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杨集之死
谢氏看着眼前连头都抬不起来的孩子，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许久，半晌后，出声：“把头抬起来！”
“……”
“把头，抬起来！”谢氏说完第二遍，就扶着沈灿灿肩膀，让她缓缓抬起头，然后，伸出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拭掉：“好！孩子，娘问你三个问题，你先回答娘！”
沈灿灿用力的点着头，“只要是娘亲你问的，孩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个问题，眼下就算是我们所有人都阻止你去查沈家的那桩案子，你是不是一句都不会听我们的，哪怕是一个人走上独木桥，将来面临生死一刻，也不后悔？”
“是！”
“第二个问题，我也知道你现在是有主意的，你是真的发现了沈家的这桩案子有重重疑点，这才决定出手的？”
“没错！”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察觉到自己的身边有危险，而那些危险很有可能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突然又冒出来威胁到你的生命？”
沈灿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陡然想起了将真正的谢芳菲害死的致命毒药，抿紧了嘴唇，道：“是，如今我看似荣华富贵，可是，那些躲在暗处的黑手没有一刻停歇过；他们只等着在我松懈的时候，再给我一次致命一击，将我彻底拖拽进深渊之中。”
谢氏攥紧了女儿的手，咬紧了牙关后，说出自己的决定：“虽然眼下你爹爹不在这里，但现在我可以做这个主；孩子，不要怕，这次无论你折腾出什么样的动静，咱们一家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支持你。记住，你是我的女儿，是谢家的孩子，谢家的人连天王老子都不怕，难道还会怕那些躲在阴暗中的魑魅魍魉？”
“娘亲？”沈灿灿声音颤抖的喊着谢氏，“你、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或者是，回去同爹爹商量一下也好？”
谢氏将手中女儿的手攥的更紧，“商量什么？虽说那些朝堂上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太懂，但是我生了眼睛能看的，我看见过你爹爹和你爷爷在提起沈家这桩案子的时候曾露出来的惋惜，听到过他们在说起沈家事的时候，言语之中的遗憾与悲愤；我知道，这死去的沈家长房一家人都是好人，这样的好人不该有那样的下场；眼下你既然发现当年的案件有疑，那就更不能让英灵到了地底下还死不瞑目，一定要将那罪魁祸首抓出来，才能告慰惨死的亡魂。傻孩子，你让我去问你爹，难道你忘了你爹在朝堂上担任的是什么职务？他可是监察御史，替天子监察百官，替天下百姓监察当朝圣君，就他那不会转弯的臭脾气，又怎会是眼睛里揉沙子的人？若是让他知道沈家的案子有疑，怕是第一时间就会冲到皇上面前，奏请着让皇上重新审查这桩案子，可能还会控制不住脾气，将三年前负责侦办这件案子的官员各个骂得狗血淋头。”
说着，谢氏就又抚摩着沈灿灿一头乌黑的缎发，声音十分温柔，“咱们老谢家，没有怕死的人，不然，又怎会在京城里有那等古怪的名声？你爷爷说过，谢家人世世代代都要尽心尽力的辅佐明君，为百姓发声，为自己心底的声音发声，绝对不做那蝇营狗苟之辈，更不会为了眼前的荣华富贵，践踏自己的底线与良知。好孩子，你是谢家的好女儿，以前为娘总是觉得你性格柔弱，胆小怕事，身上缺少了谢家人的那份骨气与傲气，可今日来看，倒是为娘以前看走了眼；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终于像你爷爷口中的谢家人那样，挺直了脊梁站在这大周的土地上，敢拼、敢闯，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这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想要去做的事，为娘无论如何都会站在你这边，无论将来的结局如何，为娘与你的选择都不会变，也不会后悔半分。”
沈灿灿早已热泪盈眶，在呼喊着娘亲的同时，一头就扎进了谢氏的怀中；满眼的感动与感激在这一刻都满满的充实在她的胸腔之中。上一世，她因自己的疏忽害了自己的至亲之人，本以为从那之后，她跟亲缘再无瓜葛；可没想到老天居然还这样眷顾着她，让她在失去了亲生的父母之后，还为她送来了谢家这样的亲人。
说到底，她终究还是那个被天意垂怜的，自重生以来一直被她紧紧裹藏着，不愿意拿真情实意去面对他人的那颗心，终于在这一刻，被悄悄地捂暖了。
谢氏疼爱的轻拍着趴在她的肩膀上哭的肩膀都打颤的孩子，眼角也有泪水溢出来，“真是个傻孩子，怎么就哭成了这样？以后都是要干大事的人了，这种时候看着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呢？”
沈灿灿抱紧了谢氏的腰，用力的吸着鼻子：“娘亲，你与爹爹，还有爷爷他们，都是我最喜欢的人。”
“傻孩子，真是糊涂了，咱们是亲人，当然是要相亲相爱的。”说完，谢氏就将沈灿灿扶了起来，再次将她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点了点她哭的发红的鼻头：“不过，你要答应娘亲，这桩案子非比寻常，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自己出半点意外，明白吗？”
沈灿灿用力的点头，答应道：“娘亲放心，孩儿有分寸。”
……
在谢氏同沈灿灿在客栈二楼悄悄说话的时候，另一边，被赵仪辟出来充作书房的客栈房间里，一声震怒从赵仪的口中咆哮着喊了出来，“你说什么？朕的宣威将军突然之间暴毙了？就在朕宣他来见朕的时候？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跪在地上的暗卫也是一头冷汗，胸口急促喘息着，一看就是一路奔波急忙赶来汇报的样子，“当日属下奉命回京急招宣威将军杨集，当时看杨将军气色尚可，身上也不见有外伤的样子；虽说皇上召见的急，但京畿防御却也不能随意丢下，所以杨将军就让属下等上半天，说是待他交代完手头的事，就随属下一同来见皇上。但没想到，半日后，杨将军就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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