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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铁子(对智囊团2

        “我的人会与你在出口附近汇合,如果你不愿意当着他们的面动手,在那之前做完就可以。把乌娜的尸体交给他们,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据我所知你曾经参加过那一带的战役,对那里的地况应该还熟悉……”

        我若无其事地搭起十指,和对方摊牌了:

        “我还不想杀乌娜,我们定个逃跑计划吧。”

        玛雅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会安排我的人把需要的地图和物资带给你,还有一些金子。”维斯塔继续着刚才的方案,仿佛没听见我的话。她还说了什么,但被玛雅的笑声盖过去了。黑色的死鱼眼注视着我,仿佛我是一只路过的蚂蚱什么的。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们等玛雅笑完。

        “为什么?”维斯塔问。

        “为什么不行?”我反问,并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

        “一个人兽混血的女孩,能和动物交流、有御龙的能力,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成了一国宰相;一个天才机械师,十七岁就打造出名器,千金难求,活得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还有这位修女大人,在那么稀烂的教会里,你还要活下去?”

        “你脑袋被狮鹫踢了吗。”维斯塔说。她还没说完玛雅就站了起来,“乌娜怎么能和我们几个比?只要进入周围十里,再弱的理力觉醒者也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和你这种人说简直是废话,她显眼得就像克莱米拉雪山,你怎么把雪山藏起来?”

        嗯。“也就是说,只要方圆十里内没人,就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存在吧。城堡下的暗道延伸到地下几千米,其中也不是没有人能居住的地方,”这里我使了个诈,在乌娜的描述中,这种地方暂时不存在,“而且我听说西土之外的大陆,人人都和’我这种人’一样,对理力一窍不通。”

        “‘听说’?”

        听说就够了。“乌娜逃走、不被别人发现活下去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如果她和你们一样有活下去的权力,也有活下去的可能性,”我抬起眼睛,从撘成塔状的指尖端望着智囊团:“还有什么问题吗?”

        沉默,长达半秒的沉默。嗯,真长。

        稀稀拉拉的拍手声响了起来。玛雅还想说什么,但听到拍手声就翻了白眼,把手插进口袋,脚放到桌子上。维斯塔没去看拍手的人,只是瘪了瘪嘴。

        “很漂亮的理论,不愧是乌娜看中的人。”说话的人是修女。我有点惊讶,这是我见她以来第一次听她说过十个以上的字。她的声音清冽干净,与内容不同,一点也不装腔作势,使人的眼球和身心都忍不住被吸引。

        “这位大人,你爱乌娜吗?”

        “……啊?”我卡壳了,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

        “没关系。”修女微微一笑。“假设你现在爱她,你能保证你永远爱她吗?假设你能,你能保证她永远爱你吗?还是说,你的理论只能建立在这三重假设上呢。”

        “和这个没关系。”我低声回答,但修女没有深究。

        “我们也承认乌娜有活下去的可能性,只不过,你是从你的领域探究这种可能性,”她说,“现在我们三个也从皇庭、科学和教会的角度,和你探讨一下这个可能性。”

        “理力的客观载体器官是脑,换句话说,就算和情绪相关,只要脑部健全就能使用力量。所以就算把身体和四肢都控制住,或者没有身体和四肢,理力也是能用的……”修女微微颔首,唯一露在面纱外的嘴唇露出“你应该比我更懂这种处境”的表情。

        “除此之外,由于理力应用在各行业的发展中一枝独秀,最近两年,教会已经收到了十几份财团开始客观载体与机械端结合的报告……”

        “就是把脑子养在溶液里,做成罐子用品。”玛雅插话,声音没什么精神,画面里只能看到她的脚。

        “而且,就算载体彻底崩溃了,教会私底下还在进行’理力可遗传性’的研究。”

        “哼嗯,”维斯塔面无表情地点头,“我们国家也有资金立项用于这个课题。”

        “虽然目前得到的都是反向证据,但我们还是乐此不疲地进行着交合强者,培育更强子代的实验。”

        “这些都是事实。”

        修女见我只听不说话,就补充总结。

        其实我无意质疑她话里的真实性。修女多有教养,不忍说出有一天巫女可能脑子被做成罐头,身体像种母马一样轮番被人c。我还注意到一个细节,修女口中的主语由“财团”“教会”,逐渐变成了“我们”。剩下两个人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都茫然空洞地注视着面前的空气,没人再有一丝表情交流。

        “也许你睡了乌娜几天,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呵,男人。这位大人,那些人把她从床底下拖出去,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我们的手的时候,你在哪,在我们’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的这十年,你又做了什么?工具人先生,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玛雅。”

        玛雅把剩下的话化为了一声口哨。我知道她不是在记恨我,就像我也不记恨她。

        “我们并不是为了自己才这样做,我们是为了乌娜,但同时也是为了自己。乌娜就是我们,我们就是乌娜。也许你能救世十次、二十次,但只要有一次失败了,这就是乌娜的结局。”

        维斯塔的语气干巴巴的,一点也不急切,也不忧伤。但那烂掉的鱼皮一样的口气说的是不可能从那张嘴里冒出的三个字:“对不起。”

        ”

        “对不起,我们不能把自己交给这样的’可能性’。”

