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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宵夜


“叮咚——”外卖到了。

        三人展开一张小桌,盘腿坐在四个角落,矮桌空间恰能容纳三份外卖,连杯多余的水都放不下。

        程凌萱迫不及待分筷子,找出属于自己的那份,急吼吼开吃。

        那俩人速度缓慢,耗着对方成为常态,樊知英打开食盒,鲜味立刻冲上鼻腔,袅袅白烟肉眼可见,商家每份汤粉给了五六块老鸭,肉质软烂但愿不塞牙,晶莹剔透的粉条上缀着香菜与葱花,不过路南瑶的那碗粉上面仅有几粒葱段提味。

        一些饮食习惯,不去刻意挑明,对谁都好。

        樊知英撕开一次性筷子,纤细的竹筷在她指尖完全不够看,反差感立即冒出头,衬得这双手越发清秀。

        她挑起一根粉,卷起来咬断半根,余光瞧见路南瑶将葱花拨到一边,用汤匙慢悠悠抿了口汤。

        程凌萱狼吞虎咽,热乎食物下肚整个人复苏,诚恳竖起大拇指:“好吃,我活过来了。”

        樊知英两指夹起饭盒之间的小料盒,里面放了满满一小盒甜辣酱,她问路南瑶:“要吗?”

        路南瑶吃不了辣,不过还是说:“一点点就好。”

        程凌萱露出餍足表情:“我今晚这么辛苦,差点就猝死了,明天见到孟经理你们一定要不经意向她透露,我是一个为了公司甘愿卖命的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司。”

        樊知英筷子一边分鸭块上的肉,同时戳穿:“要不是有加班费和调休,不见得大家愿意留下来。”

        这话极其没有人情味,不容争辩的事实容不得仁慈。

        可路南瑶是例外,她的家境情况远远超出了优越这个词,兴许在别人看来,她循规蹈矩地工作不过是一场认真的过家家。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苦涩的加班夜不似那般难熬。

        高楼外,群星闪耀,月亮在云层里惬意游弋,斑驳月光透过窗户降临在脚边,偶尔侧目时正好能看到漫天繁星,这座城市忽然静了下来。

        做完手头工作,月头降落,万家灯火多数灭掉,徒留几盏有些冷清,办公室里不再响起清脆的键盘声,死寂给今夜忙碌画上句号。明早可以休息,这时车马消停,三人干脆将就半个晚上,省得做马路孤魂。

        程凌萱赖在沙发上不想起来,樊知英侧坐在沙发上,头轻靠在靠背上,睡得并不安稳,睫毛有意无意轻颤。

        她把中间的位置让出去,路南瑶垫上小毯,双手放在脑袋下,一头乌发如瀑垂落,她累了做起清梦,眉宇舒展,睡颜恬静。

        樊知英鼻尖嗅到丝丝缕缕的花香,意识被唤醒,她浑浑噩噩打开瞳眸,疲倦望着像浓雾一样蔓延到她手边的黛发。

        周围静得出奇,墙壁上的挂钟不休不止地晃动,清冷月辉照亮摆动的影子。她手指勾住一缕长发,指上触感无限张大,丝滑的感觉侵入皮肉,她眼眸渐凉,撤开手,烦躁难耐地轻声走到露台上。

        露台残留刺鼻烟味,樊知英前倾轻靠栏杆,眼神木然点燃一支烟,夜色隐没星光,钢筋大楼戳破苍穹,麻木不仁地矗立在天地间。

        高空里的风猖狂至极,片刻吞掉半截烟,樊知英在燃尽之前吸了一口,青烟灼烧着喉咙,她不可压制地咳嗽,冷风呛进肺里,也呛红双眼。

        樊知英止不住干咳的冲动,右手颤抖地捂着唇,将声响堵在嗓子眼。

        她的左手颤栗得更厉害,微弱火星随之抖落,没接触到冰冷地板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末了,她脱力靠着栏杆,急促地喘息。

        -

        破晓吞没黑夜,光亮的一天来临,樊知英先行离开公司,回家倒头就睡。

        一张不算宽大的床承接她疲惫不堪的身子,樊知英半个人陷进被窝里,不管楼下嘈杂的叫卖声。

        她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奔跑,推开长满铁锈的红门,环顾门内场景,腰间忽地一紧,低头一看多了条黑色围裙。

        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和她打招呼,又数落她今天迟到。

        樊知英被推到吧台边,低头整理外送单的人轻抬澄净双眸,栀子花般干净美好的脸上露出笑容,粉唇轻启:“阿英,你迟到了十一分钟。”

        “抱歉。”

        樊知英说完惊觉语气发凉,拒人于千里之外似的。

        路南瑶卧蚕微微鼓起,三千墨发自肩而下,莞尔道:“没有关系。”

