭孝是穿着窄袖金边圆领袍低眉含笑，抬指与她抚下颌？
只有她是穿得正红色的圆领袍，窝在迟恭孝，嘟着腮帮，像要哭了一样？
这画师谁？能拉住来胖揍一顿吗？
秦茶茶火大地视线下移，看到了邮票下的小字注。
【唯贤是举，国士无双。兆合德低眉拆着锦囊，心想，人生忧患自识字始。帝君言她看轻秦妃，却不曾想，宠妃之路未必更窄，帝后之路未必更宽。帝后之位与谁，福耶，祸耶，皆难思量。惟愿福泽万方。】
……
呜呜呜！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兆合德！
秦茶茶看着“福泽万方”感动地在迟恭孝怀中咬紧被寒风抚动的长毛毛，心道，她不能哭！
此举落在迟恭孝眼中，便只当秦茶茶在兆合德受挫，伤了心，遂停步，低头蹭蹭秦茶茶的鼻尖，软声与之宽慰道：“莫要记恨梓童。她性子如此。若不解气，待观过美人剑，今夜榻上，恭孝愿代梓童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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