        我看看她们三个,又看看自己的手指。它们在麂皮手套的掩盖下,看起来和一般人的别二无差。微微弯曲手指关节,这感觉直到今天对我来说还是有些不实,又过分真实。我的现实感一瞬间偏出老远,仿佛回到了战前的酒馆,我还坐在摇曳的火光里,评论着巫女nai子的大小。

        突然忍不住有点想笑了。

        从来没得到,当然也就从未有失去。

        “喜欢啊。”我说。

        三个姑娘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回答修女的问题,我喜欢乌娜。”我感到一阵轻松,真的笑了起来。好吧,如果乌娜在现场,她会说我不合时——宜。

        我算个什么东西,爱又是什么玩意儿,我本来就一无所知,看在座各位的样子,恐怕也没个人有点头绪。我当然知道,就算我和大小姐现在建立了再深的关系,不可能没有一天,这热情不会飘散;它当然不能长久热烈,世上没什么东西可以。那么它是像烟花一样一触而发,瞬间湮灭呢,还是像溪水一样涓涓细流,亘古不息呢。或者说,即使有时你以为它已经消失殆尽,每过一段时间它却都出现在心底,像水波一样漾起涟漪,逗弄你的情绪?

        它是像欲望,只消不长?还是像梦想,只眠不熄?

        抱歉抱歉,以上不是原创,是某人非要我读的书里的东西,我觉得它说得……

        有道理?

        我曾经到过一个村,那个国家正爆发叛乱,地方长官拥有裁决权,把叛徒吊死在乡下小道两边的树上。因为百日内禁止收尸,倒霉的吊死鬼越来越多。

        啊?我在说什么?不知道,不过很快就说完了。

        有一次我凌晨从那儿经过,浅灰色的光落在挂在空中的白骨上,泛出金属般的光泽。我被迷住了,没意识到那并不是天要亮了,而是月亮落下去的余光……那时候整个天空都亮了,满是汽云,仿佛把月亮放在锅里煮化后的汤。

        破晓前的凉风吹在脸上,骨架在风中磕撞,和马蹄一起发出格楞格楞的脆响。鼠尾草和百日红相互摩擦,四处都是带着草腥气的莎莎细语。

        “……”

        怎么样,没见过吧。我想带大小姐去听一下吊死鬼小道上奇妙的奏鸣曲,听过之后再死可以吗。

        平时可能是因为职业原因,动物都很讨厌我,看到我就恨不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十里以外去。

        但我其实……啧,怎么说呢。前年有个厨子和我赌二十个子儿,说我只要被小猫的鼻息喷在手上一次,就再也拿不起刀了。

        帮我打赢这个赌,赢的钱分你一半,如果到时候猫也讨厌你、看到我们两个扭头就走,再死可以吗?

        ……

        “啊?”维斯塔说。

        正因为我非常喜欢大小姐,才想要和她一起去开发新的经历。如果我能开发一秒,我就捍卫这一秒,如果我能开发一个小时,我就捍卫一个小时。啊?我保护不了大小姐?

        我知道啊。

        我一无所能,但我可以捍卫她的死亡权。

        “不,字面意思我懂了。我是说,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啧。

        我低下头。

        “这不是请求。”

        “帮我。”我说。

        “帮我,不然我就带走大小姐,她说只把路线告诉我一个人。”

        “……”

        “那个暗道,不止一个出口吧……?”

        维斯塔眯细了龙一样几乎看不到眼白的黑色眼睛——果然。对不起啊,实在憋不住了——我抬起头,笑了:果然还是无赖这张牌最管用。维斯塔当然怕乌娜被别人控制,但更怕乌娜脱离控制。

        她盯了我一会儿,表情像是莉莉每次盯着碗里剩下的西蓝花。

        “乌娜不会听你的。”维斯塔不动声色,悠悠点破,“我把你的决定告诉她后,你猜她还会把路线告诉你吗?”她的眼里闪着凶险的光。乌娜会实时汇报我的位置给她,到时候我们根本只是任人摆布。

        “可能吧。”我耸耸肩。

        “但,你辅佐的那位大帝限制了你的兵权吧?你的手下都是侦察兵,最多有几个刺客?”我一面观察维斯塔的脸,一面慢慢向前挤出话术,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猜的,用得都是问句,以便随时转换策略。“那条暗道绝大部分都是又小又窄的通路,就算你们人多也没法采用人海战术。我的作战经验比较丰富。”

        乌娜

        “来啊?”我躺在香柏木的浴桶里,听着理力连线对面的铁子大人带着笑音说:“打赢我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他没有在开玩笑,他已经做好了打仗和打赢的准备。

        “……真让人火大。”

        “别这么说嘛。咻——咻,工具人好男人。”

        “是不是好男人我不知道,不过听起来是比上周声称要给我捐二十斤香火的磨坊主值得信赖。”

        哈哈,哈哈哈。我笑了起来,那么失态,她们都看着我,直到我的眼泪笑出眼眶。

        “抱歉啦,没想到某人嘴那么欠,说得有点过了。”

        “才没有,谢谢你们。”

        “都按你说得做了,这样就行了吗?”最后,维斯塔问我。

        嗯,这样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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