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二十七】
在前天沢田纲吉对她有关于过往的询问支支吾吾时，柚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她做了这样一个梦。
幻灭了。
有什么名为“沢田纲吉很厉害”的滤镜，彻底碎掉了。
一个会被狗吓到丢下朋友哭着躲起来，任由大狗追着朋友跑了两条街的人，到底是怎么长成现在这样的啊！？
她想起尤尼对这个人的评价。
她说他：比任何人都在乎自己的同伴。
就这？这就是他的在乎！？
梦醒的那一刻，她气的呼吸都带起一阵心脏的抽疼，太失望了。
就算那是十岁以前的他，但十岁以前的他丢下了朋友啊！
当然，不排除自此以后他痛改前非才有了现在如此在意同伴的他。
就算如此，她还是很生气！
“我错了，小柚不要生气。”
餐桌上，面对她的冷脸，棕发青年语气略带着几分讨好。
“小柚的梦境只到这里吗？”
柚叶一愣，突然回想起什么。
“有个金发的大叔把我抱起来……”说到这里，她语气里的怒火比之前还要强烈，“那个大叔看到我被狗追不仅不安慰我，反倒大笑了起来！？”
沢田纲吉：“……”
是那个人的风格呢。
“小柚，那个大叔是我父亲。”他毫无心理负担的把仇恨往自己亲爸身上转移。
柚叶回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神色颇为微妙：“你和你爸……某种程度上还真是一家人啊。”
沢田纲吉苦笑着抓了抓头发，没敢吭声。
“小柚就算生气也要吃早餐，待会还要出门呢。”
过了一会，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今天约好了要去以前的学校，小柚还去吗？”
柚叶一脸狐疑：“你黑手党的工作看起来不是很忙吗？”
“黑手党也要有周末。”他的语气理直气壮到让人不明觉厉，“平时就已经那么忙了，为什么周末我还要被所谓的工作绑架。”
“……”
她亲爱的男朋友好像不止两副面孔呢。
不过他看起来不像是毫无分寸的人，不然彭格列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柚叶毫无顾虑地吃完早餐，和他一起出门参观学校去了。
被她遗忘的学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很普通的大学。
和她记忆里的学校一样，有图书馆，教室，操场，大大小小的实验室，社团，还有一些上世纪的建筑风格，彰显着历史的厚重。
虽然是周末，但十一月没有长假，学校里的人也不少。
沢田纲吉陪她在操场走了半圈，就收获不少注目礼。
路过图书馆时，鬼使神差的，柚叶拉着他走进去坐了一会。
她没拿书，他也没拿。
二人只是选了个人少的角落安静地坐着。
三楼的玻璃窗外，天空灰蒙蒙的，太阳被乌云遮挡得严严实实，一副随时要下雨的模样。
而玻璃窗内，有一对情侣正凑到一起观看着同一本书，小声地说着什么。
恍惚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似曾相识的画面。
下着雨的午后，窗外阴沉沉的。
绿色眼睛的少女抱着堆积到她脸颊的一叠书，摇摇晃晃地来到座位前，一口气全丢给正坐着看书的少年。
他似乎正遇到自己看不懂的题，抓着头发一脸苦恼，那堆书砸下来的时候，他一脸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怎，怎么了？！”
少女将掉落在地上的两本书捡起来，指着那一堆书说：“这些，我们今天全部要读完的，不然就没办法在一年内达到reborn老师的期望了。”
“诶——？！”
“不，不要啦小柚，太多了读不完的。”
“你在说什么呢？纲君肯定可以的，我会陪你的。”
“都说了，为什么要按照reborn说的来……”
“当然是因为一年后你要成为黑手党首领啊！”
“所以说，为什么小柚你对mafia的事情比我还积极啊！”
“当然是因为我要保护纲君啊，等你成为首领了，我就要做你最锋利的武器。”
“小柚才不是武器！”
少年抱着书，澄净温暖的眸子灿如星火。
“小柚是我重要的人，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小柚的。”
“诶？好过分！”
少女不仅没被哄开心，反而拉长尾音十分不满地抱怨：“明明纲君是我唯一的宝物来着，我却只是重要的人吗？”
“不，不是啦！”
“那是什么？嗯？”
“小柚靠得太近了……啊，饶了我吧。我们快点念书，对，念书！”
伴随着窗外哗啦啦的雨滴声，脑海里的画面截然而止，眼前依旧是那对正看着同一本书的校园情侣，灰色头发的少女和红着脸惊慌失措的少年消弭于这阵雨声中。
明明只是些许破碎的片段，当她转过头，看到身旁的棕发青年时，恍如隔世。
短短几年时间，那个面对她时会脸红心跳，慌乱后退的少年，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沉稳自信，从容不迫，似乎对当下一切都运筹帷幄的，黑手党首领的？
现在的他，被尤尼认为这个世界最危险的人。
他甚至会在面对她的时候，刻意隐藏锋芒，展现出自己最无害的那一面，且毫无违和感。
他好矛盾。
“纲君。”柚叶歪着头，怔怔地望着他。
他的目光与她交汇，只余令人沉溺的温柔：“我在。”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东西。”
“和图书馆有关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小柚刚才一直在发呆啊。”
柚叶抿了抿唇，有点不太高兴：“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现在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都没有她的表现机会了！
他转过头，望向她刚才凝视的窗户，看着那对情侣，又看了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缓缓闭上眼睛。
“对我来说，这里……已经太久了。”
就像是个上个世纪那么久。
他偶尔的情绪外泄，总是能影响到她，那句呢喃那么轻，落入她耳中却压的她喘不过气。
柚叶咬紧下唇，没能接上话。
于是，她握紧青年的手。
歪头靠在他的肩膀。
入夜。
看着卧室门缝隙的灯光暗掉，沢田纲吉起身关掉客厅的灯，回到那间自己临时居住的客房。
屋内只有桌角的台灯开着，光线暗沉，他走到桌前坐下，翻开电脑屏幕熟练地输入那串铭记于心的密码。
伴随着他按下几个按键，屏幕中央探出一个充满机械感的蓝色窗口。
[欢迎登入，系统000号。]
[已开启权限共享，开始检测当前宿主状态。]
[检测完毕，主线任务‘已完成’，支线任务‘已完成’，与世界基石同化正在进行中，已进行：5，是否使用权限，加速同化进度？]
他抚过按键的手顿了顿，按下了：[否。]
[建议使用权限加速同化过程，是否需要使用权限，加速进度？]
[否。]
[再次建议……]
[否，以后不再提示此选项。]
画面安静了几秒。
接着，几个字缓缓弹出。
[为什么？]
[会给她带来痛苦。]
几秒种后，搜索栏里被他打下这么一行字。
屏幕上的另一方似乎沉寂下来。
过了许久，对方才有动静。
[……明白。]
而后，蓝色窗口彻底消失。
坐在那里的青年无比熟练地翻出磁盘内被层层锁住的那个文档，像是过去的每一个夜晚，输入密码，打开那个文档。
一遍遍的，将里面的内容默念下来，融入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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