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
很安静。
直到刚才还一直播报个不停的系统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了一般。
安静到能听到呼吸声。
自己，以及白兰的呼吸声。
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费尽心机地攻略了白兰两年，在他身上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和心血，所得到的也不过是那60的好感度，一个拥抱。
而现在，她放弃攻略他，选择迎接死亡，他却主动靠近，同她躺在一张床上不说，还一本正经嚷嚷着自己要哄她睡觉。
比起她自己，白兰和系统似乎更害怕她死去。
隔着薄被压在腰间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卧室内又亮起那盏橘黄色的小灯，一旁有一道侧躺着的身影遮住光源，在她脸庞笼下一片阴影。
柚叶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在脑海中整理自此为止所有的信息。
系统是两年前出现的，攻略白兰也是两年前开始的，至于家族，是她在询问白兰毕业所处的公司后对方邀请她加入的，这也是白兰当时最大的谎言，她是在进去以后才知道他是mafia的首领。
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方式，第一反应肯定是跑路。
她也不例外。
可是当她准备离开时经历了什么？是系统告诉她，她不能更换攻略对象，只能待在白兰身边直到攻略完成为止，不然就会死。
大概是为了让她更加深刻的了解死亡的可怕，系统给了她无比真实的濒死体验。
她为了活下去，只能留在白兰身边，按照系统的指示来。
自此，她的人生彻底跌落深渊。
但凡她有了想要离开的心思，不想做任务，不听白兰的话，她就会一次次地体验死亡，直至她内心的恐惧到达顶点，为了活着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她一直觉得那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做任务才会受到的惩罚，与白兰无关。
只是当时她运气不好，选择了白兰。
她和系统都不知道，白兰是mafia家族的首领，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心。
现在想来……
如果这个系统真的有问题，那每次在她逃避时系统适时发出威胁，以及恰巧出现在她身边帮助她完成任务的白兰，就很值得深思了。
假设她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当初告诉自己白兰的好感度最高，让她把攻略对象选为白兰的系统，是否是在刻意诱导她呢？
‘最初开始，这个系统就是白兰所操控的。’
这个结论并没有依据，仅仅是猜测，就已经让她感到头皮发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这两年，岂不是……一场笑话？
幕后的谋划者，掌控着她的情感、自由、生命和所有。
当她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费尽心机取悦他时，在他眼中恐怕像个小丑，他微笑着看着她深陷绝望苦苦挣扎，然后漫不经心地嘲讽她表演的拙劣。
这个猜想让柚叶无法再保持平静，腰间搭着那只手，耳边的呼吸声，刚才只是不适，现在她却一秒钟都不想和这个人共处。
她感到恶心。
柚叶从床上坐起来，第一时间将搭在外面的那只手拿开甩了出去。
被她突如其来地举动惊扰的白兰似乎刚醒来，眨着雾气朦胧的紫色眼睛迷茫地朝她看过来，语调黏呼呼地呢喃：“柚酱~？”
灰暗的房间里，她看不清对方细微的表情，也不想去猜他到底睡着没有，直接从床上站起来，越过他下床，走出了卧室。
‘冷静，冷静。’
她在心底对自己说。
现在还只是猜测没有直接的证据，更何况自己并没有和白兰抗衡的能力，如果这个时间和他翻脸不幸被他杀掉，那自己的人生就真的就只剩下荒诞和可悲。
她要找到真相。
如果这个系统真的是白兰用来操控她的道具，那她绝不能轻易一笔勾销！
或许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白兰给的，力量也好，地位也好，包括现在住的这个家，但是，如果最终造成她所有苦难的根源也是他，不把刀亲手捅进他心脏，她死都不能瞑目！
情绪大起大落，柚叶感觉自己心跳的有点快，她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平复了下心情，思考着待会要怎么面对白兰。
“柚酱？”
在她走神的时候，身后传来白兰的声音：“突然出去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原来是口渴了啊。”
他的脚步在距离她很近的后方停住，泛着凉意的手掌从背后抚上她的腰，以一种极为暧昧地姿势将她圈进怀里，吐息近在咫尺。
“我也想喝柚酱给我倒的水。”
？！
柚叶有一瞬间的呆滞，因为白兰的口吻和举动实在是太过自然，带着一份特殊的亲昵，有点像是在撒娇，仿佛这样的话语和举动他曾做过无数次。
而现实是，他们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行为。
这家伙演技这么好？
柚叶忍着心底的些许不耐烦给他倒了杯水。
白发青年低头在她发顶蹭了下，很轻，仿佛他真的是在开心：“谢谢柚酱~”
接过水杯后他却没有松开她，而是保持着一只手揽她腰的动作，胸膛贴着她的背。
离得太近，柚叶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还有饮水时的吞咽声。
怎么不呛死他？
她的祈祷并未被神明倾听，空掉的水杯被那只从她耳边越过去的手臂放在她面前的橱柜上。
然后，那只手的主人在收回来时无比自然地薅了几下她的脑袋。
“好啦，我们该回去睡觉了。”
白兰不由分说地推着她往卧室走，路过客厅的沙发时，柚叶突然停住脚步。
白兰循着她的视线看到那个沙发，想起自己进来时亮着的电脑屏幕，便主动询问：“嗯……柚酱是还想再玩一会吗？”
柚叶摇头，指着沙发道：“首领，我们并不是男女朋友，你没有理由睡我的房间，这个沙发虽然只有一米六，但你凑合一下也能睡。”
白兰：？
“还是说，你更乐意睡地板？啊，我铺了毯子的，现在是秋天，不会冷的，刚好有床准备丢掉的被子，还可以给你用一晚。”
？？
“柚酱？！！”
他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地神情指着自己，问：“柚酱要把我丢在外面吗？我？”
“我们是上下属。”柚叶表情不变，冷淡的语气仿佛木得感情：“当然，如果首领您真的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我也可以把床给你，我自己睡沙发。”
反正系统说的是共度一晚，又没说他们要发生什么关系，而且，现在是他和系统不想让她死，不是她想活。
别说地板，就算是让他睡衣柜，自己的任务也还是会完成。
“……”
白兰脸上的笑容短暂地停滞了一瞬，继而扬起了更加灿烂的弧度，眼睛弯成了一条缝，十分温和地说：“我可不想被柚酱评价为一点风度都没有的首领，嗯~怎么办呢？”
他的视线不停在地板和沙发间移动，微皱起的眉梢看起来似乎真的在纠结。
“那就选沙发好了！”最后，他下了决心。
“因为，我完全不想要柚酱你要丢掉的东西呢~”
生气了。
虽然白兰很多时候喜怒不形于色，但他此刻的笑容确实是生气了。
柚叶一点也不害怕。
她干脆拨开白兰落在自己腰间的手，沉声道：“那我就去睡觉了，希望首领您能在沙发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说完，她不再留恋，大步离开，甩手关上卧室门。
至于被子？那是什么？白兰也配？
她离开时顺手关了灯，整间客厅都陷入了一片浓郁的漆黑之中，站在原地的白兰死死盯着那扇门，表情阴郁，又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他根据记忆走到那个小沙发前坐下，伸手在茶几上摸到自己带来的棉花糖，拆开抓了几块丢进嘴里。
‘这个柚酱也没用了，要找一个新的柚酱才行。’
但是……
如果剩下的柚酱太少，其他世界的自己可能会生气，现在他忙着歼灭彭格列，如果再和自己为敌，好像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稍微再等一下。
再等一下，等彭格列被消灭后，他就可以拥有一个新的柚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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