        店内客人逐渐增多,二人繁忙说不上话。

        半夜终结一天繁杂,天空飘落毛毛细雨,她们并行走着,停在茂密树冠下等车。

        细雨如同幕布,隔绝外界纷扰。路南瑶心情欢喜,捏着衬衣边说着什么。

        樊知英听不真切,低头看向路南瑶眼底,青稚水光流转如花,天地似乎消失了,她们眼里只能看见彼此。

        雨越落越大,啪嗒啪嗒轻拍树叶,冰冷雨水在雪白面庞上缓步行走,藏进香味四溢的领口,樊知英左手微动,修长手指捧着路南瑶脸颊,路南瑶咬了咬唇瓣,缓闭双眼。

        樊知英双唇碰了碰路南瑶唇角,尝到奶香苦涩的咖啡味。

        然后她猛然抽搐,脱身细雨,也是脱离那段有意忘却的记忆。

        心脏似遭重击,轰轰烈烈地跳动,樊知英手心抹掉前胸缝隙间直流的热汗,支起腿手肘放在膝盖上,嘟囔一声:“怪梦。”

        她缓了很久,去淋浴间冲澡,面颊红润大脑发晕才从里面出来,不过拖拖拉拉到下午上班时间,草草吃完午饭,还要去工作。

        去公司途中樊知英太阳穴痛的厉害,感觉像被马蜂扎过,难受的不像话。

        她面无表情坐到工位上,机械打开电脑,半个小时后路南瑶到达位置,和她问了安。

        樊知英:“嗯。”

        她的双手仍在颤抖,仿佛已经不是身体的一部分。

        路南瑶关切问道:“哪里不舒服?”

        果然被她看出来了,任何精心的伪装都过于劣质,樊知英面不改色:“没休息好而已。”

        路南瑶松了口气:“我带了些汤过来,还没到上班时间,喝一点吗?”

        樊知英不愿寻些多余的麻烦,闷声不回应。

        程凌萱最近吃不饱,忙凑过来问:“什么汤,我能不能喝,南瑶知英,看在我们昨天晚上共患难的份上,分我一口呗。”

        “没问题的,放了一点药材,不要嫌弃那个味道就好了。”路南瑶把桌底的保温汤壶提上来,有条有理找一次性纸杯。

        清澈热汤一滴不洒全落进纸杯中,旁边人寻到味,闹着想尝尝。

        路南瑶一时忙起来,分完五六杯汤之后把最后一杯留给樊知英,双手递到她眼前:“阿英。”

        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樊知英,樊知英眉心微蹙,接过后说:“谢谢。”

        路南瑶厨艺大有增进,汤虽有苦味却浓郁可口。

        众人纷纷点头称赞,把路南瑶夸得不好意思了。

        下班前,路南瑶手机忽然响起一个熟悉铃声,她瞄见生日快乐几个字,慌张关掉日历提醒。

        尽管只响了几秒,樊知英还是听出那是生日快乐歌的前奏,毕竟这段旋律刻进骨髓,很难忘记。

        听出铃声的还有另一个人,程凌萱来了兴趣:“瑶瑶,你生日快到了!今天还是明天?”

        路南瑶连忙否认:“没有。”

        程凌萱:“别害羞,我们一起过,保准热热闹闹的。”

        听到这里,樊知英冷淡离场,表情疏离,意思是不参与庆祝。

        别人要找她身影,而樊知英全身而退。

        路南瑶解释半天,终于打消程凌萱摇人的念头,她语气委婉:“很抱歉,不过我明天会带蛋糕过来,大家一起吃。”

        程凌萱可怜兮兮捧脸:“不能给你过生日才遗憾,那我蹲蛋糕。”

        沉寂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信息,来自久久不联系的路文德,路南瑶瞥见后不惊奇,她少有强势表示过提前一天在家过生日。

        干巴巴“父亲”二字备注,配合毫无感情的“六点半前到家”几个字,简直是神奇搭配。

        回路家过生日无非那几个步骤,先听一顿厉声奚落,随后姚怡从中调和,几个人似有天大隔阂坐在长桌吃饭,饭后许愿吹蜡烛,姚怡会送首饰,路文德则是赠跑车或股份抑或是一张卡。

        至于路秋韵还是会黏着路南瑶,不厌其烦地叫她姐姐。

        从公司下去后文策的车停在偏静地方,路南瑶抿紧唇线上车,一夜下来,她猜中里面所有环节,也许,这便是她选择提早在路家过生日的原因,将刑罚推到前面,第二天尚存一口气庆祝真正的生日。

        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不过如此。

        -

        夜深人静,房间晦暗不明。

        项链黑盒在樊知英手上开开合合,啪嗒声在黑夜里格外闹耳朵。

        床头小灯奋力发光,却照不亮她半边身子,阴沉神色久久不变,项链银光从眸底一闪而过。

        继折腾黑盒十来次以后,樊知英翻过手心握住盒子,手指骨节被棱角顶到发白,她没有感觉。

        半晌,樊知英把首饰盒塞到床底,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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