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只能算是交易

时间一晃，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三，这是北方人的小年。

        齐佳颖记得小时候，妈妈常念叨一首童谣: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炖猪肉。

        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满街走。”

        在老家的时候，过年的气氛就是从腊月二十三才开始渐渐浓郁起来的，赶大集，买年画，人人都为了即将到来的新年额手相庆。

        可是在青钥城，什么都没有，冷冰冰的就像化过的雪凝成的冰，它曾经有多柔软，如今就有多伤人。

        齐佳颖突然有点讨厌这座城市了。

        原来远赴天涯的代价就是让人从自幼生长的土壤中慢慢剥离。

        齐佳颖很痛苦。

        因为这座城市，也因为这座城市里唯一让她留恋的人——马岚。

        从那一晚上过后，马岚好像掌握了一种奇怪的密码，每到深夜她就变得格外殷勤，尤其是在齐佳颖表现出不满或者怀疑的时候。

        她算准了齐佳颖无法拒绝，她摸透了齐佳颖的弱点，一次又一次用这种方式化解两个人的矛盾。

        可是矛盾真的消弭于无形了吗？

        并没有。

        齐佳颖每天都在痛苦的挣扎，她发现自己一只脚陷进了沼泽，她努力的想抽出来，想离开这片泥泞。

        可是马岚在沼泽的深处死死的拉着她。

        马岚已经变了。

        从扎希尔出现的那一刻，她的心就不完整了。

        她沉溺在扎希尔带给她的激情中，偶尔还会偷偷跑出去和扎希尔约会。

        她知道齐佳颖已经察觉了，已经有了离开的念头，但她并不想放开手，她舍不得齐佳颖那一声“姐姐”。

        马岚庆幸自己找到齐佳颖的弱点，她庆幸自己的身体还有吸引力，她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把齐佳颖留在身边。

        一个人想挽留，一个人想逃离，可是她们都没有找到最好的办法。

        只能僵持着，看是谁先放弃。

        齐佳颖痛苦，其实马岚也一样痛苦，当一个女人只能用身体留住爱人的时候，已经不像是一场爱情，而只能算是交易。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痛苦之中，只有一件事，让两个人都满意，那就是生意在持续赚钱中。

        刺骨的西北风吹遍巷道的每一个角落，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依然觉得刺骨的寒意浸入了血液里。

        冷归冷，可是到巷道口来买东西的人络绎不绝，精神的年轻人缩着脖子捂着耳朵，怕冷的老人戴着皮帽穿着皮大衣，最可爱的要数那些蹦蹦跳跳的小孩子，他们不怕冷，无忧无虑。

        “我要一个饼子，一根肠，一个鸡蛋，一串白菜，一个辣椒。”一个清脆的童音在马岚的小摊前面响起。

        马岚看看他才一米高的个头，笑呵呵的问:“尕娃，你这么小就能吃辣椒吗？辣椒很辣的哦！”

        “我怎么不能吃？”小男孩不服气的瞪着她，“再辣我都不怕，快做快做，我妈妈还等着我呢！”

        齐佳颖把小男孩选的东西放在托盘里，递给马岚，马岚熟练的拆下竹签，将东西放进油锅里。

        滚热的油“滋啦、滋啦”的冒着泡，一阵阵菜香气就传进人的鼻子里。

        马岚用夹子轻轻的翻动着锅中的饼子和菜，以防炸糊，此刻又有人来买关东煮，齐佳颖忙着给客人拿纸杯，拆竹签，添汤，然后算账收钱。

        等她送走两波客人，马岚的炸串也都拌好了调料夹进了饼子里，她赶紧帮忙扯一个袋子把饼包起来，递给旁边等得不耐烦的小男孩，又收回了7块钱。

        看着兜里的零钱，齐佳颖才终于感觉到一点快乐，现在，只有每天看着一张张钱和手机上银行卡的余额，她才能稍觉安慰。

        生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枯燥无聊了？

        齐佳颖抬头呼出一口浊气，眼睛一瞟，看见马岚正抱着手机笑得开心。

        “应该又是那个男人吧！他们该到了约会的日子了。”齐佳颖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头疼，她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再纠结的事情也终究要有个了局，是时候该让生活有些改变了。我不能把自己困在这个死局里一辈子吧！”

        “马岚，我们回家吧！”齐佳颖推起车子就向巷道里面走去。

        马岚愣住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齐佳颖已经不叫她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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